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番外if線（6）（1 / 2）
明皎更是如小雞啄米般拚命點頭：「對對對！我就是在踐行！」
裘元白：「……」
「公主殿下性格樸實天真，雖然對您所講的內容一知半解, 但並未有過偽裝遮掩，而是直言不明之處，」少年聲音清越地聲明，「如此, 學生倒是認為公主是在對老師所言的一種另類的踐行。」
他每說一句，課堂上哄笑的聲音就要小上一分，到最後一句話尾音落下，教室裡已經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燕塚看向他：「老師覺得呢？」
他這一笑可了不得, 原本剛剛有安靜下來趨勢的教室裡瞬間像炸開了鍋，哄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裘元白臉色已經黑得堪比鍋底, 但因為太生氣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裡罵起。
這時先前一直沒說話的燕塚卻站了起來。
也有好心一些的學生上氣不接下氣地提醒：「公、公主殿下，夫子說的是、是與其曲謹哈哈哈哈……」
明皎還是沒聽清：「什麼崎嶇？」
剛剛才挨了罵的陸含章忍不住拍桌狂笑起來。
少年身形頎長, 一身淡青錦衣襯得人更是氣質出塵，此時他白皙俊秀的麵容上也有莞爾笑意，但語調總的來說還是正常：「老師，所謂『涉世淺，點染亦淺；歷事深，機械亦深。故君子與其練達，不若樸魯；與其曲謹，不若疏狂。』贊的便是『抱樸守拙』的處世之道, 君子與其圓滑世故, 不如保持樸實魯鈍的性格，與其處處委屈謹慎，不如自由放肆一些。」
少年有些無奈地道：「公主殿下是我向您引薦的。」
是以自然該由他來維護。
裘元白還能說什麼？隻能捏著鼻子認下：「都坐下吧。」
而後才繼續講起課來。
度過這一劫，明皎也被嚇得精神了不少, 雖然後麵也沒怎麼聽得懂吧，但好歹撐著沒有睡著，一節課結束的時候她專門去找了燕塚道謝：「剛剛真是謝謝你啦！」
明皎一扭頭才發現這附近的學生們都已經退散開去，誇張的搬著桌子就挪開了，隻有他們三個在此處。
燕塚站起來向裘元白問好：「老師。」
裘元白冷笑：「還叫我老師呢，我看你現在學識比我淵博得多，都會學以致用舉一反三了！」
裘元白可不管燕塚這些理由，他隻冷哼一聲，又轉向明皎：「小丫頭，老夫這裡可沒有什麼公主不公主的，你在外頭那些規矩通通沒用！」
明皎眨巴了下眼睛：「我剛剛也沒有講公主的規矩呀。」
裘元白噎了一噎：「別裝可愛，老夫最討厭你這麼大的小屁孩了！」
他不說還好，一提明皎就想起蘆花書院裡的那群小孩子——可不同於這裡的高材生們，那群小蘿卜頭基本沒有超過十歲的。
明皎：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她想了想，下一秒便擺出副受到驚嚇的委屈表情來：「我、我知道了。」
明皎努力睜大眼睛，假裝故作堅強：「我以後會注意的，裘老。」
老實說她演技挺一般，但奈何臉實在可愛，裘元白原本還要再出口的狠話突然就軟了一大截：「叫什麼裘老？」
他咳嗽一聲，故作嚴肅道：「既然進了我門下，喊聲老師就行了。」
明皎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聲音脆生生的：「老師！」
一股慈愛之意猛地躥上天靈蓋，裘元白沒忍住點頭「哎」了一聲。
而後他便注意到整個教室裡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老臉登時一紅：「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陸含章，策論改完了嗎！」
所有人又霎時低下頭去，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情來。
