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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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李長順聽夏菊花說明天不能跟著他看別的生產隊打井,竟絲毫沒有一絲不情願的說:「你們幾個生產隊種紅薯的時間差不多,你們生產隊的紅薯該扯秧,他們幾個生產隊這事兒也得抓緊了。」

說完就喊三隊隊長:「牛壯,夏隊長說紅薯該扯秧了,你們生產隊安排了沒有?」

牛壯聽了回答的可乾脆:「夏隊長說該扯紅薯秧了?好,明天我就讓他們扯。對了夏隊長,這扯紅薯秧有啥講究沒有,你要不現在就給我們說說。」

不怕人笑話的話,夏菊花想躲到紅薯秧裡不起來。啥叫夏隊長說紅薯秧該扯了,自己明明說的是平安莊生產隊的紅薯秧該扯了好不好。

此進夏菊花不得不佩服自己一下,平安莊生產隊的井打的早,還眼眼都見水,不光能澆紅薯地,別的作物也都輪著澆了一遍,雖然比不上雨水好的年景,可比上輩子夏菊花經歷過的好上十倍,不用她咋操心。

要不夏菊花再感動於李長順一心為全大隊的人著想,也能直接跟李長順翻臉信不信。

別人不知道夏菊花想跟李長順翻臉,該扯紅薯秧的消息風一樣在平安莊大隊五個生產隊傳遍了。不光平安莊的人起早貪黑扯著紅薯秧,另外四個生產隊也同時行動了起來。

有了深水井澆灌,各生產隊的紅薯長勢還不錯,每天都可以讓社員掐些嫩紅薯葉回家。有了嫩紅薯葉的加入,摻進各生產隊去年買的麥麩裡,口感比光吃麥麩好多了,(原諒夏菊花吧,她雖然讓劉誌全背了麥麩回家,可事情太多,並沒顧上試驗咋把麥麩做的更好吃)整個平安莊大隊的災情,都比夏菊花記憶裡輕得多,是夏菊花忙碌生活唯一的安慰。

跟別的生產隊把嫩紅薯葉、麥麩摻一半甚至一多半到粥裡不同,平安莊除了極少數人家外,大部分人家隻摻四分之一或是更少,吃起來的口感不差,加上點兒油鹽更象是換個口味。

這極少數的人家中,就包括跟劉二壯劉三壯分家了的劉四壯一家——他們的口糧當時就被紅小隊拿走了大半,四口人回來後吃上又沒有算計,別人家早摻了麥麩果腹的時候他們還吃純糧食,現在大家還按原比例摻麥麩,他們家已經不得不天天數著米粒下鍋,再加上一大半紅薯葉和麥麩。

「娘,要不你去跟我二哥他們借點兒糧食吧。」孫桂芝再次哀求孫氏,喝了好幾天麥麩粥,已經把她喝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孫氏的臉陰的跟水一樣:「我去借,我哪兒來的臉去跟他們借糧食。要不是你娘家昧下了錢,現在老娘想買啥吃買啥吃,用得著腆著老臉跟人借糧食?」

又提娘家哥昧錢的事兒,大半年來孫桂芝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娘,那錢當初也是你非得讓四壯拿著的。再說我們也不願意錢沒了不是,誰能想到我哥變成那樣,肯定是我嫂子挑唆的。現在錢說啥都要不回來,我有啥辦法?」

孫氏不為所動,反正到吃飯的時候她往劉二壯的炕頭一坐,誰也不能把她攆出來。至於劉四壯一家子,他們把她的錢弄沒了,還想讓她出頭借糧,門兒也沒有——孫氏已經發現,隻要不提老四家,劉二壯還能忍著她白吃白喝。隻要一提老四家,連劉二壯都能不給她開門。

在填飽別人的肚子和填飽自己肚子之間,孫氏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娘,我今天看到董老頭從生產隊糧倉往出背糧食了。」從學習班回到平安莊後,一直沒有啥存在感的劉紅娟,突然沖著孫桂芝來了這麼一句。

「你說啥?」孫桂芝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董老頭從糧倉裡往出背糧食,他憑什麼能從糧倉裡往出背糧食。」

孫桂芝快嫉妒死了:他們一家子天天喝麥麩加紅薯葉子煮出的粥,那個夏菊花竟然有糧食給孫女做滿月,雖然隻是一人喝了一碗粉條子湯,可架不住人多,得用多少粉條?

