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江山(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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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洛哭唧唧地捂著圓滾滾的肚子, 環顧四周。

委身先躲進了最裡頭的木櫃裡。餘洛看到櫃子裡還有一個裝衣物的大木箱, 動作盡可能放輕,再打開箱子,靜悄悄地鑽了進去。

一連退幾步, 餘洛捂住嘴巴——他們在找誰,該不會是找自己吧。

他想要直接從窗外翻出去逃跑,可是剛剛要開窗,肚子裡傳來一陣絞痛。

剛剛將箱蓋落下, 外頭便傳來利刃劈開門栓的聲音,以及另一個人破窗而入的動靜。

攻破城門隻用了半個時辰, 可是餘家的抵禦及時, 戰事僵了半個時辰後, 民眾都被疏散往西南角。

餘泱在金陵城還未歸, 餘鎮欽不得不親自督戰。

餘洛握著門栓的手一個激靈, 瞬間鬆開。

「找到了嗎。」

而偏在此時。

被戰火聲吵醒剛剛換上衣物的餘洛剛要打開門, 便聽到一聲長刀隔開皮肉的聲音, 緊接著一潑鮮血尖上麵前緊閉的門窗。

山勢綿延起伏, 綿延到天的盡頭。雲野山外,雲州城東門燃起熊熊烈火,幾乎將半座山峰燒盡。

「應該就是這幾間屋子。」

餘洛的手一顫。

怎麼還留了一個人。

——還好剛剛沒從窗子逃走。

原來窗子下有人。

他憋住了呼吸,聽到大約兩三個人的腳步聲。

渾身發起抖來。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這個箱子,屋子裡搜尋一番後, 又將木櫃門蓋上,聽著腳步聲漸遠了,餘洛稍稍鬆一口氣。

箱子裡很悶, 餘洛蹲了一會兒腿麻了。

正打算要出去,手剛扶著箱子準備用力,忽然吱呀一聲,外麵的櫃子門再一次被打開。

那人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木櫃深處還有一個暗色的箱子,掃了一眼後準備離開。餘洛剛再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窩著身子太久,忽然肚子裡的孩子狠狠踢了他一腳。

這一下猝不及防,餘洛哼唧了一聲。

那極小聲音的被外麵那人聽到了。

頭頂的木蓋被一手掀開,餘洛緊緊閉著眼不敢麵對。

「阿洛?」

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人竟然是沈棹雪。

他看著餘洛圓滾滾的肚子愣了一下,然後才將他從那個狹小到不像能裝人的木箱子裡抱了出來。

「阿洛,你別做聲。」

餘洛的雙腿已經全都麻了,眨巴了一下紅紅的眼睛,任由沈棹雪抱著自己翻窗而出,餘洛看到四處都是倒在血泊中的人,一時間反胃得幾乎要嘔吐。

沈棹雪不敢耽擱,直接帶著他翻過高牆,再跑過幾條暗暗的小巷子,塞進一輛馬車中。

「阿洛,你相信我嗎。」

餘洛點點頭,沈棹雪就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他身上,「你跟我走,我帶你出城。」

「為什麼要出城,我阿爹呢。」

「餘侯爺在城東門,他顧不上你。」

「我會帶你去燕州。你現在不能待在雲州,暗衛在滿城地找你,你會被殺掉的。」

沈棹雪是主角。

是正道之光,他是最正直善良的人。

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了,還能信誰。

餘洛用力地點頭。

說服阿洛並沒有費他多少口舌,這倒是讓沈棹雪十分意外。他將披風帽兜蓋在餘洛的頭頂,遮住他大半張臉,「我的馬車可以出雲州,但是我不能送你到燕州。這是地圖你收好,一直往西南方向走,繞開官道,雲州離燕州很近,方向準,馬兒快一些的話應該隻需要一個半時辰,能在天亮前趕到燕州。」

