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地球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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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嘩啦啦。

陸墨起初沒注意,但是當他發現,牆上那裝飾功能遠大於使用功能的鍾表,時針又轉過一個數字的時候, 心裡的想法就產生了變化。

——他到底是有多惡心我。

——嗎的絕了, 半拉小時了。

——潔癖也沒這麼誇張的。

——是不是真的有點久了?

——一個小時了, 外星人沒有時間觀念的嗎?

再低下頭,陸墨發現自己翻開的書頁, 還停留在第172頁。

半小時前他就已經翻到這一頁了。

……

陸墨木著臉把書重重地合上,翻身下了床。

陸花明蜷縮在地毯上,背靠著牆角看書。

他打著赤腳, 似乎喜歡把自己安置在某個角落裡, 越小越狹窄越好。

陸千山則是完全相反,比起陸花明堪稱精雕細琢的臉, 他更偏向俊美張揚的風格——和淩生得不太相似。

大概是更像母親一些。

陸千山看著電視屏幕,跟著動畫裡的角色擺了個oss:「我的心, unlock!!」

深淵君主最近似乎要往馬猴燒酒轉型。

光是從陸千山的長相也能看出, 他們的母親指定是個大美人。

有點……

陸墨掀了掀眼皮,嗤笑著想:關我什麼事, 想這些做什麼?

隻是有點好奇罷了,他向來好奇心很重。

陸花明從書後麵抬起眼睛, 問道:「aa,你要去哪裡?」

陸墨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陸花明是個很專心的小孩, 陸千山在房間裡喜歡亂跑, 偶爾跑到陸花明那裡搗亂,但陸花明充耳不聞。

不是不搭理,是真的完全沒聽到的那種。

沒想到自己這麼輕微的動作會驚醒他。

陸墨指了指浴室:「你們的aa, 在裡麵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吧?」

陸花明眨巴眨巴眼睛,彎起唇瓣:「你是在擔心淩aa嗎?」

不,你想多了。

但陸墨不討厭這個白發的小孩——華夏人人均白毛控不是說說而已,他沒有否定陸花明的話,隻是道:「他平時都這樣嗎?」

陸花明猶豫地搖了搖頭,他看向陸千山:「哥,你記得嗎?」

陸千山「耶?」了一聲,他還擺著超高難度的oss,一雙紅眸裡滿是迷茫:「沒有吧,淩aa隻有在給陸——」

陸花明:「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激動地扔掉書,從地上彈跳起來,一瞬間撲到了陸千山的身上,捂住了哥哥的嘴。

陸墨愣愣地看著他們,此時被陸花明扔掉的書才剛剛落到地上。

這種速度,是一個小孩子能做出來的?

更讓他有些吃驚的是,他竟然看清了陸花明的動作,自己的視力有這麼好的嗎?

陸千山倒在地上,四肢到處撲棱:「唔唔唔————」

陸花明捂著他的嘴,朝陸墨尬笑:「那個……請不要在意。」

陸墨頭一歪,接收到了陸花明的訊息,裝腔作勢道:「當然,我親愛的小閣下,我自然不會追問你們的秘密,這可是基本的禮儀。」

陸花明怔怔地看著他,忽然低下了頭。

連一直撲棱著的陸千山都停下了動作,不知是不是陸墨的錯覺,陸千山的眼眶似乎泛起了紅。

他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

「aa。」

陸花明馬上又抬起頭來,他看著陸墨,墨綠的眼眸帶著水光:「果然……還是這樣的……」

陸墨沒聽明白,但陸花明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倒是陸千山一咕嚕爬起來,一把抱住了陸墨的大腿,用臉蛋在上麵蹭了蹭。

好吧。

好吧好吧。

陸墨啪嗒一下捂住了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他討厭小孩子,講不通聽不懂,讓他們滾蛋也不行,他們根本不會理會你那些隱晦的拒絕,也不管你有多抗拒。

沖過來就是一個親親抱抱,陸墨哪裡頂得住。

煩人得很。

他廢了好大的勁,才把陸千山從自己身上薅下去。

陸千山看著陸aa的臉,伸出手欲抱又止,最後用右手抓著左手,仰著小臉看陸墨。

陸墨:「……」

陸墨鐵石心腸。

他用手穿過陸千山的腋下,像提著一隻貓那樣,把他提到了床上。

陸花明躺在另一邊,兩隻幼崽滾在一起,陸花明嫌棄地用手去推他哥哥的臉。

「別擠過來,笨蛋。」

陸千山:qaq

陸墨站在浴室門口,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像……養兩個小孩也不錯?