不用說喝了,光是聞那湯的味,酸酸辣辣的就開胃。

孫桂芝還真隻聞了聞味,因為夏菊花根本沒請劉四壯一家人——她請的都是在王彩鳳月子裡給下過奶的社員,一家還隻請了一個人,劉四壯家沒給王彩鳳下奶,夏菊花可不就一個人也沒請?

氣不過的孫桂芝來來回回在夏菊花家門前走了幾趟,那些看到她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指責夏菊花不會辦事兒,孫女做滿月連她這個四奶奶都不請的。

甚至有兩個以前跟孫桂芝說上幾句話的婦女,看到孫桂芝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把臉扭向了院裡,當成沒看到她。

更讓孫桂芝生氣的是,回到老院裡也處處都是那酸酸辣辣的香氣。原來李大丫和安寶玲覺得夏菊花做的酸辣粉兒好吃,回家就學著給一家子都做了一份。

她們做也就做了,竟然沒想到給四房送上點兒嘗嘗!

當然孫氏那一碗是不缺的。現在劉三壯隻當孫氏不存在,可劉二壯還是叫親娘到東廂房一起喝了酸辣粉。自己吃飽喝足的孫氏,完全忘了現在她是跟著劉四壯家過的,也沒想起來給劉四壯家一人要一碗。

該死的,他們這些人哪兒來的那老些粉條?孫桂芝想不明白,自己家的紅薯紅小隊當初沒稀得拿,等他們從學習班出來都已經臭了,可劉二壯和劉三壯家裡竟然有吃不完的粉條!

粉條當然比麥麩好吃,孫桂芝也想喝酸辣粉兒。回生產隊一段時間,孫桂芝才慢慢打聽到生產隊的人竟然漏了一冬天的粉條,現在家家都不缺這東西,這讓她更氣了。

自己家的紅薯爛在窖裡,劉二壯和劉三壯兩家子竟然沒想過替他們漏成粉條,還是不是人?!

帶著這樣的憤怒與嫉妒,孫桂芝在聽到劉紅娟說董老頭從糧倉裡背出糧食的那一刻,忍不住爆發了:「不行,我得去問問她夏菊花,憑啥給董老頭分糧食,卻不管小叔子一家的死活。」

說著她把身上的破圍裙往下一摘,惡狠狠的團了幾團拿在手裡,推開門就想去找夏菊花。沒走出兩步,衣裳就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是回來後沒跟自己說幾句話的親兒子劉誌亮。

「你拉我乾啥,就算不認小叔子,可我們也是生產隊的社員,有別人吃的也得有我們吃的,要是我們全家都餓死了,她夏菊花吃不了兜著走。」

劉誌亮看自己親娘的眼神是冰冷的:「娘,你和我奶、我爹現在接受勞動監督呢。再說大娘給生產隊的人以麥麩,也給咱們家分了。」你還有啥理由去問人家?隻一個監督勞動,人家不給你們分麥麩都沒人挑出毛病來。

一句話似一根針紮在了吹得大大的氣球上,孫桂芝的氣瞬間放的精光。現在四房除了劉誌亮,都應該接受勞動監督,不過看在劉紅娟年紀小的份上,陳秋生沒給她安排啥活,由著她在村裡跑來跑去。

劉誌亮卻覺得劉紅娟這麼上瞎跑不是啥好事兒,上回她就是亂跑才發現二娘跟大娘學編席,又攛掇著奶奶去紅小隊舉報,今天又回家來學舌,下回還不知道讓她碰到啥不該碰到的事兒。

劉誌亮相信,如果讓劉紅娟碰見了,她不會吸取這幾回的教訓,還得跟現在一樣,攛掇著娘或是奶奶鬧的大家都知道。知道了對自己家能有啥好處嗎?

