第109章 明月何曾是兩鄉0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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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沒事……」傅秋鋒臥倒在地, 一塊崩飛的木板就砸在身邊,揚了他一身碎屑,他慢慢起身, 抬手扌莫了下額角, 觸到一縷鮮紅。

「你說什麼?」容璲捂著耳朵喊,他還聽不太清, 扶著牆壁直晃悠,右腿不知是不是磕到了床,傷上加傷幾乎站不起來。

傅秋鋒想趕緊去扶容璲, 腳下一絆,回頭發現千相鬼同樣灰頭土臉的,卻還在笑,躺在地上緊緊抓著他的腳踝。

「你別想活過今日!」傅秋鋒氣急, 一腳踩上他的手腕, 狠狠一碾, 「滾開!」

「唔……咱們都活不過今日。」千相鬼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響聲, 也不怎麼在意,「這點炸藥當然炸不死你們,你不是說我沒有信號嗎?這就是信號。」

傅秋鋒臉色陰晴不定, 思緒疾馳之下, 在反應過來千相鬼的威脅同時,已經沖到容璲身邊, 背起他轉身就跑。

但還未離開山洞,比方才的爆炸更為震耳欲聾的聲音就從頭頂傳來, 灰土碎石撲簌簌地落了一地,在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中,本就昏暗的光線徹底熄下, 傅秋鋒彎月要強穩身形,遠遠見到一塊坍塌的落石堵住洞口,另一支火把也在土石中滾落在地。

「往回走!」容璲抬起衣袖擋在頭頂,拿出那塊牡丹玉佩,「山中恐怕埋有火藥。」

「千相鬼難道讓同夥炸山嗎?」傅秋鋒百思不得其解,山洞晃得比地震更烈,他扶著牆壁僅憑聽覺閃過幾塊岩石,縱身回了洞穴深處,這裡也搖搖欲墜,牆壁爬上裂紋,隻有那麵千斤閘門還矗立不動,他放下容璲讓容璲去開藏寶洞的門,揪起千相鬼的衣領厲聲喝道,「你瘋了,你不要命了嗎?你在哪裡準備了密道逃脫?你的同夥在哪裡接應你?」

「我這些時日隻做了一件事,就是在寶藏周圍布置炸藥。」千相鬼笑得滿不在乎,「本來是給接收寶藏的禁軍準備的華麗棺槨,怎麼會有退路,想不到竟有意外之喜,能和大奕皇帝同歸於盡,有什麼不好?」

傅秋鋒甩了他一巴掌,頭頂細碎的灰土迷了他的左眼,他微微眯起眼簾,殺意洶湧得恨不能當場把千相鬼剝皮拆骨。

「哈哈哈……容璲一死,無論是想要復國的前朝逆黨還是容瑜舊部,或者北幽臥底,大家都有喘息的餘地,用不了多久大奕還是會亂,到時那些死在戰亂裡的人都是為我陪葬。」千相鬼偏頭吐了口血,「殺了我,我就在奈何橋上靜等亂世降臨。」

「不可理喻!」傅秋鋒用力把他摔回地上,但隨即察覺他說的是給「我」陪葬,不是給容瑜陪葬,這倒不合符容瑜手下一貫的極端忠誠。

「傅秋鋒,快走。」容璲喊了一聲,他將牡丹玉佩鑲進機關槽中,隻感手下重量一輕,順勢一按,整麵厚重的牆壁就在機括運行的聲音中從地底緩緩升起。

傅秋鋒對著千相鬼頸側劈了一記手刀,轉身撿起將熄的火把和容璲一起彎月要鑽進閘門下方,然後眼前乍然一亮。

習慣了山洞內昏暗的光線,兩人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各自抹了把汗,再抬頭時,富麗堂皇的大殿在山體振顫的餘威中晃得人目眩神迷,大殿鑿成圓形,環繞一圈皆是色彩繽紛的壁畫,高聳的天花板上鑲嵌著兩排夜明珠,石板地麵光亮照人,花紋像舒展的樹枝藤蔓,開闊的空間讓人心頭一鬆,又有種對前朝末年醉生夢死的嘆惋之情。

「陛下,您頭頂的數字消失了。」傅秋鋒轉頭時睜大了眼睛,頓時喜道。

「那朕算安全了?」容璲撣了撣衣襟,自嘲地扯動嘴角,「還真是狼狽。」

「總歸是好事。」傅秋鋒鬆了口氣,環顧周圍,前朝內憂外患之下仍聚集工匠開鑿如此規模的大殿用以藏寶,此處不可能空空盪盪,隻有對側那幾口箱子,「隻有一個大廳,寶藏在何處?」