從前自己好像也想過養寵物的來著,但還是放棄了。

是為什麼放棄的呢……

陸墨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還在側著頭笑,刷的一聲,在他麵前的門就被打開了。

水汽氤氳而出,高大的銀發男人扶著門,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墨。

水珠從他的眼睫和發絲滾滾而下,白皙的皮膚透著紅色,陸墨不由得呼吸一窒。

仿佛一朵艷麗的牡丹花,在他麵前盛放。

對方低著頭,眉毛緊蹙,緊繃著一根弦。

「你在這做什麼?」

陸墨終於吸了一口氣,他硬撐著沒有往後退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下巴,矜持道:

「我見閣下久久不出,為了傳遞地球的友誼,也出於我個人對星際友人的關心,特意來看看——」

「來看看您是不是溺水了。」

淩一手抓著頭發——他有著一頭很長很長的銀發,養到了大腿處,一般來說這樣的長發是會有些女氣的。

他修長的指節捋著發絲,逼出水珠來,順著指尖滴到地上。

淩頭也沒抬,聲音平淡:「勞您關心。」

氣死個陸墨算了。

「假如您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天色已晚,您需要休息。」

淩放開頭發,他從浴室出來並沒有穿著浴袍,反而穿著筆挺繁復的製服,剛擦乾淨手,就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從頭到腳,隻露出了一個腳脖子,跟腱修長。

陸墨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連衣襟都沒有好好扣齊,歪歪扭扭地敞開著露出鎖骨的線條。

靠在椅子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自己笑。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避自己如蛇蠍?

男人在床邊俯下身,低頭看著兩個小孩。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已經睡著了,陸千山的手扒拉在陸花明的臉上,陸花明在睡夢中,也露出了不堪其擾的表情。

或許是燈光昏暗,在這個冷淡的男人臉上,居然也暈染出了一層溫柔的光。

陸墨靠在門邊,伸手將掩上的門推開了一些。

浴室裡沒有任何的熱氣,冷冷清清,淋浴器的開關,也指向了冷水的一側。

陸墨的眼神從鏡子上,漫不經心地掠過,下一刻他一怔,又迅速地看向了鏡子。

倒映出來的臉上,有一抹未曾散去的笑意,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是錯覺嗎……

剛剛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眼睛,變成了綠色的。

和花明的眼睛有些相似。

陸墨又看了一會兒,但他沒有再看出任何的異樣。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吧,都產生幻覺了。

