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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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三叔問自己,夏菊花就明白了他心裡的想法知道自己該有啥態度,先叫了一聲:「三叔,」接著實話實說:

「我們生產隊去年漏粉兒的事兒,夏龍他們跟你說了吧?漏粉最浪費時間的,就是把澄出來的澱粉烘乾。現在我們生產隊已經有動手的人家了,可大批量的還得等冬閒的時候才有空做。」

「去年的時候大家都是把住人的屋子騰出來烘澱粉。我覺著人老擠在一起不是個事兒,就想多蓋幾間房子專門用來烘澱粉。土坯倒是也能蓋,可總歸不如燒過的磚結實,不如那個用的時間長,這不今天就回來求你了嘛。」

夏菊花誠懇的對三叔說:「三叔你放心,不管是你燒還是帶著滿囤他們燒,燒一天就按著平安莊的工分值給你記十個工。」她的聲音放低了一些:「那十個工是跟你們生產隊換的,另外一天給你兩塊錢的補貼,是給你個人的。」

三叔眼睛都瞪圓了,這個菊花膽子也太大了,咋啥話都敢往出說呢。夏菊花看懂了三叔的表情,沖他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手藝吃不吃香,我們生產隊編了這麼長時間的東西,我心裡還能沒數?」

三叔說不出話來了,還在不可思議的盯著夏菊花。滿囤聽的囫圇半片的,湊過來親熱的問:「三爺,我是不是能跟著你學燒磚了?」

三叔嘆了一口氣說:「你姑姑淨想好事,要燒磚可不是光有土坯就行,還得有煤呢。再說她光讓人脫了土坯,那房子光有磚就行了?磚牆不上瓦頂點子麥秸,象啥樣。」

「三叔,你還會燒瓦?」這回換成夏菊花眼睛圓了。問完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傻話,人家能燒磚自然會燒瓦!

「我回去就讓他們打瓦坯。」夏菊花恨不得現在站起來就回平安莊:「現在河裡頭泥還好挖,等磚燒好了瓦坯也該乾了。」

這說風是雨的性子,難怪別人看來難上加難的事兒,她都給乾成了。三叔在心裡感嘆一句,給夏菊花潑起了涼水:「你以為打瓦坯跟脫磚坯一樣,有個四方框子就行了?」那得有專門的家夥什!

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鄙視的夏菊花,笑著問:「三叔,你就告訴我模子在哪兒吧,隻要你說出地方來,我就能尋扌莫著。」說完才發現,三叔看向自己的目光裡,咋有著同情的成份呢。

等聽完三叔說打瓦片的模子在什麼地方,夏菊花才明白他眼裡的同情是哪兒來的:夏窪大隊所以現在隻燒磚不燒瓦片,全因為在運動開始的時候,打瓦片的模具就被紅小隊給抄走了,現在還存不存在,根本就是未知數。

「那能不能找人重新做兩個?」夏菊花本著能不跟紅小隊打交道,就不跟紅小隊打交道的原則,沒骨氣的問三叔。

結果三叔直搖頭:「不容易,我認識的那些會做模子的人,都快沒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拿不動鋸啦,手藝傳下來沒有也不知道。」

夏菊花是失望的,不過總算達到了燒磚的頭一個目的,失望也就失望一會兒,沒那麼強烈。三叔一直在觀察著她,見她很快恢復了常態,心裡點點頭。

既然答應替平安莊燒磚,三叔就認真指點起夏菊花,讓她早些找一下夏窪大隊的大隊長——開窯不是三叔一個人說了算的事,磚窯現在是集體財產,得經過大隊同意才行。

於是匆忙吃了兩個包子的夏菊花,騎上自行車來到夏窪大隊部。不想大隊部的人都回家吃飯去了,一個人影不見。夏菊花並不知道夏洪民家住哪兒,也不想再回夏龍家耽誤工夫,乾脆坐到大隊部的院子裡等了起來。

