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次振翅(1 / 2)
他話音剛落,岑矜懵了下:「忙什麼?」
李霧還在那故作玄虛:「不知道。」
岑矜直接拿手袋呼他後背,力道還不小。
被莫名一打,李霧佯避了下,笑意更深:「好了。考得不錯。」
聽見滿意的答復,懸空幾天的心也跟著落定,岑矜展顏:「嗯,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他們結伴往附近的停車場走,身畔是絡繹不絕的學生與家長。
「李霧!」背後遽然傳來呼喊。
李霧與岑矜一齊回頭,是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一路疾奔過來,急剎在他們跟前。
李霧挑了下眉:「成睿?」
成睿喘個不停:「我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你!」
他又看向岑矜,恭恭敬敬喚:「姐姐好!」
岑矜頷首,莞爾:「嗯,你好。」
成睿一慣嘴甜,不惜拿好兄弟當溜須拍馬的墊腳石:「姐姐太漂亮太矚目了,不是先注意到你,我都不知道李霧在你旁邊。」
沒有不愛聽好話的人,岑矜笑出了聲:「謝謝你啊,你也很帥氣。」
李霧目光輕微一沉,打岔:「你在哪個考場?」
成睿說:「我在24,你呢。」
李霧說:「26。」
成睿驚訝:「我們居然就隔著一間教室!讓我沾沾考運吧。」
說完抬手在他身上一頓亂蹭猛撓。
李霧怕癢,屈身縮肩各種閃躲,臉都憋紅了。
瞧著兩位生機勃勃的少年,岑矜失笑搖頭。
男孩兒們鬧夠了,總算消停。
李霧問:「你家長呢。」
成睿嘴努了個地方:「我想喝奶茶,我媽幫我去買了。」
岑矜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也問李霧:「你想喝奶茶嗎?」
李霧搖了下頭。
成睿羨慕地看著他倆,喃喃:「我要也有個姐姐多好啊……」轉念又問:「李霧,你暑假有什麼安排嗎?記得找我啊,高三一年我們都沒怎麼說過話,我可想死你了。」
李霧點頭:「好。」
「一定要找我!」成睿回了個下頭,約莫是見自己媽媽從店裡出來:「我先走了。」
「嗯。」
目送成睿離開,岑矜問:「他是你來宜中後最好的朋友吧?」
李霧回:「算是吧。」
岑矜說:「我還挺喜歡他的。」
李霧一頓:「因為他很會說話嗎?」
岑矜想了下:「他一看就是那種很好相處的男孩子。」
「哦。」他悶聲應著。
他們的肩膀並齊,在樹隙的光點間勻速行走。李霧倏地開口:「我好相處嗎?」
「你?」岑矜冷冷一嗬:「你是我見過的最難相處的人。」
「真的嗎?」她的回答不算出乎意料,但令人受挫。
岑矜不假思索地嗔怨:「你都不知道你剛來那會有多別扭,每跟你說一句話我頭都要痛死了。」
李霧不服氣:「現在總歸好一些了吧。」
這點岑矜不再否認:「嗯。」
她毫不吝嗇對他的誇獎:「現在又高又帥又乖成績又好,是每個姐姐心目中的完美好弟弟。」
李霧聽得心花怒放,不能自製地揚唇:「哦。」
「完美好弟弟,」岑矜盛情相邀:「想吃什麼,盡管開口,今天姐姐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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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矜帶他去了間米其林日料店,環境清幽,燈盞淡黃,竹質的屏風區隔出卡座,將食客間的私密保護得恰到好處。
白袍主廚在一邊片魚,岑矜給李霧斟了一小杯奶白色濁酒:「嘗嘗,度數不高。」
李霧接過去抿了下。
岑矜問:「怎麼樣,終於可以接觸酒精的成年人。」
「……」李霧又嘗了一口:「有點果香。」
「嗯,還有呢。」
他糾結半天,還是直敘感受:「像醪糟。」
岑矜笑,不為難他了,低頭吃麵前的小鰶,轉移話題:「想好誌願了麼。」
李霧怔了下:「還沒有。」
「不是有學校提前聯係過你麼。」岑矜記得他跟自己說過。
李霧:「對。」
岑矜撐腮:「沒一所很想去的麼?」
「也不是,隻是還沒想好,」李霧問她:「你大學在哪念的?」
「就在宜市,」提及母校,岑矜莫名自傲:「f大的新聞學院很強的,我們係之前可被稱為天下第一係。」
李霧若有所思。
岑矜問:「f大找過你麼。」
李霧點點頭:「找過,想讓我提前參加他們學校的考試,如果通過的話,高考隻要達到一本線就可以去讀。」
岑矜驚得接連眨兩下眼:「這麼厲害?」
「嗯。」
也曾自詡學霸的女人被刺激到,僵笑一下:「你沒同意,是看不上我們學校?」
李霧說:「不是。」
岑矜對他的否認置若罔聞:「不過我要是你,也會選更好的學校,接觸到更優秀的人。」
李霧看她一會,又斂目片刻,才艱澀啟齒:「去北京的話,以後可能會很少回家了。」
岑矜眼微微瞪大,對他的話深以為然:「那肯定的,誰上了大學還老往家跑。」
她突地反應過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李霧眉心一緊,鼻頭被一股強烈的酸意攫緊,不得不匆忙低頭。
看他這副樣子,岑矜也有些難受。
她眼圈微微漲熱,還是長輩口口勿,好聲好氣安慰:「哎呀,都有這種時候的,總要長大成人遠走高飛的,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
「你還記得麼,我那時隻要求你考211,你卻遠超預期,說明你的潛能需要更大的天地去施展,」她為他暢想未來,試圖借此讓他心情復蘇:「不知道你有沒有攻讀物理的打算,我前段時間查過,北大的物理是全國最好的。我留學時有個朋友就是北大的,現在被聘回去當老師了,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幫你問問。」
岑矜有條不紊地安慰著,可她不知道,她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像在死推一個四肢僵疼難以動彈的人。
李霧心煩意亂到極點,發泄般將小碟裡的壽司一口口往嘴裡塞:「暫時不用。」
「你慢點吃啊,」岑矜看他狀態不對,擔心激出他考後焦慮,不再聊這些,隻點點頭:「我也隻是給點建議,反正還有二十天呢,你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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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兩天,岑矜照常上班,李霧都在家沒事找事做——打掃、跑步、玩岑矜的健身環,似乎一些激烈到大汗淋漓的活動才能讓他暫時忘卻這種即將麵對人生重大選擇的焦慮。
學習對他而言已成刻板行為,現今鬆懈下來,他窮極無聊,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