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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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哥就是齊哥呀,謝紅兵和李林佩服的看著齊衛東騎車的背影,這時不搖不晃穩穩當當,仿佛不是騎在黑夜的鄉間小路上,而是縣城平坦的馬路,這膽量就不是他們能比得了的。要不咋人家齊哥掙大錢,他們隻能跟著喝湯呢。

可是這湯是真香呀。不枉他們忙活到大半夜,趕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費勁巴力一車一車把紅薯送到平安莊。謝紅兵和李林一邊喝著簡易版酸辣粉,一邊看向跟齊衛東在窗戶下說話的夏菊花,想象不出這麼一個跟他們娘一樣普通的農村婦女,咋就當上了生產隊長,還有那麼一個「夏小夥」的外號。

不能乾,不被男人們認可,是不會被人這麼稱呼的,雖然一個婦女被稱為小夥,著實算不上褒義。

齊衛東也喝完一碗酸辣粉,正似笑非笑的跟夏菊花說:「嬸子這手藝可真不便宜。」

「看你這孩子說的,嬸子這算啥手藝。」夏菊花在齊衛東麵前,一如既往的謙虛:「不就是想著能填飽肚子就行。要是填進肚子的東西味道好點兒,大家夥都高興不是。」

高興,咋能不高興呢。齊衛東吸了口冷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嬸子想填飽肚子,也不能讓我餓著是吧?」

夏菊花笑一笑:「你是城裡人,月月有供應糧,咋能餓著。倒是你這孩子太客氣啦,還給嬸子拿這麼多東西,嬸子都沒啥還禮的。」說完,看著窗台上擺的整整齊齊的四瓶水果罐頭和兩瓶麥乳精。

這禮來得太奇怪了!

夏菊花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齊衛東不可能不打聽自己的情況,卻沒想到他打聽的這麼快。不光快,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之後,繼續合作在夏菊花意料之中,可是帶著這麼些單獨給自己的東西,夏菊花心裡是真沒底。

齊衛東卻一臉的不以為然,笑了一下說:「嬸子肯親自給我換粉條,就是最好的回禮了,再要別的回禮,我不就成了貪得無厭的人嗎。」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哪怕夏菊花不知道齊衛東每斤紅薯四分錢就能拿到手,可是他敢開口用七斤紅薯換一斤粉條,就說明這買賣他是賺錢的。不光賺錢,還能賺不少。

齊衛東賺多少錢夏菊花沒有興趣知道,平安莊的人這一次每斤粉條能賺二斤紅薯,夏菊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齊衛東拿親自換粉條的話來點自己,夏菊花根本不當一回事。

紅薯到手才是最讓人踏實的,齊衛東覺得被忽悠了,心裡不痛快,要敲打自己兩句就敲打兩句唄。

齊衛東說完話,一直等著夏菊花怎麼答復自己呢,結果等來等去,等到的就是昨天晚上見過的,夏菊花近乎木納的表情,生生讓他覺得自己一拳頭打進了棉花地裡。

從跟這個農村婦女打交道起,自己咋就這麼憋屈呢!

齊衛東不甘心:「聽說嬸子炒花生的手藝也不錯,連供銷社都搶著讓嬸子幫忙呢。不如嬸子替我也炒一點兒,一斤的加工費,我出五分錢。」

這個便宜可比紅薯換粉條大多了吧,眼前這個農村婦女還能不接著。隻要她接了,以後還敢這麼對自己嗎?

夏菊花搖了搖頭:「你又笑話嬸子。你們城裡人啥好東西沒見過,還稀罕嬸子炒的那點兒花生。再說那東西吃多了也上火,你們家親戚要是真愛吃,你也勸他們少吃點兒。」

得,聽明白了,你不就是要把賣粉條掙錢,坐實成替自己漏粉,是單純的朋友間幫忙嗎?齊衛東有些無語的看著夏菊花,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後麵提的條件利益更大,而且還隻是她一家能得,夏菊花怎麼就不動心呢?

