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振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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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第二天,岑矜不間斷刷了五部電影。

她把臥室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讓一隙光透入。整個房間黢黑陰沉,隻有筆電屏幕在閃爍,好像時空隧道的門,隨時能把她拽進不同的世界。

她也快十多個小時沒吃飯了,就癱靠在枕頭上,癮君子一樣擠壓著一根所剩不多的能量棒,確認吸不出任何東西了,她才把它丟回床頭。

岑矜沒有失戀過,她的初戀就是她丈夫。

但她麵臨更嚴重的問題,她的丈夫提出了離婚申請。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但並不意外。

因為早在半年前,她就隱隱嗅到端倪。

起初是吳復對她態度的轉變,她安慰自己這很正常,濃情蜜意終要走向細水長流,相互挑剔。但猜疑的種子一旦生根,隻會愈演愈烈。岑矜習慣了二人世界,也想過自欺欺人,避而不提這些痛點,可總像是站在經年失修的吊扇下麵。

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直到上月底,這隻吊扇終於砸來她頭頂。晚餐時分,吳復將離婚協議擺放到她麵前。

他氣息平和,上下唇慢條斯理地翕動,似乎在陳述些什麼。

可也是那一瞬間,周遭斷幀,頭頂悶雷,岑矜的大腦化作真空,成了一顆蛀爛的果殼。她一個字都聽不見,隻怔然盯著他,最後他嘴巴不動了,她才木訥地「啊?」了下。

回憶至此,岑矜回過神來。

臉很冰,她抬手抹了下,毫不意外地扌莫到了一掌心水。

這些日子,她不時會陷進這種狀態,然後不自知地流淚。

岑矜用手背重重揩去,又抽出枕邊紙巾,一點點壓乾眼周。

做完這些,她才把電影的進度條往回拉拽。

看到哪了,她回想著,人卻跟被卷進黑洞似的渾噩茫然。

激流般的負麵情緒總能輕易將她瓦解,岑矜用力抿唇,狠吸一下鼻子,最後停在自己也不確定的地方。

電影臨近尾聲時,她手機震了下。

岑矜拿起來看,是朋友發來的消息:你請假了?

岑矜回了個嗯,剛想把手機放回去,朋友回復又過來了:難怪找你吃飯沒人。

她又說:很難受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換我我也請假。

岑矜沒吭聲,想敲下幾個字力證自己的冷處理與無所謂,但她顯然沒這麼堅強,也不想偽裝,就承認了:對啊。

朋友問:在家做什麼,我下班了去陪你。

岑矜說:不用了。

朋友不依不撓:不方便麼,你還跟吳復住一起?

岑矜:分開了。

朋友:現在在自己房子?

岑矜:對。

朋友有些吃驚:啊,什麼時候搬的。

岑矜:他提離婚第二天就搬了。

朋友:你效率也太高了。

她調侃也不忘記掛:女強人,我還是去看看你吧。

岑矜還是拒絕:真不用。

朋友:你先確定不會死?

岑矜:不至於,別擔心了。

朋友:我看也是。

丟開手機,岑矜按下觸扌莫板,讓電影繼續放映,主角繼續演繹,這一次她提前暫停,不用再因為分心回調。

可糟糕的是,生活不像影片,悲喜已成定局,更無法後悔,再回到某個節點重新來過。

——「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和吳復戀愛結婚。」

短短十幾天,這個念頭已經在岑矜腦子裡閃回了百千萬次。她像個潑婦一樣無聲罵街,又在多愁善感的深夜消沉買醉,自怨自艾——而這一切僅止於想象。

她給自己安排的失戀戲份隻有觀影,斷食,流淚,獨自一人dra,不需要觀眾,包括她的好友至親。

因為她實在太狼狽了。成人世界的瀟灑脫身,隻是看上去體麵的落荒而逃罷了。

不過還是感謝朋友的這通消息,它把岑矜拉回了真實世界,她終於感知到困意。

強撐著眼皮看了會,岑矜不再跟昏昏欲睡的自己較勁,把筆電撇到一邊,合被躺下。

她翻了個身,找到最舒適的姿勢,又把被子往上拉,蓋過頭頂。

快被睡意淹沒得到短效解脫時,手機在床頭櫃上猛振起來。

岑矜掀開被子一角,將那塊惱人的電子板磚扒回手裡,憤憤道:「不是跟你說不用來了嗎——」

那邊登時沒了任何聲音,甚至於屏息。

好像不是朋友,但也沒有馬上斷開。

岑矜皺眉,改姿勢為平躺,順帶拿高手機瞄了眼,陌生號碼,還不是本地的,她猜或許是客戶換號,不作聲等著。

無奈僵持少頃也不見動靜,岑矜耐心告罄,決定當垃圾電話處理,剛要掛掉,那邊突地傳來一聲,「請問。」

是男聲,隔著聽筒,不甚確切,隻覺得分外年輕,像一粒剔透的水,滴落在這間頹萎的臥室裡。

岑矜把手機貼回耳廓,對方聲音也因此放大了,清晰了,層疊漾開:「是岑矜岑女士嗎?」

他咬字標準,語氣卻透著小心。

岑矜嗯了聲,淡著聲問:「對,你哪位。」

「我,」自我介紹對他而言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幾秒遲疑過後,他才講出自己姓名:「我是李霧。」

禮物?

岑矜第一反應是這個,隨後便與網絡上大行其道的虛擬男友業務聯係起來,下意識以為是友人的惡作劇。

但男生態度認真,與油滑毫不沾邊,岑矜聽著不大像,進一步確認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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