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八十年代富足的新生活（1 / 2）
水鋼被八十年代點燃了，無論是生產，還是家屬區。
一、食堂
水鋼的工廠都有食堂，甚至每個車間都有自己的食堂。燒結食堂位於車間的東南邊，從食堂大門進去，右邊是用餐大廳，左邊就是一排端飯窗口。到了吃飯時間，工人就魚貫而入，在窗口前排起了或長或短的隊伍。水鋼的工人穿著水鋼獨有的穿著才被紅鋼映照過的油膩、汗漬的棉衣工作服，身上散發著鋼鐵的味道，臉上盪漾著八十年代特有的澄澈笑容，手裡拿著飯盒，一邊排隊，一邊談著生產情況，或是彼此戲謔、開玩笑。
排到窗前，電工段的工友們拿出菜票或飯票，從窗口端走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後坐在水泥砌成的桌前，咽下鋼鐵煉成的歲月和生活。對他們而言，食堂吃飯的短暫光景也是生活照進疲倦身體的一縷光亮。
一份肉也就幾毛錢，素菜也就幾分錢。如果窗口是個漂亮的姑娘，有心的小夥子自然就排在了姑娘所在的窗口，順便在端飯菜時搭訕幾句，用笨拙、粗糙、含蓄、真誠的方式傳達愛慕。
確實，在男多女少的工廠，漂亮姑娘是鋼鐵之外的另一道柔軟、綺麗的風景。
水鋼的飯盒大都是那種磚頭形狀的長方形鋁合金飯盒，方便而實用。大多數的飯盒裡都安靜地躺著一隻洗滌用的白口罩；盛飯時揭開蓋子，吃飯時就將飯盒嵌放在蓋子上，飯盒和蓋子就像孿生兩兄弟，好得須臾不分。工人和飯盒相濡以沫，它不僅裝下一飯一蔬，也裝下了青春；她無數次地看著吞咽下白得像那個時代良心的米飯和青翠得像一個村姑的菜蔬。吃完飯，來到食堂外的一排水池前，擰開水籠頭，用白口罩洗滌飯盒，那些油珠在白亮的鋁皮上輕盈滑動後，歡快地跳進水池，順著粗糲的水槽，和一些白晝的光鑽進水洞。
除了鋁合金飯盒，還有那種東北粗曠粗豪的鐵瓷大碗，上麵釉印著偉人頭像和語錄，仿佛你不僅吃了飯，也吃進了精神食糧。這種鐵瓷碗極易掉瓷，那些裸露黑鐵的傷口，暗喻著那個時代的殘缺和質樸。
家屬區的孩子們也熱愛食堂，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逮麻雀。麻雀多得不比人少，而食堂是麻雀的天堂——四處灑落的剩飯，飯後無人的安靜和安全。逮麻雀時，先把玻窗和大門關好，然後，開始追攆、轟趕麻雀。驚慌的麻雀四處飛逃，慌急中，失去了判斷力，誤以為窗戶就是天空，不停地向玻窗撞去。精疲力竭、被撞得昏頭昏腦的麻雀很快就再也飛不動了，在地上撲騰幾下後，隻好束手就擒。
二、洗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