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一夜(一)(1 / 2)
夜深了,那屋子裡的煤油燈自然熄了,而土爐子中沒有人再加濕柴自然爐火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可是屋外的風聲卻更大了,那風聲吹出了嗚嗚的聲響,於是整個屋子裡原本的靜謐就被打破了。
「我艸,起大煙泡了啊——」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南炕或者北炕有人叨咕了一句。
這個大煙泡起的可真不是時候!
這是屋子裡所有人在內心裡的感嘆。
誰也不傻,對方一看就是同道,都是帶著家夥的。
中國人有一句話叫作「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
素不相識的都是持槍荷彈的人卻住在了一個屋子裡的南北炕上,中間隻隔了兩道布簾子。
今天這一夜注定所有人都無法入睡,手中都各自攥著盒子炮,並且!兩方人在外麵還都有值哨的!
短槍,雖然說盒子炮比擼子之類的手機長一些大一些但隻要不用那個木盒子的槍套總是能掖在棉襖裡帶進來的。
可是,長槍呢?雙方現在雖然互相戒備但卻也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畢竟都沒有把中國人最喜歡用的盒子炮擺到明麵上來,所以目前還相安無事。
可是你要是敢把長槍帶進來,那麼隻怕雙方就得點燃煤油燈掀開各自炕前的布簾子,不說把槍的保險打開那也得手握鋼槍準備隨時翻臉了!
長槍不能帶進來,那就隻能放在外麵,既然放在了外麵那就需要值哨的。
這種互相戒備實在是太難熬了。
如果雙方也隻是互相戒備的同室持戈住上一宿明天各奔前程也就罷了。
可是,這該死的大煙泡卻來了!
什麼是大煙泡呢,學名應當叫作暴風雪吧。
雪大風也大,進入寒冬東北的雪已經不是剛入冬時由於氣溫還算高那種含水量大在空中如同仙子落塵埃般飄散下來的六角形的雪花,而是打在臉上生疼的雪粒子。
風卷著雪粒子天地間一片蒼茫,可見度有時隻剩下三五米了。
就這種天氣人根本就無法趕路,就是成年人大白天的在這種天氣中也很有可能迷路。
如果有人還不能理解東北的大煙泡是什麼樣的,那麼就把後世的沙塵暴想象成大煙泡吧!
並且!大煙泡可絕不是一天就能刮完的,說兩天就刮完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也得三四天的。
試想一下,三四天啊!
這樣的兩夥素不相識的都帶著武器的人就在同一個屋子裡呆著,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說哪方起了歹意,就是有人敢不經意的撥弄一下盒子炮的保險,那麼,完了!勢必火拚!
那是槍,還是自動手槍,一梭子彈摟出去就能夠把對炕的人滅了一半!那不是燒火棍!
前麵已經說了兩個並且了,可是並且卻還沒有完!
第三個並且是,他們偏偏就在東北這嘎噠,所謂我惹不起躲得起總行吧,對不起!在這冬天裡這個前不招村後不招店的地方,你無處可躲!
你既不能露宿野外,你也不能帶槍去老百姓家住把老百姓攆到大街上吧,這兩夥還都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那句簡簡單單的一句「我艸,起大煙泡了啊——」中間又包含了多少無奈。
走又走不掉,如果雙方開打卻又沒仇,並且誰敢保證打起來不是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