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章 明珠有淚(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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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遠啊?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一縷陽光透過密林的樹梢照耀在韓臨淵的眼睛上,韓臨淵用手遮一下,又望了望前方的路——一眼看不到的頭的密林,難辨方向。

「要不停下來歇一下吧!,走了快兩個時辰了。」梁珍兒看著奶奶麵露疲憊,又偶爾咳嗽,拿出水袋,送到梁嘯雲跟前。

出了淺犖莊,從清溪鋪乘船,入了池州地界,出了城池,一直往南走,從昨天起就已經是荒郊野嶺,連韓臨淵都不確定現在還是不是在池州地界。

馬上到正午,日頭最大。梁嘯雲的氣色變得更加不好,不僅神色凝重,多日奔波也讓她原本的病情逐步惡化,咳疾愈發嚴重,偶爾喘的厲害。

梁珍兒拿出第二隻水袋,掂在手裡,分量不多重,自己一口沒喝,直接交給了韓臨淵,又從包裡拿出乾糧,遞給奶奶一塊。

原本她是惱火奶奶的手段了,實在想不出為什麼要來這麼一遭,難道真的是想用自己為她的兄長和侄兒報仇?看是看著梁嘯雲油盡燈枯之際,又想起這十多年撫育自己的恩情,這怒火還是被壓了下來。

韓臨淵伸手到耳邊,又比劃著讓盈瀾兒禁聲:「你聽,前麵有水聲呢。好像是個河,我去再打點水來。」

他剛要動手,梁嘯雲咳嗽兩聲:「別去了!就快到了!」

三人少稍作休息,又往前走了不多遠,還未出森林,剛過了個彎,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

韓臨淵這才發現,自己已在半山月要,眼前是個兩山夾道的峽穀,巨大高聳的斷崖,足有百丈高,四條飛瀑從頂端流下,一條大,三條小,沒有順著山石流,而是脫離山壁,懸在空中,被風吹的四散,揚起漫天水霧,好似一道道珠簾。

水霧遠遠撲來,敷在臉上,涼颼颼的山泉,沁人心脾。四條瀑布的水,匯成一個小潭。又在日色下一照,一道彩虹,浮在潭水上空,顏色格外的靚麗。

「哇!好景色。」韓臨淵心曠神怡,吟道:

「龍須帶雨浴日紅,金光玉色相盪舂。

雪淨鮫綃落刀尺,大珠小珠飄隨風。」

梁珍兒也通詩文,韓臨淵剛說完,她驚異道:「出口成章,這詩寫還不賴嘛。」

「這不是我……」韓臨淵說了半截,莞爾一笑:「沒什麼,有感而發而已。」

韓臨淵還想在半山月要多欣賞一會,梁嘯雲已經率先往山下走,麵色更加凝重,一言不發,梁珍兒連忙跟上。

到了潭水邊,才發現這小潭比在半山月要看的時候要大的多的多,瀑布的激流聲,震耳欲聾。隻是站在潭水邊,身上的衣服幾乎要全部被水汽打濕。

瀑布一側,遠處有一座院落,坐落在巨大的山石之上。

朝著院落方向走去,最先見到的是幾個菜園苗圃,用木欄籬笆圍了一整圈。籬笆好像近幾年有人打理過,不至於特別衰敗,但院子內已經被雜草完全占據。其中一個苗圃裡,還有小木屋,不知道是養狗,還是養雞養鴨的。

菜園苗圃對麵是一排果樹,種類不少,每樣都有幾顆,最大的是一顆梨樹,在最粗壯的枝條上,紮著一個秋千。

梁嘯雲扌莫了梨樹的樹乾,靜靜坐在秋千的板上,沒有盪,隻是淺淺的依靠在麻繩上。

倒是梁珍兒眼見,看著梨樹樹乾上,居然有刻字。

上麵一排刻著:「謝寒是個笨蛋。」

下麵一排刻著:「曉雲是個聰明蛋。」

之後還有一排字,卻被劃去了。

順著果樹往前,就到了院子的盡頭,五間屋子隨著石丘高低錯落——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屋子的材料居然是上等的青磚黛瓦。

梁嘯雲抬頭看屋子外頭的石碑,神情有些動容。石碑上的顏色已經幾乎褪去,從雕刻的輪廓不難認出上麵寫著——「半草澗」。

「半草澗。原來是這裡……這裡就是奶奶以前生活的地方嗎?是師門所在嗎?」

梁嘯雲並沒有理會梁珍兒的話,她神情哀傷,水潭邊的濕氣重,不住的咳嗽。看著石碑上的藤蔓,她剛伸手去抓,腦海裡氣血上湧,忽然兩眼一黑,栽倒下去。

梁珍兒連忙去扶。梁嘯雲定了定神,才道自己沒事。她撫扌莫著石碑,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半天才道:「珍兒,你去打點水,在前麵的屋子裡等我。」

又對韓臨淵道:「你……也別傻站在這裡,把收拾兩間房出來。今晚要住在這裡。」

青磚房裡,桌椅板凳,茶杯燈盞也算齊備,隻是沾了淺淺的一層灰,似乎每年都有人來略作打掃。

「把我的藥拿出來吧。今天再上一次藥。」梁嘯雲坐在凳上,扌莫了扌莫桌麵,又撫了撫燭台,似乎這裡一切都東西都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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