啊。

餘洛看著手裡頭線條密密麻麻的地圖犯了難,沈棹雪順手給他指了一下,「我們現在在這,你要去這,順著這條路走比較快,但是記住,這條路,這條路,還有這條路必須繞開……」

什麼什麼什麼。

你再說一遍。

餘洛臉皺成一團。

「阿洛,你記住了。我不能再往前走,這馬車留給你。我要走了。」

還沒等他搞明白這地圖怎麼看,馬兒忽然一聲嘶鳴停了蹄,沈棹雪臉色驟然一變。

沈棹雪聽著人靠近的聲音,三兩下把阿洛塞進了座椅底下的空隙中,坐墊蓋下,遮住他蜷縮的身影。

門簾被掀開。

「殿下,這邊是往燕州的方向,您走錯了。」

沈棹雪回應得很冷淡,「知道了。」

馬頭調轉,剛走了沒幾步路,忽然門簾又再一次被掀起。

「殿下的馬車上,沒有別的人嗎。」

餘洛的心一下被提起。

「放肆。」他聽到沈棹雪薄怒的聲音。

「殿下,是陛下讓我跟著您。說如果您的車馬『不小心』駛向了燕州方向,就一定要搜您的馬車。屬下也是聽命行事。」

聽到這句話,餘洛心裡頭警鍾大響,但是挨不住眼前的簾布被一把掀起。

完了。

餘洛的心一下沉到穀底。

***

雲州城東門。

天邊剛翻魚肚白,餘鎮欽這一戰剛剛險勝,殘兵在遇到燕州的馳援後迅速撤退。餘鎮欽生擒了魏帝的親弟弟魏恭謹和一應叛將,才聽聞府內生了一場大火。

火勢猛烈,半個時辰前燒起來的。

已經燒塌了半邊,另外半邊也幾乎成了一片焦黑。

「那裡頭的人呢。」餘鎮欽這才明白這一場戰役不過是為了拖住他,火燒餘府才是最終的目的,「我兒子在哪兒。」

「大公子和老夫人已經救出來了,有些輕傷……」

「阿洛呢。」

「小公子……」那侍從吞吞吐吐,「一直……沒找到。那火勢就是從小公子的屋子裡燒起來的……」

餘鎮欽眼前疊影虛晃,擦了把臉上的血,「先回府看看。」

林寂自城南入,直奔東門而去,恰也在戰事停歇時趕到雲州城。

那時候日頭漸起,明媚的陽光再一次灑在這座山城。

但是策馬在半山坡上,遠遠瞧見城東的滾滾濃煙,他將手中韁繩握得更緊,馬蹄急急。

被燒的果然是將軍府。

刺鼻焦土和滿目瘡痍教林寂雙眼透著紅。那近在咫尺的火燒聲仿佛和記憶裡九重浮屠塔的火焰重合,他好似有被拉回十六年前的那個深夜,在熊熊烈火裡看見母親自塔上一躍而下。

腳踩著帶著火星的枯木,踏成碎裂的炭火。

啪嗒一聲,什麼落在上頭,瞬間化作白汽消失在風裡。

魏恭恂,他最喜歡攻城放火。

把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

看著餘府裡的人將二十幾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搬出來,林寂顫著聲音問,「餘小世子呢。」

那侍從不大會說話,也不認得林寂,結結巴巴地回,「還,還沒挖到……」

唰地一下,林寂月要側的劍已經搭上那侍從的肩頭,「說什麼。」

「還,還沒找到人。」那侍從撲通一聲跪下去,連連磕頭,「興許小世子在火燒起來之前就逃出去了……」

林寂跳下馬,仔細看地上二十幾具屍體。

正逢餘鎮欽回來,他也打量起那灰燼裡拖出來的一具具燒得麵目全非的焦屍,眉頭緊緊皺起,「他們不是被燒死的。」

其中一兩具脖子上的刀傷深可見骨,且根本看不出被火燒時掙紮的痕跡。

林寂看清後腳步一虛,覺得那朝陽刺得眼睛發疼。

阿洛呢。

他在哪裡。

將軍府裡死了那麼多人,都是先被暗殺再焚屍滅跡。戰事起來的時候雲州城裡亂成一鍋粥,人人自顧不暇,他還懷著孩子,根本沒有自保逃離的能力。

隻能任人宰割。

周遭人說話的聲音好像嗡嗡作響,隱約聽見幾個字,「魏恭謹」「降兵」「拷問」。林寂眼底生著一點薄紅,手中刀尖還在抖動。

都怪他和荀家拉扯的時間太長了。

才會給他們機會往北邊報信。

如果一開始就直接全都殺掉就好了。

何必如此麻煩,何必大費周章。

林寂半蹲下來,扌莫了一下地上的焦灰。

「活剮了魏恭謹。」

餘鎮欽驚住,「殿下。」

「問不出來的。直接剮了,一百零八刀,少挨一刀就讓監刑的替。骨頭剁碎了丟去餵狗,降將,什麼狗屁降將,不過是魏家的狗,全都該死。」

他幾乎將牙齒咬碎,「金陵城裡,荀家的兩個兒子,淩遲處死。屍體給我吊到金陵城門口去,荀家人全都圍起來,一日殺一人,直到荀家老頭露麵為止。」

「殿下,那魏恭謹畢竟是一朝將軍,不經過三司會審直接行刑……」

林寂將手中刀握緊,臉色陰冷而怨毒,「直接動手,所有後果,我來擔。」

「搜查雲州城東西南北門,戰事發生後到方才,三個時辰內進出人馬都給我呈報清楚了,但凡有遺漏,皆以瀆職立殺。往北去的官道截人,百裡之內,都給我沿途一條路一條路地搜。遇到魏家的兵馬,直接殺,以功論賞。」

林寂的手腕發著抖。

說的話狠絕到聞者膽顫,但是他眼神卻始終落在那一片焦黑裡。

阿洛和孩子不會埋在下麵。

他一定逃出去了。

昨天中午他還在好好吃飯的,還會撒嬌,請求他不要殺那麼多人。還會問自己,能不能帶他回金陵城。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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