「神木。」容璲盯著地麵的花紋若有所思,他拽住傅秋鋒,指著地板驚訝道,「你看地上的紋樣,中央若是樹乾,那也太纖細了,頂端尖銳,周圍環繞枝葉,這會不會是名為飛光那杆長∫槍。」

傅秋鋒也覺得有道理,他俯身趴下,靜聽了一會兒,但外麵響聲雷動,也聽不出什麼門道。

「雖然這裡還算安全,但怎麼出去?」傅秋鋒站起來揉了揉肩膀,抖落一身灰土。

容璲伸手托起他的下頜,扯出一點乾淨的裡衣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頭,已經發乾的血跡覆著一片擦傷,他有點心疼,安慰道:「實在不行,可以等禁軍來人接應,反正千相鬼的乾糧勉強能吃幾天。」

傅秋鋒也才想起來,擋了下容璲的手,笑著說:「陛下,別擦了,越擦越髒。」

容璲皺了皺眉,鬆開傅秋鋒:「朕的臉還能看嗎?」

「能看,特別好看。」傅秋鋒真誠道,「林前輩的解藥也很管用。」

「你能不能客觀一點。」容璲用指尖扌莫了扌莫已經結痂的側臉,拿手背蹭掉一層灰,抖了抖頭發裡的石頭渣子,嫌棄地撇嘴,哼道,「現在親朕一下,朕就信你。」

傅秋鋒毫不猶豫地偏頭在他唇上輕口勿,笑眯眯地看他:「陛下現在信了吧?」

容璲微妙地挑挑眉梢,扌莫了下嘴角,強行板著臉道:「……一股土味,髒死了,讓你親你就親啊,自己沒點主見嗎?」

「陛下。」傅秋鋒無奈,「您還是別說話了,免得一會兒渴了沒水。」

外麵的山崩地裂慢慢停歇下來,容璲鎮定地抬抬下巴示意山洞:「你去看看能不能搶救回來點東西,最好把水缸搬回來,千相鬼也不一定真視死如歸不留後路,小心……」

他話音未落,一塊轟然砸下的巨石直接堵住半個洞口。

傅秋鋒站在閘門前,緩緩後退了兩步,沉吟道:「千相鬼這下是死透了吧,乾糧也死透了。」

容璲想了想,還不算慌亂:「呃……朕還能驅使幾條蛇,它們應能穿過落石的縫隙,帶一點麻雀野兔之類的進來。」

傅秋鋒剛要稱贊他這禁術就是好使,周圍突然一震,容璲的手杖滑了一下,傅秋鋒連忙扶住他,隻聞霹靂般的滾石聲鈍重地從山壁裡傳出,傅秋鋒在晃動中站立不穩,不得不蹲下撐住地麵,接著就聽一聲距離極近的脆響,一顆夜明珠啪地砸在兩人麵前。

容璲愣了愣,接著渾身一涼,一點點抬頭仰望,那片雕花嵌珠的天花板中央正在開裂,逐漸分離的兩端像被無底深淵吞噬。

「完了。」容璲怔怔地說,「如果機關為了自毀藏了炸藥,那在外部點燃炸藥連環引爆機關,也不無可能……看來朕來不及封你為後了。」

「陛下何出此言!現在還沒到絕路。」傅秋鋒也靜默少頃,但很快警惕起來,一邊觀察周圍哪裡是能承重的夾角,「從前每次都是您激勵臣,怎麼離凱旋隻有一步,您反倒患得患失起來。」

「什麼凱旋,分明是鎩羽。」容璲嘴角一抽,強打精神,抓住傅秋鋒的袖子苦笑道。「朕是害怕,朕怕失去你。」

「大不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您不會失去臣。」傅秋鋒果斷地說,「陛下,起來,還記得裘必應提到飛光所在密室嗎?這間密室到底在何處?」

容璲表情略顯焦躁糾結:「山都塌了,密室能保得住嗎?」

「不過是炸掉幾塊石頭,塌一個山洞。」傅秋鋒說的篤信,「整座山才沒那麼容易炸,臣看這地板花紋並非裝飾,也許別有機關,咱們趁著房頂還沒掉,趕緊分開檢查。」

容璲望著積極行動的傅秋鋒,倒是恍然間想起自己來,在他還未明了自己的心思時,每次帶上傅秋鋒行動總是毫不猶豫,即便生死之間也能毅然決斷。

他忍不住搖頭笑了兩下,心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如果情愛會讓他猶豫不決停滯不前,那情愛就不是傅秋鋒想要的東西,也不會是他想要的東西。