他搖了搖頭,順勢走到了房間裡。

脫外套,穿睡袍,掀開被子,躺進去,一氣嗬成。

理直氣壯。

「……」

「……」

「您的房間,似乎在隔壁。」

陸墨睜開一隻眼,銀發的男人站在床的另一邊,維持著掀開被子一角的姿勢,神色冷峻地看著他。

「您遠道而來,或許不知道地球的習俗。」陸墨臉色嚴肅地說著屁話:「在我們這裡,為了表示禮節,使節會和客人同進同出,建立深厚的友誼。」

隻是因為答應了兩個小孩的請求而已。

但在這一刻,根植在陸墨的性格深處,一點惡劣的因子冒了出來。

淩的眉毛又緊鎖了一點,看著陸墨的表情裡,出現了一絲掙紮,最後還是頹敗下來。

「好吧……」他躺進被子裡,低聲道:「無法理解的地球人。」

陸墨:「關燈。」

淩伸出手,房間應聲陷入黑暗。

陸墨說完話就有點後悔,他沒話找話讓淩關了燈,但他平時睡覺時總是會點著床頭的小燈。

倒不是怕黑,他膽子大得很。

隻是太黑太寂靜的時候,他腦子裡總是混混沌沌,思緒紛飛。

飄飄忽忽,連二十年前自己還是個小屁孩時候的事,都會被翻出來回憶。

好吧,反正下午已經睡過了,實在不行睜眼到天明……

事實和陸墨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他躺在柔軟的被褥裡,耳邊是兩隻小孩清淺的呼吸聲,夾雜著淩不甚明顯的動靜。

被子比平常要暖和,和平常冷冷清清的房間很是不同。

陸墨閉上眼,幾年以來,第一次睡了個黑甜夢。

以至於他醒過來的時候,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睜開眼,一片黑暗。

我瞎了?

他坐直身體,熱意熨帖上來,困意將消,好像渾身的骨頭都沒來得及支棱起來。

抹了一把臉,他終於想起了現狀。

他坐在床上,無聲地笑了起來。

可真有意思。

他一個地球人,在跟三個外星人一起睡覺,這事兒說出去誰信。

適應了黑暗以後,他漸漸能在黑暗中看清隱隱約約的輪廓。

陸墨扌莫索著下了床,他悄無生息地來到床的另一邊。

突然想起來,淩在洗完之後,似乎並沒有吹乾頭發,直接睡了的話,不會感冒嗎?

銀色的發絲在床上迤邐而下,如同瀑布般順著床沿流下。

陸墨拈起一縷發絲,已經半乾不濕了,發質很硬,很粗,再加上淩發量本來就多,這樣的頭發看上去視覺效果是相當驚人的。

這個外星人,隻要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已經是嗶哢嗶哢發光了。

「唔……」

淩突然在睡夢裡模糊地念了一聲,驚得陸墨當場宕機,僵硬地站在原地,緊張地看著淩的動靜。

暗淡的夜色中,他看見淩的眼睫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來。

陸墨,一動不動。

那雙紅色的眼睛裡朦朦朧朧的,仿佛月色下籠著煙霧的池塘。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看到了陸墨。

陸墨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好吧——假如他想取笑自己的話,這種類似的念頭是想都不要想——

在嘴皮子這一方麵,陸墨還從沒有輸給過誰,從來隻有他氣死別人的份兒。

一瞬間,陸墨的警惕性就拉到了最高,腦中調整了林林總總數百份備用方案,無論淩說什麼他都能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啊……」

淩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困倦,近乎夢囈:「陸墨,你醒了。」

陸墨不動聲色:「嗯。」

淩半困地坐起來,用手支撐著側臉,對陸墨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嗯……讓我猜猜,你想乾什麼……」

「你想要出門看星星。」

陸墨:「不。」

淩:「啊對流星雨已經看過了,那是在期待慶典嗎?」

陸墨:「不。」

淩抓了抓頭發,發絲從他指縫間支棱出來,他喃喃道:「啊對,慶典還早,我總是記不清日子。」

他低著頭道:「那……我知道了……」

陸墨一手按在兜裡的手機上,錄音鍵一直按著。

白天的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

他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心裡還在冒著壞水,下一刻他的手被猝不及防地抓住了。

陸墨睜大眼睛:「餵,你——」

天地旋轉,他倒在了地上,所幸地板上鋪著地毯,才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手機被摔出去,錄音中斷了。

陸墨躺在地上,銀發的男人雙手撐在他腦袋兩邊,半乾不濕的發尾在他身上蜿蜒。

「哦……那你一定是想要……」

淩朝他露出了一個很純良的笑。

陸墨被他的笑閃花了眼:「你——」

淩卻打斷了他的話:「你想不想要,再生一個蟲崽?」

陸墨呆住:「哈?」

隻是短短的一瞬而已,陸墨立刻明白了淩的意思,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淩,臉龐漲紅。

但那是因為怒意。

一股滾燙的憤怒湧上來,陸墨眯起眼睛:這該死的外星蟲族,沒睡醒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妻子!!

