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生病(1 / 2)
方先野回房間點上燈時, 一抬眼便看見房間裡有個黑衣身影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他的手頓了頓便把燈挪遠些,不讓來人的影子落在窗上。
「怎麼一點兒也不驚訝?」段胥一身輕便的夜行衣墨黑發帶, 撐著頭問道。
方先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道:「今日侍衛說府裡好像進了賊,搜了好幾遍也沒有搜到,我便猜到是你來了。」
「你這些新請的侍衛倒還算機敏。」
「他們再機敏也機敏不過聞聲閣的殺手, 是你失手了。」
段胥摩挲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他輕笑道:「這兩日反應有些遲鈍,過幾天就能恢復。兵部那邊裴國公怎麼安排?」
「孫自安被斬首, 秦煥達失了實權, 鬱妃巫蠱案讓他們元氣大傷,杜相那邊盯得也緊。裴國公這邊希望兵部尚書一職暫時出缺,由侍郎代理, 待風頭過去再做安排。杜相這邊,是你還是孟喬岩?」方先野問道。
孟喬岩正是孟晚的父親,曾參與西南平叛有功,統領南都禁軍,在段胥領軍職之前是杜相在軍中最強的勢力。
「應該是孟喬岩,父親的意思杜相會讓我繼續留在軍中,以取代秦煥達的地位。但若是孟喬岩做了兵部尚書,杜相和孟喬岩肯定要借我的手往軍中插人, 到時候軍隊是我的還是杜相的,就不一定了。」
方先野點點頭,道:「孟喬岩此人謹言慎行,但他的兒子們沒什麼出息, 都是在軍中掛職吃閒飯的。他三兒子尤其暴躁,讓他兒子在軍中惹個大禍,孟喬岩的升遷之路就沒那麼容易了。不過若兵部尚書位置出缺,事後裴國公終歸能安排上自己的人,你在軍中又會多有掣肘。」
「對於裴國公來說,這個位置隻要不是杜相的人得到就是贏了。這樣的話各退一步,推一個沒有明顯立場的人也不失為好選擇。我看曹若霖就不錯,他也參與過西南平叛,如今在刑部乾得不錯,沒有什麼根基背景,但是挺有能力,脾氣剛硬。我聽說他十分崇拜你的詩詞文章,若是別人要推薦他他不一定會領情,但若是你,他一定會很感激。他感激你,而你又是裴國公的門客,從裴國公的角度來說他便是你們裴黨的人了。隻要你注意,就能悄無聲息地把他變成你自己的人。」
方先野與段胥對視片刻,兩人會心一笑。
「最近皇上要大建雲州馬場,要任命雲洛兩州巡邊使,統領雲洛軍政要務。這個差事我想去。」方先野道。
他在戶部待了這麼些日子,深感戰事燒錢如流水,不僅是糧草,軍械和戰馬上損耗也巨大。雲洛的馬場和礦場是以後收復失地的關鍵物資來源,交給別人經營他不能放心。
那畢竟也是段胥拿命打下來的土地。
更何況這是個極為重要的差事,做出功績回朝之後必能高升。
在戰時皇上曾派鄭案去往前線,這個巡邊使很可能落在鄭案頭上,鄭案資歷老根基深厚,且一定會選自己的心腹同去,方先野便隻能被排除在外。
段胥想了片刻,打個響指說道:「再過一段時間便是祭天大典,照例要準備青詞向上天宣讀。聖上十分看重青詞,當年杜相就是因為擅寫青詞而被聖上賞識,你若能準備一份讓聖上驚艷的青詞,再求任命應當大有勝算。」
青詞是獻給上蒼的奏章祝文,以形式工整文字華麗為要義,很考驗文字功底,滿朝文武沒有幾個能寫得出來。段胥靠近方先野,小聲道:「其實杜相也不會寫青詞,他每年的青詞都是我爹替他寫的。」
方先野挑挑眉毛。
段成章因病賦閒這麼久,卻仍然能在杜黨中占有一席之地,不就是因為他和聞聲閣的關係掌握天下許多情報,以及他這精妙的筆杆子。
「我知道他已經寫好了,改日我去偷看然後默出來給你。」
「你叫我抄他的?」
「自然不是,文采斐然的方大才子怎麼會需要抄他的。不過你先看看他是怎麼寫的,心中有個底,知己自己百戰不殆。」段胥笑盈盈地說道。
方先野沉默一陣,觀察著他的神情,悠悠道:「外麵的人都說,段家三公子婚禮突遭變故,重金搜尋新婦,身心俱損閉門不出。但段三公子看起來似乎非常開心。」
從一開始段胥說什麼都帶著笑意,雖然平時他就很愛笑,但是今日他笑得格外春風得意。
段胥扌莫了扌莫他的唇角,笑得更燦爛了,說道:「在外麵裝得愁雲慘淡實在太憋屈,這不是到你麵前便不想再偽裝。說起來我得早點走,我們家那位昨日洗完頭濕著頭發在院子裡畫畫吹風,結果生病傷風了,我要回去照顧她。」
方先野聞言大為驚訝,他端著茶的手僵在半空,道:「你不會是說……上次那個……」
「是她,鬼王殿下。」
「鬼還會生病?」
「她比較特殊嘛。」段胥站起來,伸了個懶月要道:「我畢生心願又多了一條,收復關河以北十七州後,我要去做他們賀家的上門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