完全不會有好處。劉誌亮從那天被人從柴火垛裡找到後,回來就一直思考著自己家人跟夏菊花做對後得到的種種,結論是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處境越來越慘。

他無比沮喪於自己現在隻有十二歲,要是再大點兒的話他就能遠遠的離開這個家,至少也能搬出去自己生活,不再跟這些不肯消停過日子的人攪和在一起。

至於搬出去自己咋活著,劉誌亮心裡竟莫明覺得有夏菊花在的平安莊生產隊,不會讓他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活不下去。

夏菊花並不知道自己竟然給了劉誌亮那樣的信心,她正打量著自己手裡的小藍子:「這是你們編出來的?」

被問的是劉紅玲劉紅翠姐妹和陳小滿,三個人臉蛋都興奮的紅通通的問:「大娘(隊長)你看我們編的行不行?」

行,這麼好看的藍子咋能不行!

夏菊花手裡的藍子同樣是葦皮編的,姑娘們是覺得葦皮太薄不能盛重東西,她們把兩層葦皮疊到一起,光滑的一麵露在外麵,編出來的藍子就裡外都光潔明亮。

最主要的還不是用料上費的心思,而是幾位姑娘編出來的藍子,不是她們自己平時看到的那種象餃子一樣中間長兩頭翹的形狀,而是一個圓形的,一個葫蘆形的,還有一個橢圓形的。

三個小藍子個個都隻有半尺大小,提梁也被細心的編成麻花形狀,看上去光滑的象工藝品,而不象老百姓日常用的東西。夏菊花覺得自己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精致的藍子,現在竟然被幾個小姑娘給編出來了。

眼前幾個一直由大人教著編席的小姑娘,她們是怎麼想到編這種形狀藍子的?

被問的人中,劉紅玲跟大娘的關係最親近,回答起來一點兒壓力也沒有:「現在我娘她們不編席了,仙枝嬸子還說那些葦杆放時間長了發黃沒用了。我們覺得那都是生產隊花錢買來的,白堆著可惜了的,就想編成藍子試試。」

孩子,你知道你們試出來的東西有多珍貴嗎?夏菊花再次打量著手裡精巧的藍子,心裡感嘆著這要是過個十來年,怕不是能出口掙外國人的錢。

夏菊花可記得上輩子看電視的時候聽過,有一個村子的人就是憑著這樣的小藍子小草帽,掙外國人的錢過上了好日子。

「那你們是咋想到編成這個樣兒的?」夏菊花到底沒忍住,問了姑娘們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劉紅玲笑了:「多虧了力柱叔,他晚上教我們認字的時候,見我們有時候不好好聽,就教給我們畫畫……」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因為劉紅玲想起來,大娘當初為了讓她們去認字,還跟自己娘說過好話呢。

現在自己當著大娘的麵承認自己沒好好學認字,劉紅玲臉都快燒起來了。

夏菊花注意點跟劉紅玲想的不一樣:「你力柱叔還會畫畫呀,我還真不知道。」

劉紅翠沒姐姐想的多,頭點的跟小雞叨米似的:「有時候我們想看力柱叔畫畫,故意裝不愛認字,他就給我們畫了。」

陳小滿拉了拉紅翠的衣角,眼睛悄悄盯著夏菊花。見夏菊花又打量那幾個小藍子,鬆了一口氣,細聲細氣的問:「隊長,你說我們編的藍子,供銷社能收嗎?」

對於自己影響了姑娘們,讓她們不管有啥好東西頭一個想到的是換成錢,夏菊花一點兒也不內疚——年輕的姑娘們知道用自己的勞動掙錢,讓自己能買點喜歡的小東西,有啥可不好意思的?