沒錯,齊衛東敢肯定,晚上自己來取夏菊花「替」(去它的替)自己漏好的粉條的時候,那裡頭一定包括了不少平安莊其他家的粉條。

不甘心失敗的齊衛東,又咧嘴一樂,說:「嬸子,眼看都要過年了,家裡人也得做件新衣裳不是。要是嬸子肯幫我炒花生,不管需要多少布,啥樣的布,隻管對我說。我保證不賺嬸子的錢。」

夏菊花奇異的看了齊衛東一眼,這樣的眼神是齊衛東從來沒從夏菊花眼中見過的,不知為什麼,竟讓他心裡升起不安來。

「真的什麼布都行,要多少有多少?」夏菊花突然開口了。

齊衛東打了個哆嗦,心裡的不安更重了:「也不能說要多少有多少吧,嬸子家總共才幾個人。」

說完齊衛東又在心裡打了自己一嘴巴:自從到黑市做買賣開始,他還從來沒把自己說出去的話往回收過!這也是昨天明知道不是自己忽悠了夏菊花,而是被她不知不覺忽悠了,齊衛東仍把合作繼續下去的原因。

幾看買賣做下來,齊衛東早已經無師自通了誠信的重要性。可是現在他很想把剛才說過的話收回來,不光想,還已經開始這麼做了!

收回是不可能收回的,在夏菊花跟前想也別想。她也學著齊衛東的樣子咧嘴笑了一下:「唉,雖然我們家沒幾口人,可是親戚多呀。誰家過年不得給孩子們做件新衣裳。」

齊衛東特別希望自己昨天沒見過夏菊花,跟他打交道的也一直是那個劉誌雙。那樣他不光可以賺錢,還可以拿捏人賺得更多,更不用為了想讓眼前的農村婦女吃癟,反而被人用自己的話給套住。

想他齊衛東,又不偷雞扌莫狗,也不抄家亂打人,就想賺點錢,咋就這麼難呢?

齊衛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那嬸子你們家有多少親戚?」

夏菊花把手往平安莊的上空一劃拉:「你也打聽過了,平安莊一個村子一大半的人都姓劉,誌雙不是叫叔就得叫哥,不管落下哪個他都得落一身不是。」

你不是劉誌雙的朋友嗎,昨天我們不是因為你們兩個是朋友,所以我才幫著你從別人家換粉條的嗎?

「算了,我想了想,貪多嚼不爛,我還是不麻煩嬸子炒花生了。」誠信什麼的,齊衛東決定還是先放到一邊,守住自己的利益最重要。

夏菊花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行,嬸子不讓你為難。」

這麼好說話?齊衛東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夏菊花,就聽人說:「其實我們家親戚手腳都挺快的,你送來的這些紅薯,年前應該就能漏完了。」

齊衛東飛快的計算著不賺錢的布與可能得到的粉條之間的差價,心裡仍然堅定著自己的想法。

「我是平安莊的生產隊長。」夏菊花突然說:「我們莊來年開春的地裡種什麼,種多少,我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算你狠!

齊衛東的臉色變幻了兩下,嘴角往兩邊扯了扯算是笑:「嬸子,侄子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們家自己人的布,侄子能保證不賺你一分錢。可你也看到了,這買賣不是侄子一個人乾的,跟著侄子忙活的人,也得多賺兩個過年不是。」

夏菊花聽了眉開眼笑:「你說你這個孩子,咋把嬸子想的那麼好占便宜呢。嬸子雖然就是個農村婦女,還能老占你便宜?你可是誌雙的朋友。」

不,我從來沒想過和劉誌雙做朋友。

夏菊花還在笑咪咪絮叨:「既然你是誌雙的朋友,那他的親戚跟你自己的親戚也差不多。可是朋友有遠近,親戚有厚薄,嬸子說啥也不能讓你吃虧。」

「嬸子都想好了,那布咋也得比供銷社的貴上個兩毛錢一尺,你才能賺到錢吧?」

齊衛東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自有拿布的渠道,進價也就是供銷社往出賣的價格,真這麼算下來,他還真沒吃啥大虧。