足等了快一個小時,夏窪大隊部才重新有人進出,大隊會計一眼就認出夏菊花:「夏隊長,啥風把你給吹來了?」

「會計你好,我來找夏大隊長商量商量,就是想問問大隊的窯有沒有空,能不能替我們生產隊燒幾窯磚。」夏菊花客氣的跟他打招呼後問:「大隊長下午來大隊部嗎?」

「來,咋能不來呢。」會計連忙開門把夏菊花讓進屋,還給她倒了杯水,可比夏菊花到平安莊大隊部的待遇好多了。不過他問的跟三叔的問題差不多,那就是平安莊大隊具體的說是平安莊生產隊,交不交公糧,準備用什麼標準交公糧。

因為大隊還沒有統一意見,夏菊花的答案也很模棱兩可:「這得等公社的通知吧,上級咋決定咱們就咋交唄。」

得嘞,自己問等於沒問,夏窪大隊的會計跟所有做會計的人一樣,都是有耐心的好脾氣,沒因為夏菊花不給準確答案不理她,還問她燒磚乾啥。

這個夏菊花能回答,也就說了,聽的夏窪大隊會計直羨慕:「你們生產隊去年漏粉兒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我還讓夏龍替我漏了些呢。就是知道的晚了,沒漏多少。」

「其實現在要是沒事兒的話,先把紅薯澱粉曬出來,將來漏粉就容易多了。」夏菊花說著自己的經驗:「冬天烘乾澱粉太費時間,要不我們也不用特意蓋房子烘澱粉。」

「那你們生產隊現在咋不都曬澱粉呢?」會計似乎隨口問了一句。夏菊花不能告訴他,自己怕齊小叔今年也不放過平安莊,再讓平安莊把全縣的紅薯都漏成粉兒,那麼一來平安莊現在把紅薯全絞爛了也不頂用。

冬天該忙還得忙。

「這不是怕秋後馬上要修渠嘛,修上渠誰還有工夫乾這個。」

會計跟著點頭:「那倒是。對了夏隊長,聽說你們大隊別的生產隊都跟你們學會漏粉了,要是今年別人去學,你們還教不教?」

夏菊花就有點兒為難:「會計,不瞞你說,要是去年學的話還能教。可今年的收成你也知道,粉條不如紅薯頂餓,我們生產隊的社員都是自己家少漏一點兒,誰知道他們啥時候漏呢。」總不能為了教你們,人家還把自己家的紅薯全漏成粉。

雖然今年平安莊的人是打算這麼辦,可夏菊花不想大家把學漏粉,當成想學到了平安莊就能到學的東西——誰家有親戚願意教,那是你們的親戚情份,她這個生產隊長不做這個主。

見會計臉上終於露出點兒失望的表情,夏菊花小聲說:「會計你們家要是想漏的話,就找夏龍他們去,去年滿囤他們幾個都學會了。」給夏龍他們拉攏一下大隊會計,倒是可以。

「我這不是怕夏龍他們太累了嘛。」會計一臉為人著想。

夏菊花繼續小聲說:「那就讓人給他們幫忙呀,漏粉全是力氣活兒,沒啥難的,看幾眼就會了。」

話說得這麼明白了,會計也就笑了:「行,那我就接著麻煩夏龍他們去。」

「你這是跟誰說的這麼高興?」大隊長夏洪民邊進門邊問會計,一見夏菊花也十分高興的打招呼:「啥時候來的,咋沒說到家找我去呢。還沒吃飯呢吧,走上我們家,我讓你嫂子給你下麵條。」

聽夏菊花說自己已經在夏龍家吃過了,夏洪民還很遺憾的埋怨夏菊花跟他太見外了,既然是找他有事兒,咋能不上家吃頓飯呢。

「不是我跟大隊長見外,你說我回夏家莊一趟,結果不在娘家兄弟家吃飯,卻跑到大隊長家蹭飯吃,別人還不得尋思,是不是我兄弟媳婦們對我這個大姑子有意見,連頓飯都舍不得給我吃呀?」夏菊花開了個玩笑,才跟夏洪民說正事。