艸!

怒意勃然,陸墨的聲音卻越發冷靜:「你給我醒醒,看看我究竟是誰。」

淩定定地看著他,三秒後道:「你是陸墨。」

「我不會認錯的。」

認錯個屁,我們認識嗎?

陸墨的腦袋上瞬間繃起一根青筋。

淩直起身子,低下頭去解扣子,他還帶著手套,扣子一顆顆解開,利索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個還在半夢不醒的人。

要不是對方身上沒有一絲酒味,陸墨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在發酒瘋。

他頭疼地伸出手:「你給我清醒清醒,好歹看看這是個什麼場合——」

華貴的外套落在地上,露出合身的白色襯衣,貼身的材質勾勒出淩堪稱完美的身材。

領口之下白皙的脖頸,在夜色裡都好像在發光。

陸墨狼狽地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狠聲道:「你醒醒,我不是你夫人,我也生不出來。」

「你在說什麼?」

淩失去了耐心,他將襯衣的領口扯開,昂貴的寶石紐扣掉了一地,露出他寬闊的月匈膛。

他不解地看著陸墨,道:

「我知道,我生啊……」

「……」

「……」

我生啊。

我生啊。

我生啊。

陸墨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自他成為一個半死不活的狗東西以後,頭一次幾乎要尖叫出聲:「你、你、你——」

淩卻抓住了他伸出來的手,探了下去。

「你看,我又到發、情、期了。」

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沙啞慵懶,神情卻純潔無比。

陸墨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尊石雕。

他下意識就要去壓住自己的——

然而一伸手卻壓了個空,那是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那裡應該有一條什麼——類似於尾巴之類的東西,但現在消失了。

「陸墨,我們再生一個好不好。」

陸墨咽了咽口水,他腦子很亂。

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外星人,向自己發起了類似於求偶般的行為。

而更關鍵的是,自己竟然心動了——

他活了二十七年,非常確信自己完全、完全、完全沒有一點顏控的屬性。

那他這算什麼,一見鍾情?

太怪了。

他下意識就要推拒:「你真的清醒了?看看我是誰?我是——」

「陸墨,我知道你是陸墨。」淩熏熏然地看著他,欺身附了過來,「我才不會認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了。」

那股血與鐵鏽的氣味又出現了。

「陸墨,你看著我啊……」

陸墨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塊,塌陷下去,他無法拒絕淩的要求。

然而他一轉頭,對上那雙紅色眼眸的時候,就被蠱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忽略內心的沖動了。

他想要抱住這個男人,想要親口勿他,想要將他塞進被子裡,在夏日的雨後和他膩在一起。

他一直匱乏著什麼,一直渴求著什麼,一直等待著什麼。

「為什麼呢?」

淩緩緩低頭,臉頰蹭過陸墨的耳畔:「陸墨,你為什麼不笑了?」

「你不是說過,你屬於這裡的嗎?但為什麼你看起來總是很苦悶呢?」

陸墨僵硬地垂著雙手,坐在地上:「你哪裡看見我苦悶了,你也太自信了。」

他苦悶,他難過?

說什麼笑話呢,從來隻有他讓別人吃癟的份。

這個外星人,估計還在發夢呢。

一想到這裡,陸墨就變得興致缺缺,他伸手去推淩,想要從他的懷裡出來。

他的手腕反被抓住,淩放開他,握著陸墨的手,貼上了他的臉頰。

手心傳來溫軟的觸感,淩闔著眼,濃密的銀色眼睫如同燕尾。

然後,淩慢慢低下頭,額頭抵上了陸墨的額頭。

「因為,我知道你高興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傲慢、任性、霸道。

那時候的陸墨,笑起來時張揚肆意,如同天光之下白日煙火,毫無陰霾。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總是含蓄的,內斂的,仿佛被什麼沉沉地壓著一般。