年輕人的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會教他們一步步成長。夏菊花就化身那個促使齊衛東成長的人:「就是你也知道,咱們家這些親戚呢,一人一年隻有一尺布票,多的可就拿不出來了。所以你看……」

等等,什麼時候你們家的親戚,變成了咱們家的親戚?齊衛東不可思議的看著夏菊花一張一合的嘴,深刻認識到自己今天想借著送點東西讓夏菊花難堪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

自己是來讓別人難堪的嗎,分明是送上門來讓人占便宜的!

走出平安莊的範圍,齊衛東才長出了一口氣,惡狠狠的對謝紅兵和李林說:「以後我要是說來平安莊,你們兩個誰不勸我,或是沒勸住我,就別想再跟我賺錢了。」

謝紅兵、李林:你剛才臨走的時候,不是還跟人家嬸子笑著說,明天一早還來吃嬸子的酸辣粉嗎?

同樣不解的還有劉誌雙:「娘,你咋說人家齊衛東還會再來呢?」剛才走的時候,齊衛東的臉都黑成啥樣了。

夏菊花看著堆了一院子的紅薯,看著已經升起的太陽,心情大好的笑著說:「他怕自己不來,自己賣的那點兒東西都變成平安莊的。」

劉誌雙更加奇怪了:「娘,你咋那麼信齊衛東的話呢,要是他不把布送來,別人說你怎麼辦?」

為什麼那麼信任齊衛東?夏菊花不能告訴劉誌雙,她上輩子聽說過齊衛東的一些傳聞,知道那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在八十年代最初做生意的人中,常被笑話太傻。

可就是這麼一個被人笑話成傻子的人,生意越做越大,九十年代就離開平德縣,把生意做到承平地區去了。而那些笑話過他的人,很多還是守著自己的小買賣,沒有幾個真賺了大錢的。

所以自從確定齊衛東,就是自己聽說過的那位姓齊的生意人,夏菊花對他就有一種自己都沒察覺的信任——人的品性是注定的,除非受到巨大的刺激,否則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怕啥,就算是買不上布,大家手裡的紅薯是不是實實在在的多了起來。」夏菊花往四處看了一眼,小聲說:「我是不是還能賺一斤五分錢的加工費?」

劉誌雙都聽呆了,這還是他那個一板一眼,生怕別人說出一個不字來的親娘嗎?

不管是不是吧,應下別人的活兒總得做。劉誌雙為難的問:「娘,咱們家就兩口鍋,要是漏粉的話你炒花生別人可就都知道了。」

夏菊花搖了搖頭說:「今天你和你哥,先跟你表弟他們把你舅家的粉漏完,他們回家之前,咱們家先不漏粉。」

見劉誌雙不解,夏菊花隻好跟他解釋:「不是娘不信你幾個表弟,可是他們還小著呢,萬一跟別人說漏嘴了,那可要出大事兒了。」

娘兩個說著話,滿囤他們也吃完飯過來了,見到一地的紅薯,有些好奇的問:「大姑,你這又是要幫誰家漏粉,這麼老些可不好漏。」

「可不是,我正跟你二哥商量,不行讓他二叔他們幫忙吧,咱們家先把你們的粉漏完了。」

滿囤的了十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要不我帶著他們幾個回去得了,反正我也學得差不多了,等回去帶著他們一起漏。」

夏菊花笑了:「你想回家,正好替姑辦點兒事。」說完拉著滿囤到一邊,讓他回家去問自己的兩個娘家兄弟媳婦,今年都要給誰做新衣裳,都用啥顏色的布,並告訴滿囤:「悄悄跟你娘說,你二哥一個朋友有本事,能買來不要布票的布,不過不能太多。」

從到了大姑家,已經覺得自己思想受到沖擊的滿囤,再次受到了震動,他姑咋啥都會、啥都能買到呢?

