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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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雖說不得是萬物春暉,這難得的日頭倒是也讓塞北苦寒之地漫出三分暖意來。

黎劍主一大早又帶著一群弟子去打冬魚,子午宗沒什麼收入。趁著湖麵的冰還鑿的開,就多打些,存起來日後吃。再過幾日,天氣更冷,冰層厚實起來,打魚就很費勁了。

有雲有月兩兄妹說水洞裡的鱉最好吃,非要給李秉捉兩隻回來。李秉原本也想去,可惜一身是傷,不能劇烈運動。隻得放棄,安子又強行被公羊劍主一大早帶走,說要教他鍛造術,不能讓子午宗這門手藝沒了傳人。到最後也隻有盈瀾兒一人跟著黎無寒去打冬魚。

這子午宗,就隻剩下孫掌門、李秉和宋無霜三人而已。

「宋劍主,我昨天聽那些弟子的名字,叫有雲、有月、有風。我現在是正式拜入子午宗門下了,是不是也要有個子午宗的名字?」其實李秉昨晚就在想這個事情,還跟安子商量,要起個什麼名字好。

安子說不行就要李有秉,反正字數對的上。或者叫做李有趣、李有錢也行,聽著就喜慶!想到這裡,李秉不禁微微搖頭,淡淡一笑。

「倒是不用的。如果原本就有了名字,就還叫做原來的名字。我們叫無霜、無寒、無際。後麵的弟子叫有雲、有風。是因為我們都是孤兒或者難民,這世界上已經沒了親人,就留著原來的姓,跟著門派的字輩,改了名字。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門派裡麵還是有很多外來學武的人,名字也是什麼都有。不過後來門派裡發生了變故,那些人都走了。」

宋無霜說到這裡,麵色變得凝重,好像那事情她原本再也不願意提起:「昨天你就在問這個事情。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李秉跟著她身後,從島上沿著沙路,走到小海外麵去,邊走邊聽宋無霜說道:「其實這事跟你也有些關係。」

「很多年前了。據說是孫無亦還隻有你這麼大的時候,從掌門那裡得到一本『法家雲起宗』《白雪內經》的手抄本,研習幾年後。居然被他練成,真氣暴漲,一日千裡,可是過了沒幾年就發生了恐怖的事情。

想必你也猜到了,就是他在每月十五日左右,會走火入魔。而那第一次的時候,大家沒有料到會有此一出,整個子午宗上下都沒有防備。事發時又是夜裡。

當晚孫劍主殺了十多名弟子,孫劍主、公羊劍主的親傳弟子都在其中。這也是為什麼昨夜公羊劍主說著說著就傷心起來。

那個弟子是公羊劍主從小收養在身邊的。他一輩子沒有成家,一直把那個弟子當成自己親兒子一樣對待。那孩子小時候身體不好,在子午宗這北寒之地,很容易受寒,他每次受寒都是一整個冬天,發燒,咳嗽怎麼都治不好,幾次差點活不下來,公羊劍主就日日給他推氣,養了多少年才略微好些。可想而知,是何等感情。」

宋無霜頓了頓:「那件事之後,孫劍主和公羊劍主,都沒有再收徒,還不都是心結解不開?昨日你回來,公羊劍主看到孫劍主把當年的事情放下,重新收了徒,自己的心結也解開了。壓抑了幾十年的情緒一朝爆發出來,沒嚇到你吧。」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公羊劍主會傷心成那樣!」李秉應了一句,跟在宋無霜身邊,出了沙島。

「有些扯遠了。再說回那天夜裡的事情,孫劍主一連殺了十好幾人,之後孫掌門、公羊劍主,還有前一任的文武劍主,一起出手才製服他。當時的掌門夫人叫鹿懷芙,是一點功夫都不會的。他看著孫劍主發狂,想念著兒子,最先沖上去,竟然被孫劍主當場分屍。」

「天吶!那不是師父自己殺死了母親?」李秉大感詫異。

兩人出了島,走了不遠,到了一片小海邊的峭壁上。眼前整齊的堆著十來個土堆,每堆土都有一塊石碑立在前麵,想來就是那晚死去弟子的墳頭了。不過宋無霜隻是在這裡略微停了一會,又繼續往前走。

「孫劍主清醒之後,嚎啕大哭,在母親屍身前把頭都磕的露出了白骨。孫掌門也又怒又氣,連連捶月匈。當晚就將《白雪內經》手抄本得來的過程告訴眾人,又說白雪內經一直無人練成,恐怕是孫無亦練錯道,走火入魔。那白雪內經來的並不光彩,也不好想你提及。」