聽說平安莊想要燒幾窯磚,夏洪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那窯閒著也是閒著,隻要三叔同意替你們看火,你們盡管燒。」

夏菊花連忙向夏洪民道謝,把要跟夏家莊生產隊換工的話說到了明處,夏洪民連連推托:「那不行,你春天的時候幫了夏家莊那麼大的忙,他們生產隊的糧食可比別的生產隊打的多多了,就出三叔那麼個人,還能讓你給三叔出工分?」

說著自己笑了:「不過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我也有點兒事兒要求你。」

夏菊花心裡警覺起來,生怕夏洪民跟會計一樣想讓整個夏窪大隊的人都去平安莊學漏粉。結果人夏洪民說的是:「我都聽說了,你們今年春天種紅薯,是跟農技站的技術員學的新法子,可省種了。明年開春,能不能教教我們?」

這沒問題,夏菊花連連點頭:「其實就是育種跟剪藤的時候麻煩點兒,別的時候跟咱們往年種是一樣伺候。到時候我讓林技術員來一趟都行。」

夏洪民臉上的感激更重了:「也就是跟你說,要不我們哪兒請得動農技站的技術員。」

對此夏菊花可不認同:「我覺得農技站的同誌們都挺有耐心的,就是咱們以前沒跟人家打過交道,才把人想的不好接近。」

夏洪民沒反駁夏菊花的話,心裡依然決定來年開春的時候,得通過夏菊花跟那位林技術員打好關係。

跟夏窪大隊說好了開窯的事兒,夏菊花就得張羅買煤,還不死心的想到公社紅小隊問問,那打瓦片的模子還有沒有——三叔說的沒錯,能一次性蓋瓦房,誰願意讓磚牆頂著草帽子?

讓陳秋生開始帶人往夏家莊運土坯,夏菊花自己騎著自行車到了公社,頭一個落腳地當仁不讓的就是供銷社,這次她給王彩霞帶的是自己做的紅薯餅。

王彩霞吃了一口就沖夏菊花豎大拇指:「你這手藝真沒話說,我吃了多少年紅薯了,也沒想到把紅薯這麼做。」

夏菊花小聲笑著說:「又是白麵又是油的,也就是給你吃我才舍得這麼做呢。」氣的王彩霞撞了她一下:「肯定是我那外甥想吃,你捎帶著給我做兩個。」

哪怕她說的是實情,夏菊花也不想承認,催著王彩霞趁熱吃完,才問她有沒有辦法搞到煤。對此王彩霞同樣無法可想,不過給夏菊花支了個招,那就是去找公社革委會張主任:「糧站和掛麵廠哪年都有用煤指標,他們今年都沒咋開工,主任一開口,誰均給你點都夠你用了。」

開窯燒磚用的煤,可不是誰均出一點兒來就夠的,不過夏菊花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沒多有少,能買一點兒先買一點兒。

公社門口沒有看門的,夏菊花也不好推門就進,好不容易有人從辦公室裡出來,夏菊花連忙向人打聽張主任在不在。

聽說她要找革委會主任,那人十分警惕的看向夏菊花,發現她神情平和自然,不象要找領導告狀的,才問:「你找張主任有事兒?」

夏菊花點頭說明自己的來意,那人馬上客氣起來:「原來你就是平安莊生產隊的夏隊長,不好意思,主要是現在各生產隊的收成不好,好些農民一撥一撥來找張主任,都是要救濟糧的,搞得他連正常工作都沒法做了,我們才……」

夏菊花理解的點頭說:「都不容易。」領導不容易,餓肚子沒飯吃的農民同樣不容易。

那人就跟著點頭:「誰說不是呢,張主任這些日子都沒咋合眼,天天愁著四處找糧呢。」說著把夏菊花帶到張主任辦公室門口,還替她敲了門。

得到允許進門的回復,夏菊花向帶路的人感謝的點點頭,才自己推開門進去。跟頭一次見到的張主任不一樣,現在的張主任頭發創創著,下巴上一大截胡子茬,眼睛裡一片紅血絲,看上去有點兒狼狽。