淩一看到他笑,心裡就很難過。

「陸墨,我該怎麼做呢?」

他想將陸墨藏進永無風雨的一隅,他想要抹掉陸墨眉頭的陰霾,他想讓陸墨像從前一樣,高興就放聲大笑,不高興就頤指氣使,生氣了可以大發雷霆,難過了也抱著他黏黏糊糊。

現在他的顧慮重重,和其他人之間永遠不冷不淡。

就像是,連自己的情緒都顧慮著,不想麻煩到別人一般。

淩抓緊了陸墨的袖子,深深地望進了陸墨的眼裡。

「陸墨,你實在是……」

任性一點吧,不管你再怎麼任性,我也會一直看著你的。

整個蟲族,永遠都會注視著你的。

陸墨睜大了眼睛,瞳孔緊縮。

這隻外星人,毫無保留地,毫無顧忌地將最柔軟的一麵露給了他。

這種洶湧的情感讓他不知所措。

明明這隻是第一天見麵而已,明明他們連話也沒說上幾句。

他戒備重重,淩引頸受戮。

他百般試探,淩和盤托出。

他無法理解。

但在這一刻,他卻覺得一直籠罩在心頭的陰雲在逐漸地退散。

房間逐漸變得寬闊,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晰起來。

十五歲的時候,他被拉去當所謂的明星,酒局上觥籌交錯,他出去透了會兒氣,順便撿起一個酒瓶,砸得某個中年人哭天搶地,清秀的男生同輩哭著朝他道謝,他煩躁得很。

十八歲的時候,他被拉去當樂隊鼓手,敲到一半跳下場,一巴掌打掉了某個女孩手裡加了料的酒杯。

二十一歲的時候,他在市裡迷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給他帶了路,女孩的臉出現在幾天後的犯罪新聞裡,卻是黑白色的遺像。

…………

他的人生普普通通,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壯烈成仁,但所有的青年人都是如此,意氣和銳氣在一點點被磨損。

到最後發現,自己孤獨一人。

陸墨可能比其他人要更孤獨一些,他的父母早逝,在他還沒來得及明白父母對他的意義時就離開了。

但也僅限於此了,陸墨甚至覺得自己很幸運,每當他看到比自己更加困難的人時,就覺得自己實在沒有矯情的資格。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十七歲青年,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樣孤獨。

陸墨奇怪地看著淩,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

「我什麼也沒做,你為什麼這樣——」

世界上那麼多的普通人,為什麼淩偏偏對自己這樣?

淩看著他,眼神熾熱:「因為你是陸墨。」

「你是特殊的,對於我,對於花明和千山來說,你是唯一特殊的人。」

床上的陸花明翻了個身,露出他一直抱著的圖書。

那是安托萬·德·聖·埃克蘇佩裡寫的小王子。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玫瑰花,但隻有你是我唯一特殊的玫瑰花。

因為我們相遇了。

盡管沒有任何解釋,盡管陸墨聽不懂淩的意思,盡管他們之間還有著重重的疑惑——

可陸墨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花。

那雙黑色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染上了墨綠色的光芒,仿佛浮塵被吹散一般。

陸墨揚起下巴,伸手捉住了淩散亂的衣領。

「既然您如此懇求了——」

他勾起嘴角,定定地看著淩:「我總不好拒絕您的邀請,這是我作為地球的使節應該做的,為了我們深厚的友誼,自當滿足您的一切。」

淩抖著手指,半晌後才向著陸墨張開了手:

「是。」

「我的——陸墨。」

他們抱在一起,耳鬢廝磨,呼吸交融。

陸墨:「等等,花明和千山……」

「噓,」淩指了指隔壁:「我們去你的房間。」

兩人鬼鬼祟祟,掂著腳出了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偶爾碰到手指,互相都能感受到對方有些燙的溫度。

陸墨本以為這會是個美好的夜晚。

第一次以後,他很開心。

淩:「陸墨……」

第二次以後,陸墨很滿足。

淩:「陸墨……」

第三次以後,陸墨開始慌了。

淩:「陸墨……」

陸墨:「……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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