「原本以為那天之後,孫劍主不再練白雪內經,事情就結束了。誰知,即便他再不練功,真氣依舊每日增長,每到月中,他都會發狂。」

「哦~!就是這裡了!」宋無霜停下腳步,眼前的地上,是一扇地窖的門。門有精鐵鑄成,上有三把巨大門閂。她將門打開,門板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地窖裡立刻透出一股酸腐

的黴臭氣。

「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再下去吧。這地窖久未開啟過,得通通氣才能進。」

她看著李秉的眼神飄忽,似乎琢磨孫劍主的事情,又道:「相信你們也猜到了。第二次到了到了月半的時候,孫劍主已經感覺到了不對,早早的就躲到了地窖裡。這裡本是子午宗儲藏蔬菜的地方。」

等著酸臭氣味散去,李秉先順著梯子爬下去。

地窖不大,半丈見方。牆壁和地板都是厚厚的石壁,四角各有一根精鐵柱子撐著。

他仔細瞧著,四麵牆壁上有不少坑坑窪窪,有的地方還殘留著沒有洗乾淨的血跡,怕不是孫無亦發狂的時候用拳頭砸的?地窖的一角有六根短粗的鐵鏈,帶著鎖扣,正好組成個人形。鎖扣的鐵圈都用獸皮包了一圈,看起來磨損嚴重,應該是用過很多次了,其對應的位置正好是雙肘、腳踝、脖子和月要身。

「一開始孫劍主發狂的時候,就在這裡,到處發泄。但是第二日之後,就發現渾身到處都是傷,骨頭也裂了好幾處。後來公羊劍主就打造了一副精鐵鎖鏈,又把地窖改造了一下。以防塌了。那之後的三年,每到月十四日,孫劍主就會去地窖裡,十六日再出來。」

宋無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嚴肅又沉悶:「就這樣三年,孫劍主和公羊劍主。孫掌門的性格都大變。原本快樂的子午宗氣氛也完全消失,外界也傳說子午宗養了怪物,便更沒有人來了。那幾年之間,有家室的弟子基本都走完了,上一任的文武劍主也都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這些人。無父無母,子午宗就是我們的家!除了這裡,我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子午宗都沒有再收徒。日子雖然艱難,但是也勉強能過。後來有一次,不知道怎麼回事,快到天亮的時候,孫劍主居然掙脫了鐵鏈,從地窖裡跑了出來,又殺了好幾個弟子。

等大家製服了孫無亦。孫掌門看著這個樣子的孫無亦,又傷心又憤怒,喝了一壇酒,說:與其看著也他這麼痛苦,門派凋零,不如早些了解的好!說完就一劍刺在孫無亦的月匈口上。孫劍主倒下之後,孫掌門把門派托付給公羊劍主,也要自刎。但是被攔下來了。

可誰也沒料到。剛才孫劍主居然沒有死。天亮之後又爬了起來,人也清醒過來。看著自己的劍傷和孫掌門的樣子,他明白了事情經過,哭著就跑了。這一跑就是十年。」

李秉扌莫著牆麵上的那些坑坑點點,孫無亦發狂時候的感覺,透過這些痕跡,好像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眼前。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人,才能在這樣的狀態下生活三年啊。每次發狂六親不認,清醒的時候時刻擔心,是要怎麼樣的人才能隱忍著堅持下來?難道自己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都說同病相憐,想著自己身上的內功,在這地窖裡,李秉也生出幾分絕望來。

師父啊師父,你可也害苦我了!

卻聽宋無霜繼續說道:「孫掌門妻子被兒子殺死。兒子又成了走火入魔的怪物。他痛恨自己一時貪念,毀了一切。孫無亦走後,孫掌門在小海邊呆了一夜。就是那一夜,他的頭發全白了,人也老了很多,之後再也無心管理門派。當時我們還小,多虧了公羊劍主把我們當成弟弟妹妹一般照料才活了下來。

那之後,掌門終日鬱鬱寡歡,不多久就得得了很嚴重的肺疾,每幾個月要去千花杏坊拿藥。千花杏坊說這是心病,能治得了表卻去不了根。日子就這麼慢慢穩定了下來。子午宗沒有再收徒,卻偶爾能救一些孤兒,收入門派中。

十年之後,孫劍主回來過一趟。原來他早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不知道從哪學了一門散攻的法門。這樣每月十四日之前,把全身功夫散去,便可以安定。」

聽得有解法,李秉精神一振,剛才的陰霾忽然一掃而光。他沒有著急問那解法是什麼,聽宋無霜繼續說道:

「時間抹去了一切。孫劍主回來之後,和孫掌門表麵上都如舊。雖然口中不提當年的事,私下的隔閡還在。孫掌門咳了十年,就算是孫劍主回來了也沒好。之後他又回來過幾次,但是每次卻住不了幾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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