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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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壯刻意忽略了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頭,勉強咧了咧嘴:「娘你讓一讓,別一會兒蹭你一身。」

「蹭我一身怕什麼,你現在不是想著怎麼一條繩把我勒死嗎?人家養豬除了一年一百斤飼料,天天還能記八個工分,你把工分錢給我,我就讓開。」

看著麵對孫氏,說不出一句硬話的劉二壯,李大丫心想,那天劉四壯打的咋不是劉二壯呢,要是打的是劉二壯,現在躺在炕上的就是他,不用麵對不講理的老太太。

劉二壯也希望自己跟劉三壯一樣躺在炕上無知無覺,可惜他現在站在豬圈邊上,不得不沉下臉來問:「娘,你到底讓不讓開?」

孫氏可不是被人嚇大的,麵對劉二壯更是底氣十足:「不給我記工分,我就是不讓。」

雖然天已經快黑了,可是也比不過此時劉二壯的臉色:「娘,你能不能講點理。當初你非得要養豬,還說隻要把飼料給你,保證年底能把豬養到二百斤。」

「可是你看看現在的豬,能夠二百斤嗎?」這不是自己家的豬,說一聲沒養好家裡人也不能拿老太太怎麼樣。可這是生產隊的豬,多一兩肉社員就多吃一口。就孫氏養的這頭豬讓社員們看到了,劉二壯得讓人埋怨死。

要是管劉二壯的死活,孫氏就不是孫氏了。她拍著大腿開嚎:「你這是跟你娘說話呢?這豬不長肉我能有什麼辦法,再說當初說好了養到年底,現在才什麼時候,你怎麼知道這豬從現在開始就不長肉了?」

劉二壯被他娘給氣樂了,你要餵豬吃啥能讓它在短短的二十天內長出五六十斤肉來?他問孫氏:「你就是把那十幾斤高粱現在都給豬吃下去,它能長幾斤肉?」何況你還舍不得。

說到這份上,孫氏知道自己要工分的想法實現不了,也不顧地上髒不髒涼不涼,一屁股又坐到地上開嚎,就是不肯讓人把豬趕到生產隊的豬圈去。

在場的人都知道孫氏是舍不得交出剩下的飼料,不看孫氏隻看劉二壯。誰讓當初劉二壯把豬交給他娘養,現在不看他難道看別人?

劉二壯心裡苦的能擰出汁來:「娘,你是我的親娘,就真看著你兒子沒法在平安莊做人嗎?」

孫氏從劉二壯砸了倉房的鎖那一刻起,就把他當成仇人,咋會管他在平安莊做不做人?做不成人才好呢,最好天天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她高一聲低一聲的嚎出腔調來,就是不看蹲在自己眼前的親兒子。突然,孫氏的身子一輕,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膊給抱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抱離豬圈門口。

嗷嘍一嗓子,孫氏尖利的叫了起來:「殺人啦,劉二壯不養親娘還要搶他娘的豬呀。」叫完覺得自己身子往下一墜,嚇得她牢牢抓住抱著自己的胳膊,回頭又想罵人,才發現抱她的竟然是劉三壯。

別說被抱的孫氏,一院子的人都驚呆了。劉三壯不是連吃喝都得讓人送到跟前嘛,怎麼突然自己跑了出來,還把孫氏給抱離了豬圈?

安寶玲剛才隻覺得有人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等看清楚的時候劉三壯已經把孫氏給抱了起來,她也嗷的一嗓子沖上前,拉著劉三壯的胳膊直掉眼淚:「三壯,你啥時候好的,現在頭還疼不疼了,走,你快把你娘放下,咱們去醫院看看還有事兒沒有。」

劉三壯看著在自己麵前掉眼淚的安寶玲,嘴角高高向兩邊扯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沒事兒了,這些天就是有些事兒想不通,現在想通了我就好了。」

孫氏回過神來,拍打著劉三壯的胳膊就是個罵,從自己當初不應該把劉三壯生下來罵起,直罵到劉四壯應該一板凳把劉三壯拍死。

劉三壯咧著的嘴角一點一點收緊,最後抿成了一條縫,也不管孫氏離地還有多高,直接一鬆手,孫氏就掉到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就這劉三壯都沒看孫氏一眼,而是對還在發呆的劉二壯說:

「二哥,你們還不快把豬趕到生產隊豬圈去,不能因為咱們一家子讓大家夥跟著吃不上肉。」

劉二壯被他提醒,吆喝著讓陳秋生跟他一起趕豬,孫氏還想起來攔著,卻被劉三壯死死的擋在身後,眼看著豬被趕出院門,真的放聲大哭起來。

五爺聽不下去了,邁著跟自己年齡不符的大步來到孫氏麵前,指著鼻子問她:「把兩個能乾的兒子都得罪了,你能落到什麼好處?還不快把這個月剩下的飼料交出來,要是不交別怪我上大隊告你去。」

