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後記(一)(1 / 2)
蕭琽麵無表情跟著阿爹坐上轎攆出了宮城。
馬車搖搖緩緩, 果然沒一會兒, 阿爹又頭暈了。
比說祭祀禮儀還久。
「都記住了嗎。」父皇端著一盞茶問, 「對了,你外祖父過幾天進京,記得要把騎射練好,他要考的。」
半路上不得不停下來,整隊人連車帶馬都停在宮門口等著他,把這口氣歇過來。
說實話。
他不如自己去拜。
看來是非出宮不可了。
果不其然, 父皇私下召見了他, 囑咐他把阿爹的東西一樣一樣帶好。喜歡的金絲熏香爐裡要放滿沉木檀香, 精致的吃食分三層, 兩層甜的一層鹹的, 趁手的暖手襖包要給他係在月要間, 不然他一下轎攆可能就落在上頭忘拿了……
但是阿爹極少出門,非去不可。還說太子年紀小,出門沒人陪著可不行, 那是為人父母的責任。
一套一套的。
皇太子蕭琽依慣例去九重浮屠塔祭拜皇祖母, 一同前行的還有被他那父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寶貝阿爹。
他站在那聽了將近半個時辰。
「阿爹,少吃點。」
蕭琽梗著喉嚨,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回頭你又牙疼。」
「阿爹, 這才剛出宮門。我看你好像不舒服,要不——」
蕭琽試探,「您就先回去吧。」
「那怎麼行, 你小小年紀, 一人去主持祭祀,我可不放心。」皇後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兒子。
蕭琽不喜歡吃甜的。
但是阿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吃了幾塊甜糕就能樂上天了一樣。
「阿琽吃不吃這個。」皇後吃了大半包桂花糕,又打開食盒,蕭琽看了一眼,表示沒有興趣。
「沒事,疼了再去藥房裡拿藥,治一治就好了。」
「……」
這頭,餘洛也正納悶。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天天都是一副冷冰冰陰沉沉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天天都生氣呢。
都說生個孩子是來討債的,大概也就是這麼個道理了。
懷他的時候倒是覺得他乖得很,當時周圍人都說,生出來一定和娘娘一樣是個可人的小乖寶,是陛下的的小棉襖。
怎麼生出來是這樣的。
阿洛有點失望,一連吃了好幾塊糖糕,蕭琽默默地給他倒了杯水,剛推過去,餘洛剛好就噎著了,「嗚……」
喝了幾口水咽下,又有恢復了一些體力,「好了,休息夠了。阿琽我們不能偷懶,現在繼續往上爬吧!」
蕭琽環顧了一下四周,默默吞下心裡的話。
隻有你在休息好嗎。
「阿爹,要不你在這一層等我,我去祭拜過後再下來尋你。」
蕭琽把另一重食盒也打開,香碰碰的糯米糕令人垂涎欲滴,試探性地看著皇後。
可是阿爹拒絕了他。
「阿琽,你還小。我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上那麼高的塔呢。這是你第一次單獨祭拜,有很多規矩怕你記不住。你別擔心,我陪你上去,阿爹我祭拜過很多次了。」
「……」
蕭琽無聲地跟在餘洛後麵,又爬了許久,終於爬到了最高層。
「這個,放這裡,然後這個……」餘洛撓了撓頭,忽然有點記混了,又重新擺放了一下祭奠用的四個不同雕花的青銅酒樽的順序。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怎麼對應的東南西北來著。
好像反了。
蕭琽等著餘洛擺弄好一會,才伸手把酒盞的位置調換挪動到正確方位,叫人趕快擺到祭祀台麵上去,別讓皇後一會兒再弄亂了。
叮鈴叮鈴。
餘洛又聽到外頭懸掛的銅鈴的聲音。
他還記得六年前和林寂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是被這精妙的銅鈴聲吸引,那聲音清脆悅耳可真是好聽。
不能隻在餘府門口掛兩個。
宮裡也得掛。
他生阿琽的時候又長高了兩寸,現在應該能夠得到那銅鈴了。
蕭琽這裡還在將祭祀用品一樣一樣規整拜訪,督看著宮人們的動作,一個不留神再一回頭,才看到餘洛踩著那欄杆夠那銅鈴去了。
忽然間嚇得臉色發白,「快將他拽下來!」
年僅五歲的太子看著像個小奶團子,這麼一喝,倒是真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跟隨來的侍從趕忙上去扶穩皇後,將他從危險的欄杆旁帶回了裡頭,蕭琽的臉色難看極了,看著他手心的銅鈴,「你要這個,自可以教旁人替你去取,非得去攀那欄杆作什麼!」
小小年紀。
說起話來氣勢凜然,倒是讓餘洛愣在當場。
你聲音那麼大作什麼!
他記得當年係統說過,這個孩子應該是正派,是新主角。
怎麼越養越凶。
跟他爹一點都不像。
餘洛揣著鈴鐺,看著自家孩子那和林寂七八分像的臉,覺得這孩子真是難養——根本不像肚子裡時候那麼乖。
忽然瞥見祭祀台上擺的酒樽位置,也顧不上手中的銅鈴,一下就把西南兩方位調轉了一下,說,「這個放錯了,應該是這樣的。」
皇後說錯了,那就是錯了。
這是跟在皇後身邊服侍多年的侍從們得出的結論。
所以根本沒人出言糾正。
蕭琽:「……」
見這都擺到明麵上了,不戳破也不行了。
不然這祭祀沒法子弄。
他深吸一口氣,搬來小矮凳子踩上去,親自把酒樽位置又調轉過來,「這,樣,才,是,對,的。」
「怎麼可能,我想得起來,我上次就是這麼擺的,你父皇說我擺對了。」
還誇我聰明來著。
蕭琽繼續無情地戳破,「他後來又擺回去了!你什麼時候記得住這七宿四象的順序了,南方才是朱雀,這兒!阿爹,你如果分不清,以後就不要再去碰這些,是對先人大不敬的。」
說完了,蕭琽提阿爹再重新跪拜了一次皇祖母的排位,規規矩矩地,半分不逾越。
啊,是這樣嗎。
餘洛受到了一定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