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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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菊花話音剛落, 聽到場院裡鬧得不象樣的劉二壯匆匆趕了過來——現在編席是生產隊的主要收入,劉二壯大半的心都放在場院裡。

一來就見孫桂芝想往出走,劉二壯頭都大了:「老四家的, 你來乾啥?」

孫桂芝和孫氏一樣欺軟怕硬,自從到夏菊花家鬧沒占著便宜, 李大丫摞挑子任活不乾劉二壯一直沒說她, 孫桂芝就知道自己遭劉二壯兩口子討厭了,跟他說話很是加小心:「沒啥沒啥, 我就是聽說她們編出了新花樣, 過來看看熱鬧。」

「說瞎話張嘴就來,隊長你可別信她的,她是來找劉嫂子麻煩的。」李常旺家的嘴不是一般的快,堅決不讓孫桂芝就這麼輕鬆的跑了。

劉二壯臉早黑下來了:「我不是跟娘說過了嗎,這次編席的任務重,你從來沒編過席,哪有人有空從頭教你。你還過來乾啥, 要是耽誤了往供銷社交任務,你賠呀?」

李常旺家的又來了一句:「已經耽誤我們好一會兒了。隊長, 今天你可不能扣我們的工分,都是你兄弟媳婦搗亂我們才沒完成任務的。」

聽聽, 能不頭大嗎?

劉二壯覺得李常旺家的可以跟孫桂芝一起離開場院。不想開口的是夏菊花:「隊長, 大家都學得差不多了,我編完這張席就先不來了,省得因為我在這兒編席讓隊長為難。」

劉二壯現在就很為難好嗎,嫂子一向好說話, 叫自己也都是二壯二壯的透著親近, 今天為啥給自己出這麼個難題?劉二壯一邊狠狠瞪著惹事的孫桂芝, 心想著這要不是兄弟媳婦,自己就給她一個嘴巴。

讓她天天嘴欠!

聽著婦女們七嘴八舌的勸夏菊花別回家,說是她走了的話大家編新花樣心裡沒底。劉二壯有些為難的看看夏菊花,最後咬牙沖著孫桂芝說:「以後不許你再到場院來,要是再來的話,直接扣工分。」

涉及到工分,孫桂芝顧不上怕劉二壯,氣哼哼的問:「憑什麼,場院又不是夏菊花家的,這是生產隊的公共地方,我想來就來。」

「我不想讓你來。你想來也行,明天你就來編葦席,從破葦片開始,所有人的葦片都由你一個人來破。有一個人說你供應不上,就扣你一天的工分。供應不上幾個人的,扣幾天的工分。你的不夠扣就扣老四的。」劉二壯黑著臉說著狠話,孫桂芝不敢言語了。

還說什麼,劉二壯這是借著生產隊的任務要收拾他們兩口子呀,孫桂芝不得不灰溜溜離開。夏菊花都想不明白孫桂芝跑這一趟是圖什麼,就為了讓自己不痛快嗎,分明她比自己還不痛快。

看著孫桂芝走遠了,劉二壯對還看著他和夏菊花的婦女們吼了一聲:「還看著乾啥,你們的席都編完了?」

李常旺家的不怕事兒大,問出大家想問的問題:「那劉嫂子明天還來不?」

劉二壯搓了搓手,同樣看向夏菊花。夏菊花心裡的感覺跟前次麵對孫紅梅是同樣的感覺,並沒有覺得孫桂芝沒落著好有多高興,反而覺得自己剛乾點正事就有人來搗亂,煩不勝煩。

偏偏劉二壯跟李大丫都幫過她,她不好太不給劉二壯麵子,隻能沉默。安寶玲見劉二壯實在為難,有點同情他,或者覺得自己一房與劉二壯、李大丫同病相憐,幫著勸夏菊花道:「嫂子,你跟那不通四六的人治啥氣,你是好是歹我們大家心裡都有數呢。」

「就是就是。」婦女們紛紛贊同安寶玲的說法,其中李常旺家的恨不得拍拍月匈脯證明自己說的發自肺腑。

夏菊花不得不抬頭看看大家,說:「那我明天再來一天,大家有哪不清楚的抓緊問。再有一天,都能學會了吧?」

學是能學會,可夏菊花在場,大家編起來覺得心裡有底,她不來的話總覺得手裡的葦片不聽使喚。再想想孫桂芝胡攪蠻纏的性子,婦女們又都覺得,夏菊花是怕孫桂芝以後還來找麻煩,如果跟前次似的把孫氏搬來鬧,劉二壯出麵都不見得好使。

所以說最可恨的還是孫桂芝,場院裡的婦女們一邊編著葦席一邊把孫桂芝這些年乾的「好事」都翻出來罵一遍,也不知道跑回家的孫桂芝打沒打噴嚏。

夏菊花心裡倒覺得孫桂芝來鬧的正是時候,否則她很難找到借口不來場院——白天在場院教人編席,自己也不能光動嘴,手裡得跟著編席,晚上回家還得炒兩鍋花生,夏菊花覺得自己有點頂不住了。