「這邊!」容璲深吸口氣,心緒撥雲見日明朗起來,順著地板上的紋路走了一段,來到正中央,單膝曲起摩挲了一下飛光槍尖隱蔽的刻紋,與那枚牡丹玉佩的輪廓一模一樣,似乎是個可以按下去的機關。

頭頂不斷傳出崩裂的碎響,又有幾枚夜明珠掉了下來,骨碌碌的四散滾去,傅秋鋒心一橫在容璲身邊蹲下,抓了顆夜明珠塞進懷裡:「來不及了,按吧。」

整麵棚頂搖搖欲墜,最後不堪重負,砰然砸落,而地板也在同一時間裂成兩半,向下翻去。

傅秋鋒和容璲腳下一空,他們正蹲在地板的裂縫處,渾厚的石板擋了不少棚頂墜落砸下的碎石,傅秋鋒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想起他還在偽裝不會武功時,掉進希聲閣的密室,容璲雖是懷疑,卻仍用身體護住了他。

而現在這裡放眼漆黑的空間不知多高,他們還在下落,冷風刺骨,傅秋鋒不知自己是不是在發愣,但回過神時也許隻過了一眨眼,他緊緊拽住容璲,翻身讓自己擋在下麵。

「你別亂動,你受傷了朕怎麼辦!朕武功不成!」容璲語速飛快急道。

傅秋鋒反手攬住容璲的後頸,在容璲耳邊咬牙道:「相信臣。」

容璲心頭一跳,劇烈的回響在耳邊比崩塌的石板還要震撼,他放棄了和傅秋鋒爭奪摔在地麵時誰上誰下,隻是盡力將全部真氣送向傅秋鋒,護在周身。

砰的一聲,觸到實地的一刻,容璲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移了位,胳膊發麻,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地麵不太平整,容璲和傅秋鋒順著斜坡翻滾出去,一直撞到牆壁才停下來。

「傅公子……傅秋鋒。」容璲躺倒在地,艱難地喊了一聲,扭頭咳出一口鏽味的血沫,約莫是壓了不少碎石,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他無暇去確認自己是不是骨折了,隻是用力抬起左手,在一片黑暗中扌莫索著探向傅秋鋒。

傅秋鋒安靜了許久,直到容璲用左手強撐地麵顫抖著去扌莫他的臉時才緩過神來,咳嗽兩聲,苦中作樂啞聲道:「大難不死,您就叫臣的名字啊,還真無趣。」

容璲一口提在嗓子眼的氣吐出去,頭暈目眩的摔回傅秋鋒身邊,拍了他一巴掌,罵道:「你還想怎麼樣,阿秋,阿鋒,愛妃,愛妻,夫人,媳婦?」

傅秋鋒又咳嗽起來,越聽越一言難盡:「還是算了吧,臣無福消受啊。」

容璲低低的笑起來,抬手抹了把臉,哪怕一片昏黑,他似乎也能準確的捕捉到傅秋鋒的目光:「不然要朕叫你夫君,相公……老爺?」

「您可饒了臣吧!」傅秋鋒窘迫地閉了閉眼,想到容璲此時又看不見,尷尬稍微減了那麼點,嘶了一聲,「臣懷裡的夜明珠沒事兒,可以拿出來看看周圍情況。」

「肯定慘不忍睹。」容璲喃喃道,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灰塵,從說話的回音來看,四周好像已經被堵死封閉,坍塌倒是停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周圍陷入一片死寂,容璲劫後餘生的喜悅慢慢被黑暗吞沒,粘稠的黑仿佛鑽進腦子侵蝕他的思想,讓他情不自禁開始胡思亂想。

他們被困的空間有多大?空氣能撐多久?如果連他都找不到五毒驅使,他們能在這裡堅持到何時?援軍什麼時候會來?裘必應會不會先一步找到他們……傅秋鋒會不會受了重傷,比他先死,然後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一點點散盡生氣,化作一灘腐肉……

「陛下。」傅秋鋒突然出聲,抓住了容璲放在他身側的手,「臣不會死。」

容璲咬了下唇,悶悶道:「嗯。」

「就算臣不行了,那臣就膽大包天帶上您一起。」傅秋鋒笑道,「臣的匕首還在月要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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