十七歲的滿囤,已經到了知道輕重的年紀,不會把話問出口,反而沒等夏菊花囑咐,就鄭重的說:「大姑你放心,除了我娘我誰也不說。我也會跟我娘說,不能一下子把二哥的朋友嚇跑了。」

夏菊花樂的拍了拍滿囤的肩膀:「知道就行,快回去吧。」

滿囤一走,夏菊花在家裡也呆不住,她得去找五爺和陳秋生兩個商量一下,紅薯應該怎麼分配,最先應該從誰家拿粉條,還得跟婦女們打一聲招呼,問清楚大家需要布的數量和顏色。

至於質地,除了斜紋布,就是平紋帶點花兒,現在哪有什麼挑選的餘地。

等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平安莊上空就籠罩了一層努力壓抑著的興奮,大人們個個不自覺的嘴角上揚,連帶的孩子們犯點兒小錯,也不會挨罵。

李長順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不解的問竟在街上走動的五爺:「你們生產隊的人是咋啦,一個個都這麼高興呢?」

五爺從算子裡哼了一聲:「一群眼皮子淺的東西,聽說過小年那天殺豬就都忍不住了,現在就開始想著咋吃殺豬菜呢。」

吃個殺豬菜就能高興成這樣?李長順並不相信:「咋沒見大壯家的?」

「她忙著呢。」五爺麵色不變的抬了抬下巴:「你沒見我們平安莊現在廚房裡的都是男人,那幫婦女們都忙著呢。娘的,這叫啥事兒?」

你要抱怨的話,把嘴角放下是不是可信一點兒?李長順背起手,一瘸一拐的往場院走。五爺在身後問了一句:「你找大壯家的有事兒呀,要是有事兒我讓人叫她一聲。再忙,大隊長來了還能讓大隊長親自去找她?」

李長順聽出五爺對夏菊花好象真的有些不滿,調回頭來勸他:「我知道你覺得一個婦女當生產隊長,心裡肯定不得勁。一開始我跟你想的一樣。可是這都快三月了,她乾的不是挺好的。照這麼乾下去,來年你們生產隊的分紅差不了。」

不光來年分紅差不了,今年大家都能過個好年。五爺心裡想著,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別扭:「過日子還能光指著分紅?平安莊這些老爺們兒,臉算是丟盡了,天天進廚房裡忙活,算什麼老爺們。」

李長順不得不走回來,小聲說:「要我說你們生產隊的人就是太實在了,親戚那麼多,誰扛著紅薯來了都幫著漏粉,自己生產隊的活兒咋辦?耽誤了生產隊的活,是不是得扣工分?一句現成的話說說,不比……」

考慮到自己大隊長的身份,下頭的話李長順真不方便說了。就這,也足夠讓五爺吃驚的:「這不是大壯家的讓人給舉報怕了,又怕你們大隊覺得,我們生產隊的人不幫助兄弟生產隊嘛。」

李長順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說:「走,走,上你家我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等夏菊花被劉七喜找來的時候,李長順和五爺兩個早已經心平氣和的說起各生產隊買來的麥麩怎麼處理好來了。

夏菊花還有些後怕,想著等李長順走了,就跟五爺商量一下,得在村口安排兩個人,看到不是平安莊的人來了提前告訴自己一聲。否則哪兒有那麼好的運氣,回回李長順這樣的外村人來了,都能碰著五爺。

不過現在她得問:「大隊長,是又有什麼任務嗎?」

五爺已經點著了煙袋鍋子,等著聽李長順的來意——剛才他都套半天話了,李長順愣是一個字都沒透露。

李長順看了五爺一眼,說:「剛才我都跟五爺商量半天了,也沒想出啥好法子。那幾個生產隊我也去過了,都一個樣。」

夏菊花聽的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李長順,等他說的明白點兒。五爺把煙嘴拿下來,問:「敢情你剛才不是跟我扯閒篇,是真想把那些麥麩變成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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