不能到生產隊告,因為生產隊長夏菊花名義上還是孫氏的兒媳婦,告到生產隊除了讓夏菊花為難,起不了什麼做用。

孫氏一口八個沒飼料,吐沫橫飛的說家裡的高粱早都餵了豬,就是不肯交出來。劉三壯聽了一會兒,直直的問:「娘,你覺得二哥能砸你一回鎖,我能不能也砸一回?」

一句話把孫氏問愣了,她想起劉二壯在砸鎖之前看自己的表情,跟現在劉三壯的表情一模一樣。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劉三壯不客氣的從她兜裡掏出鑰匙遞給安寶玲:「你去開鎖稱高粱。」

安寶玲接過鑰匙來到倉房,發現劉紅娟站在門口,就讓她躲開點。不想劉紅娟人不大勁不小,一把把安寶玲推了一個趔趄:「你們都跟我們分家了,憑什麼動我們家的糧食。」

沒誰想到劉紅娟敢跟安寶玲動手,還把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除了孫氏和劉誌亮,大家都很生氣,最氣的還是安寶玲:「你知道分家了,咋還天天我一做飯你就守在跟前,端上桌自己就坐那兒吃?」

隻許你吃別人的是不是?

劉紅娟氣哼哼的說:「那是你自己願意,我吃你也沒不讓呀。」

得,這孩子是被養歪了。夏菊花走到安寶玲身邊,定定的看著劉紅娟:「別人對你好都是應該的是嗎?那行,寶玲以後你別那麼心軟,還有大丫,你也記住了。」

安寶玲和李大丫都應了一聲,夏菊花還是定定的看著劉紅娟:「讓開!」她的聲音還是說不上多嚴厲,可是劉紅娟就是有點怕夏菊花,身子縮了一縮,沒有明顯讓開的跡象,卻也堵的沒那麼嚴實了。

孫氏還想再喊,覺得有人拉她的衣襟,回頭一看是劉誌亮,正在向她搖頭,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由著安寶玲把倉房裡的高粱袋子拎了出來。

當著五爺的麵稱出十二斤高粱,夏菊花親自拎在手裡,看了安寶玲一眼說:「老三也不容易,他能想明白比啥都強,你別埋怨他。」

五爺則拍著劉三壯的肩膀嘆了口氣:「得了,想明白就好,兒子都那麼大了,好好跟你媳婦過日子。這幾天你媳婦家裡外頭的不容易。」

兩口子都不容易,誰讓他們這麼不容易的大家心裡都有數。夏菊花和五爺的話並不多餘,畢竟劉三壯雖然剛才製止了孫氏繼續撒潑,但是不是真的從此不再對孫氏言聽計從,進而埋怨安寶玲不該趁著他不清醒跟孫氏分家,都未可知。

而安寶玲也是一肚子委屈,一段時間下來心裡不可能對劉三壯一點怨氣都沒有。要讓夏菊花說,埋怨兩句正常,可是埋怨的多了就要吵架了。

所以還是別想以前的事兒,隻看以後的日子怎麼過的好。

安寶玲和李大丫一直把夏菊花和五爺送到大門口,回身的時候就發現孫氏正在與劉三壯對峙,嘴裡翻花似的把安寶玲拍了一身不是。

李大丫擔心的看著安寶玲,人家倒沒事兒人一樣把鑰匙往孫氏手裡一塞,直接回西廂房去了。而劉三壯由著孫氏罵的口乾舌燥自己說不下去,才說了一句讓李大丫要笑出聲的話:

「娘你說出大天來,我被四壯開瓢的時候,你沒攔著,也不出錢讓我上醫院,是我媳婦四處張羅著借錢我才撿了一條命。」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屋了。

他直接進屋了!

李大丫憋著笑,把看熱鬧的兒子閨女往門裡一推,自己關上了東廂房的門。劉紅翠有點擔心的問:「娘,三叔不聽奶奶的話了,一會她不會再找上我爹吧?」

「你爹要是還聽她的,那就讓他跟你奶一塊過去吧,娘領著你們四個過。」

小閨女劉紅玲一聽嘴就撅起來了:「娘說的好聽,哪次爹跟你說兩句好話,咱們家的東西不送到正房去。」

大兒子劉誌福還是相信他爹的:「這回連三叔都說硬氣話了,奶又讓爹在村裡丟這麼大的人,還能跟以前一樣?」

提起劉三壯,劉紅翠眼前就是一亮:「三叔咋說好就好了呢,剛才三叔把奶抱起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夏菊花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劉三壯咋說好就好了:「你說你三叔是啥時候明白過來的?」

這人問題不好回答,因為劉誌全三個到現在還在消化劉三壯清醒過來的消息。因為夏菊花現在不大愛搭理兩個兒子,所以王彩鳳頭一個開口說:「不管三叔是啥時候明白過來的,隻要三嬸不埋怨他就行。」

夏菊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看著兩個兒子意有所指的說:「你說的對,這大男人該自己出麵的時候就得自己出麵,事事讓媳婦出頭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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