她笑著向陳小滿點頭:「等我明天去供銷社問問,要是公社供銷社不收的話,我就去縣裡給你們問。」這麼好的東西,哪怕現在不能掙外國人的錢呢,也不該白白放著落灰。

現在各生產隊打井的事兒已經告一段落——在有生產隊的井沒打出水來,不得不賠了材料錢後,好些生產隊都不敢再打井,那四個生產隊更是把夏菊花指出的地方打出水後,就沒敢嘗試別的地方。

地裡紅薯秧已經扯過一遍,社員們見天挑水澆地,澆的夏菊花心疼,正想著自己去公社農機站問問,能不能從他們那裡買點兒柴油,用薛技術員的拖拉機往出抽水,澆起地來又快又省力。

反正是去公社,帶上姑娘們編出來的小藍子上供銷社問問不算個事兒。不過夏菊花心裡另有一件事兒要問姑娘們:「要是供銷社要的話,量肯定小不了,你們幾個編不完咋辦?」

劉紅玲三人笑的跟三朵鮮花一樣:「大娘,你咋糊塗了呢。要是供銷社收的話,當然不能隻有我們三人編。咱們編席的人學起來這個,可比沒編席的人快多了,肯定誤不了供銷社的訂單。」

聽聽。姑娘們耳濡目染,連訂單這樣的新名詞,都能脫口而出了。

夏菊花沒忍住,刮了紅玲的鼻子一下:「大娘不是怕這花樣是你們想出來的,舍不得教給別人嘛。」

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劉紅玲覺得新奇又留戀,臉更紅了:「大娘你當初編出新花樣來,哪樣沒教給我娘她們。我們都知道,別的生產隊的人看了咱們的席,也有學會的。可他們都是自己編上一張兩張的,人家供銷社嫌少不肯零碎著收。」

「要是我們光憑自己編的話,不就跟別的生產隊編席一樣,量上不去人家不要?」劉紅玲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臉上放出自信的光來:「要是咱們生產隊的人都學會了,那量又比別的生產隊大,供銷社還是隻收咱們的,多好。那些葦杆也有用處了,生產隊的錢也沒白花。」

真是會過日子的好姑娘。夏菊花再扌莫扌莫劉紅玲的頭發,把劉紅翠看的眼熱:「大娘光疼我姐。」

夏菊花哈哈笑的前所未有的暢快,手從劉紅玲的頭轉移到劉紅翠的頭上:「你姐說的對,大娘當然疼她。你就是不愛說話,下回別讓你姐說,你跟大娘說,大娘也疼你。」

陳小滿看著被扌莫順毛的小姐妹,心裡羨慕可咋也說不出跟劉紅翠一樣的話,默默的看了一會才強把自己的眼神移開。

想到做到的夏菊花,第二天又坐著拖拉機去公社,一路上小心把三個小藍子用一個大藍子裝著,上頭還蓋著一層包袱皮,讓薛技術員好奇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兩人先到農機站,站長聽說平安莊又想買柴油,臉上的苦澀都快能擰出汁來:「夏隊長,我們農機站是得到了領導的指示,要全力保證你們平安莊的農業生產。可薛技術員開的拖拉機,等於歸平安莊一個生產隊用,有的大隊已經有意見了,現在你又要……」

夏菊花連忙安慰站長:「站長你誤會了,我知道咱們農機站挺照顧我們生產隊的,所以這次的柴油我們出錢買。」平安莊編葦席、漏粉條集體都掙了錢,那錢能節省大家的勞力,夏菊花還是願意出的。

可站長臉上還是掛了兩條苦瓜:「可咱們農機站一年的柴油供應是有定量的,如果都賣給你們,別的拖拉機還跑不跑?」

夏菊花沒話說了,還得檢討一下平安莊給農機站添的麻煩,最後從車鬥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粉條悄悄留給站長,才要坐拖拉機去供銷社。

站長看著事兒沒辦成卻掏了粉條的夏菊花,心裡十分過意不去,給她出主意:「你不是跟農林局王局長的關係不錯嘛,不如去縣城一趟找農林局,他們的柴油指標比我們多。」

想起那個比縣革委會主任還白胖的王局長,夏菊花不覺得他跟自己關係不錯。不過為了讓社員們省點兒力氣,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跑一趟縣裡。

去縣城之前,夏菊花出現在了供銷社,把三個小藍子給王彩霞看一眼:「你覺得這東西咋樣,要是行的話我們生產隊後剩下的葦杆就有用處了。」

王彩霞也沒見過這麼精巧的藍子,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才把藍子還給夏菊花:「真好看。你這腦子就是聰明,這麼好看的藍子都能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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