「夏隊長,你咋來了呢。來來來,快坐,坐。」張主任嘶啞著聲音招呼夏菊花坐下後,才問:「有事兒?」

夏菊花有些同情的看著張主任,覺得自己現在找人家是給人百上加斤,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張主任見她一直看著地麵不說話,笑了:

「有啥事兒你就說吧,也不差你這一件兩件的。好歹你肯定不是來跟我要糧食的,要不剛才見到你,我就把你趕出去了。」

雖然說的是玩笑話,可張主任露出來的仍是實打實的苦笑。夏菊花隻好開口說出自己想燒點磚,要蓋專門烘澱粉房子,但是沒處買煤的窘境。

「用煤呀。」張主任扌莫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好一會才說:「你們具體用幾噸,算出來了嘛?」

「至少得四噸。」夏菊花這次可一點兒埋伏都沒打,實打實的說出自己的需求。

「得四噸呀。」張主任繼續扌莫自己的胡子茬,一會兒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往出撥,接通後跟對麵的人先打了兩句哈哈,才轉入正題:

「你們現在也用不上,先均給平安莊用點兒吧。對,就是那個去年幫你們炒花生的夏隊長,他們用的也不多。行,按價付你錢。行,我讓夏隊長今年多給你炒點兒花生。」

放下電話,張主任啐了一口:「趁火打劫。」才轉身向夏菊花說:「掛麵廠你不是知道在哪兒嘛,我剛才已經跟他們廠長說好了,你隨時可以去那兒拉煤。」

夏菊花剛想說感謝的話,張主任在她張嘴前擺手說:「你也別太高興,那玩意不是個東西,非得按調撥價賣給你們。明明他們掛麵廠今年沒活乾,煤全白堆著,還要調撥價。還有臉讓你給他們炒花生呢。」

隻要能買到煤,多出點兒錢跟社員少受點罪相比,夏菊花毫不猶豫選擇後者——掙錢,不就是為了過好日子嘛。

見夏菊花答應的這麼痛快,張主任突然問了一句:「你們生產隊今年編那些東西,沒少掙錢吧?」

一句話讓夏菊花一臉警惕:「我們那小打小鬧的,能掙啥錢,就是勉強給社員分點兒紅過年。今年又交不成公糧,除了圈裡那幾口豬,哪兒有來錢的地方。」

張主任被逗樂了:「我就是問問,又不管你們生產隊要錢,至於嚇這樣嘛。」

夏菊花表示自己不禁嚇:「我們農村人,不象主任你月月有工資,還有商品糧吃,全指望著這點兒錢過日子呢。」

是呀,誰不指望著錢過日子?夏菊花決定,回生產隊後就讓陳秋生好好算算帳,等自己買了煤回去後,就給大家分紅,讓大家覺得好日子不遠!

想到好日子,夏菊花試探著把想找紅小隊要打瓦模子的事兒,也跟張主任提了提,惹得張主任笑話她:「你這事兒一件接著一件的,咋還沒完了呢?」說完還是讓紅小隊的夏隊長,快點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難得夏隊長沒帶著人抓壞分子,竟然真的很快過來,一見夏菊花也在主任辦公室,進門時的笑臉就有些端不住,仍先跟主任打了招呼:「張主任,你找我?」

張主任點了點頭問:「夏隊長她們生產隊要打瓦片,聽說你們收了幾套模子,在哪擱著呢,給她找出來。」

果然一碰到這個農村婦女就沒啥好事兒,夏隊長隱晦的挖了夏菊花一眼說:「那東西還是運動初期抄回來的,早不知道在哪個倉庫裡擱著呢。等哪天我讓人找找,找出來給夏隊長送去。」

這樣推托的話在張主任麵前可不好使:「你們那兩個倉庫,幾下就翻完了。你要是沒工夫就讓夏隊長從他們生產隊叫人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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