明皎：人小好辦事的道理誠不欺我。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她樣貌生得好，稍微相處下來不難發現明皎脾氣也挺好，再結合下她的身份，就算是裘元白再三聲明課堂無公主，在這裡聽課的學生們也很快就與明皎親近起來。
就算她學業不好又怎麼樣，當個小吉祥物看也是賞心悅目的呀。
這段時間以來燕府上的那點子事也逐漸傳開了去，雖說表麵上看去步家和燕家的地位還是穩固如往，但實際上從步歲嵐強勢和離搬回步府這件事來看，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揣摩大司農和廷尉兩人怕是要決裂了。
而燕塚沒有跟著自己的父親，而是隨母親一道回到步家便更是耐人尋味。
知情人倒還知道點燕開誠在追妻火葬場的事，眼拙的卻覺得這是這位原本前途無限的燕公子要失勢的前兆，哪怕是在裘元白門下也難免有些嫉妒之輩的閒話流傳。
燕塚對此並沒有什麼表示，倒是明皎聽了幾次氣得不行，一一回懟了不說，逮著空還要找裘元白告狀。
時間久了，大家也就都知道公主殿下護燕塚護得跟什麼似的了，也就漸漸沒有不長眼睛的要去搬弄是非。
而明皎在經歷了最開始的「不適應」以後也迅速站穩腳跟，憑借著一張嫩臉在裘元白門下爬至團寵地位，除了日常上課時還是會因為聽不懂而開始犯困神遊，一切都很順利。
大概是老天爺也感受到她這種順利，所以費盡力氣地給明皎找了點麻煩。
——聽聞自家女兒在裘元白門下「表現優異」，壽和帝某日突發奇想，要將自己的兒子也送來旁聽兩天。
明宇還在禁足就算了，老大和老三得送過來長長見識才行。
明寒漠塞人的態度比較強硬，裘元白雖然對皇室沒什麼好感，但連這樣旁聽幾天的要求都拒絕的話也太不識時務，隻得捏著鼻子又一次認下。
於是剛收到通知的那幾天裘元白的臉都是臭的。
明皎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除了明宇以外還有兩個便宜哥哥。
沒辦法，上輩子這倆人死得也挺潦草，如今重生以後她也是整日整日地往宮外跑，能打照麵的時間少得可憐，自然很難想起來還要再麵對一番這兩人。
說來也神奇，她上一世還挺怕明敬那一身教導主任的氣質的，但現在再看到她這位才十六歲的大皇兄時，心中卻再沒那種敬畏之情。
可能是因為想到他那荒唐的死法就覺得教導主任不過如此吧？
總而言之，在裘元白抗拒、學生們好奇、明皎無所謂的復雜態度之下，明敬和明應兩位皇子還是如明寒漠預告那樣到來。
現下是壽和十四年的深秋，算下來明敬是十六，明應則隻有十一歲。
明敬和明宇是同一年出生的，兩人年齡相差不過月餘，大壽的貴族公子們多在十六七歲時開始踏入官場，現下明宇是失勢了，但明敬還是如原先軌跡般逐漸接觸政事，雖然麵容還未完全成熟，但眉眼間已可初窺一點上位者的威壓氣質，裘元白門下那些稍小一些的學生難免有被震懾。
明皎早見過許多次加強版，又有前世結局打底，是以此時並不發怵。
讓她感到略有些新奇的還是明應。
上一世的明應可謂是極度的沒有存在感，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卻隱藏著極深的自卑，而且做事還特別慫——喜歡那幅《傲風寒梅圖》不敢直說，後麵明明得了馮微月支持卻還是不敢在明皎被陷害時站出來說話。
更惶提最後那一堆亂七八糟的了。
但現在這個站在明敬旁邊的三皇子與明皎記憶裡那些印象並不大同：小少年剛滿十一歲，相貌上倒是已經可以初窺日後的俊美，站在眾人麵前時雖然有些怯縮的意思，但眉眼生動，神情間滿是少年人的躍躍欲試意味。
甚至在選位置時他一屁股就坐到了自己旁邊：「……四皇妹？」
而後便見明應有點親昵又小討好地湊近問道：「我就在這裡可以嗎？」
明皎嘴角不著痕跡地一抽：「三皇兄不是已經坐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