人得服老,雖然重活一輩子的夏菊花比上輩子年輕了快三十歲,卻覺得從現在保養身體一點兒也不早。

她可是要掙大錢的人,老人家都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手裡沒有多少票子的夏菊花,更得把自己身體這份本錢保護好。

所以哪怕今天回家的早,她也沒打算晚上繼續炒花生——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炒兩鍋,加在一起也有三百多斤了,等後天起不用上工,幾天的功夫就能把剩下的炒完,何必讓自己那麼累。

習慣了夏菊花一直忙碌的王彩鳳,覺得婆婆突然不乾活十分奇怪,擔心的問:「娘,你哪兒不舒坦,要不一會兒讓誌全找大夫給你看看?」

關心是好的,夏菊花也看出王彩鳳的關心很真實,於是不想她關心的動機,笑了一下說:「沒事,就是這幾天有點累,想歇一天。」

「嗯,那娘你好好歇著,我去做飯。保國,走,別鬧奶奶。」王彩鳳見夏菊花臉色跟往天沒有什麼不一樣,抱起劉保國去廚房了。

夏菊花想說廚房又是刀又是鏟子,劉保國正是好動的時候,還是把他留在正房自己看著,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清靜一會兒也好,她都多久沒這麼清靜了。

後來夏菊花才知道,想清靜隻能等兩個兒子都搬出去才行。這不,她剛把自己從供銷社買回的處理布拿出來,就聽到孫紅梅回來的聲音,王彩鳳在問她劉誌全兄弟兩個為什麼沒回來。

孫紅梅有些期待的說:「誌雙他們去領扛糧食包的錢了,得等會才回來。嫂子,你說他們能領多少錢?」

夏菊花聽了也微笑一下,真好,又有錢可以收了。

過了多半個小時,劉誌全兄弟兩個才回來,沒見到夏菊花都問了一聲,知道她想歇著都有些奇怪,問各自的媳婦是怎麼回事。

王彩鳳回答的頭頭是道,孫紅梅因為知道夏菊花已經不待見她了,回來沒見到夏菊花心裡還慶幸來著,就沒想起來問問她是怎麼回事。所以對劉誌雙提出的問題,自然沒法回答。

劉誌雙剛拿到工錢的喜悅,一下子被媳婦不關心娘的行為打消的無影無蹤:「娘累了你都不知道問一聲?」

孫紅梅支支唔唔的說不出話來,連劉誌雙得了多少工錢都不敢問,更別提早想好的拉著劉誌雙回西廂房,提前藏起一點兒工錢的心思,露都不敢露出來一絲來。

兄弟兩個急忙洗了手,拍了身上的灰,一起到正房看夏菊花咋啦——他們比王彩鳳更了解自己的娘,不是實在病的起不來,娘總會找到活乾,家裡外頭就沒見她手裡沒活的時候。

夏菊花見他們著急忙慌的進門,哪怕還有上輩子的記憶,心裡也很高興。沒等兄弟兩個問,就臉上帶著笑說:「娘沒事,都別瞎擔心。我就是覺得累了,想歇一天。咋著,你娘還不能歇歇啦。」

「行,娘沒事就行。」劉誌全聽了放心的坐到炕沿上,眼睛還看著夏菊花,是不是硬撐著不讓自己擔心。

劉誌雙就很直接的把自己兜裡的錢掏出來拍到夏菊花麵前,帶著興奮說:「娘,二十五塊!」

這可真不少,要是在生產隊乾活的話,農閒時工分最多記到八分,真拿不了這麼多錢,更何況是現錢。不過夏菊花沒動,見劉誌全也想掏錢,連忙說:「先不急,誌雙的也裝起來,等一會兒吃完飯,當著你們媳婦的麵咱們算清楚。」

「有啥好算的。」正對孫紅梅不滿的劉誌雙把錢往夏菊花麵前推:「我沒用錢的地方,娘替我收著。」

嗬,夏菊花看著小兒子微笑,上輩子劉誌雙恨不得把她手裡的錢都掏乾淨讓孫紅梅拿著,現在竟然要把自己掙的錢全讓自己收著。

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呀。

端飯進來的孫紅梅站在門口進不是不進也不是,身後的王彩鳳不知道她為什麼停下,催促說:「走呀,一會兒飯涼了還得重熱。」真沒眼力見,沒見保國磕磕絆絆跟在自己身邊呢,孩子要是收不住腳栽了怎麼辦。

怕啥來啥,劉保國人小腿短,過門檻的時候得拉著王彩鳳的褲腿,王彩鳳一停他沒準備,邁在門檻上的小腿一滑,真的栽到了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咋啦,誌全快去看看保國咋哭啦。」夏菊花雖然不如上輩子一樣對劉保國疼的毫無保留,可是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是有些受不了的讓劉誌全快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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