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氣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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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裡隱隱夾帶嘲戲,青嫿自是聽得出來。

想到阿蠻說的那些平康坊女子既能酸文假醋掉書袋,又能長袖善舞唱小曲兒,她倏而就沮喪起來。

「夫君可是嫌我不夠知情識趣?」

原本隻是隨口捉弄一句,不想她卻往心裡去了,見她不虞,蕭承硯隻得勸道:「你自有你的好處。」

青嫿雙眸霍地一亮,較起真兒來:「比如呢?」

瞧著她認真又期待的眼神,分明是在等他的誇贊,可蕭承硯逐樣想了想,卻是啞口了。

書法潦草,畫技驚人,音律不通。

至於下棋,上回他撞見她與阿蠻對弈,她未將棋子落到交叉口上,而是放進了小方格子裡!偏偏兩人還下得極其忘我,半晌都未察覺他的存在。

細思之下,蕭承硯一時還真道不出青嫿有什麼明顯的長處,就連每日做的飯菜,也是在灶間手把手現學現賣,還不時忘了放鹽。

可就是這樣的廚藝,他竟也日漸習慣了,昨晚在王府用晚飯時,那廚子手藝堪稱精絕,他反倒生出月滿則虧的遺憾來。

不過她救過他。想到這裡,蕭承硯總算有了個說辭:

「你心地善良。」

青嫿卻好似有些失望,悻悻的問:「就隻有這個?」

見蕭承硯又啞口了,青嫿便兀自起身出了屋。

是了,她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難怪令夫君感到乏味,總對她冷淡疏離。早上她從他屋裡出來時,迎麵撞上他,她分明嗅到他的衣袍上有淡淡的脂粉香。

剛剛她尋機問他昨晚去了哪兒,他果然不肯答。

茀鬱不舒的回到房裡,見阿蠻正在收拾剛曬過的被褥,青嫿走過去問:「阿蠻,院子裡可有琴?」

「有的,公子以前偶爾會彈,後來不怎麼彈了,便收進了後院的小庫房裡。」

「那你幫我取來,今日起我要學。」

阿蠻怔了怔,應聲去取。不多時便取回一把伏羲琴,仔細擦了擦,置到架上,怯生生問:「娘子,您當真要彈?」

走到琴後,青嫿撩著裙擺落座,雙臂輕抬,寬袖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嫩藕似的雪腕來。她撫了撫那琴弦,攏共七根,而後素手一勾,在上麵輕輕劃撥起來。

……

西院傳出的樂聲嘔啞嘲哳,不堪入耳,卻整整奏一個白日,令得整院的下人都苦不堪言。

到了晚飯的時候,依舊沒有要歇的意思。

青嫿坐在琴後也不知幾個時辰了,腿麻尚且在其次,一雙手早已沒了知覺,隻剩慣性地胡亂劃撥。至於在不在調兒上,那完全不是她所在意的。

方才阿蠻還在勸她歇歇,卻被她喝令退下。

她是在彈琴麼?不,更似是一種宣泄。

打從嫁來這裡,她便迷失了自己,記不得過去,也想不清未來。與蕭承硯成親這許久,莫說是圓房,他似乎連碰都不願意碰自己一下。

她每日努力的學習新的菜式,換著法兒的討他歡心,可他呢?說好的歸家卻食言,她想問問昨夜他去了哪兒,他也懶得敷衍。

這樣憋屈的日子,她不能吵,不能鬧,借琴聲抒懷總不至過份吧。

正想到這裡,光線徒然一暗,青嫿微抬起眼眸看向門口,原來是說曹操曹操到,蕭承硯來了。

他當門立著,長身遮住了天邊最後一道霞光,金輝餘灑,將他周身度上了一層金紅,天神一樣。

是了,就連性子也如天神一般拒人千裡,聖潔難攀,仿佛與凡人同一室呼吸都是對他的褻瀆。

青嫿沒有因蕭承硯的突然到來而停下手裡的動作,難聽的樂聲持續輸出,蕭承硯見她還帶著情緒,便大步上前,兩隻溫熱的大手將她的手輕輕捉住,抬離琴麵。

「別再彈了。」

青嫿冷著一張臉,無甚表情,也不反抗。蕭承硯的目光下移,落到那雙清臒白嫩的手上,果然指尖已流了血。

剛剛他一進門,便聽灶間的劉婆子抱怨,道今日他一出門,蘇姑娘就在屋裡開始彈琴,到現在都未停。是以他沒去別處,徑直來了她這裡。

「你這是在鬧什麼?!」

他的語氣帶著薄責,青嫿眼波微微動了下,卻是滿腹委屈不知從何說起。隻將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蕭承硯卻未慣著她,一把又將她的手捉了回來,這回箍著她的腕子就不似先前那樣溫柔了,他拉著她一路拽回自己房裡。

櫃子裡取了藥,給她塗上,然後嘆了口氣,知她積著悶氣無處撒,便問:「你可還想學功夫?」

這話不禁讓青嫿一怔,接著淡淡道:「你上回不是說我已過了學武的年紀。」

「隻是學輕功遲了,但學幾招自保的功夫還是尚可的,再者還能強身健體。」

「不學。」

「當真不會後悔?」

被他如此一問,青嫿果真遲疑了。

阿蠻說過,夫君出身清望,乃是貴遊子弟,這樣的身家落戶在鄉野,難免遭人眼熱,故而才會有接二連三的賊人惦記。

琴棋書畫那些裝點門麵的東西她不會也就罷了,若連一招半式也不會,每次遇險都要成為他的拖累,定是她不想的。

最後青嫿還是沒原則的點了點頭,將此前的不滿和委屈暫時收起,跟著蕭承硯去了池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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