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結局(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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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伸出手, 又想起自己好幾天沒有洗過澡了, 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

「我去洗個澡。」

裴向陽感覺到了對方的顫抖。

「陽陽。」男人的聲音又澀又啞,那目光深刻到讓裴向陽忍不住和他一起發抖。

裴向陽仍舊拉著他, 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視力,看見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手被人抓著。

裴向陽心疼極了,想要去扌莫一扌莫他的臉。

手掌剛剛碰到賀笙的臉, 男人就醒了。

裴向陽歪過腦袋,看向靠在床邊正閉目小憩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異常憔悴, 下巴有一圈青色的胡茬, 下眼瞼一圈黑眼圈格外明顯,臉頰都瘦的凹了進去。一看就知道這段時間為了找他吃了不少苦。

裴向陽再醒來的時候, 眼前已經不再是漆黑一片。

他猛地抓住裴向陽的手,睜開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他雙目通紅地盯了他很久,很久之後,賀笙才動身走進浴室。

·

賀笙咬了咬牙,「昨晚沒洗澡,身上不好聞。」

「沒關係。」裴向陽依賴的說,「我想讓你抱我。」

在黑暗裡待了這麼久,他實在太缺乏安全感了。裴向陽甚至懷疑, 他現在其實是在做夢。

有了這一句, 裴向陽的心突然安定下來,長期以來如履薄冰的神經也終於鬆懈下來。

精神上的鬆弛,讓他很快睡了過去。

等了很久,等到懷裡的人響起輕微的鼾聲,賀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手。

接下來的日子和先前一樣風平浪靜。

誰也沒提裴鈺的事情。

十二月底,裴向陽和賀笙去置辦年貨。

兩人推著手推車正在逛零食區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沖到裴向陽跟前,賀笙馬上將他護在了身後。

周圍突然沖出來好幾個人,把女人製住。

裴向陽知道,為了以防這些都是賀笙平日裡給他安排的保鏢。

「對不起賀先生。」

賀笙用身體擋住裴向陽,想把人護著離開,就聽見身後女人不管不顧地喊,「陽陽,陽陽!裴向陽!你放過你弟弟吧!他是你最喜歡的小鈺啊!」

裴向陽猛然頓住腳步,賀笙扼住他的手腕,顯然不想讓他過去。

猶豫片刻後,裴向陽還是走到了方雅蘭的麵前。

女人被兩個保鏢擒著,披頭散發,格外狼狽。

說實話,在此之前,裴向陽真的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女人是一直體麵優雅的方雅蘭。

方雅蘭看見裴向陽過來,忙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和我兒子說話!」

賀笙點頭向保鏢示意鬆手,同時貼近裴向陽,確保如果有什麼事情他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方雅蘭一失去鉗製就撲到裴向陽跟前,心焦地握上了裴向陽的手,「陽陽,陽陽你聽媽媽說。裴鈺他年紀還小,他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別告他,你告他他就毀了啊!」

雖然沒有過問,但是裴向陽其實隱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賀笙報了案,並且把裴鈺送進了局子,律師團正打算起訴他。

裴向陽的私心並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乾脆不聞不問,當作不知道。

「陽陽,陽陽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方雅蘭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都是替裴鈺求情的話。

什麼你是哥哥要讓著弟弟,弟弟年紀還小,你不要和他計較。

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

裴向陽咬著唇,打斷她,「說完了嗎?」

方雅蘭猛地怔住,表情不高興起來,「陽陽,你什麼意思?」

裴向陽推開她的手,眼眶有些發紅,「媽媽,你一直都在替裴鈺說話,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麼樣?他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嗎?」

「從小到大,我就一直要讓著弟弟。吃的要讓,喝的要讓,玩的要讓,什麼都要讓。是,我知道小鈺身體不好,所以我這個做哥哥的該讓著他一點。但是,為什麼大哥有的,我也沒有呢?大哥不是比我還大嗎?大哥可以上私立學校,我不可以。大哥可以學吉他和圍棋,我就不能彈鋼琴。大哥可以買新衣服,我就要穿別人剩下來的衣服。媽媽,你有沒有想過,小鈺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擔心你的小兒子,就不擔心你的二兒子也可能會受到傷害嗎?」

「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們。燒成結巴沒有,被人嘲笑傻子的時候沒有,生病自己扛過去的時候也沒有。那是因為我一直以為你和爸爸是愛我的,所以我努力地想做到最好,希望你們能多愛我一點,希望你們也能為我感到驕傲。後來我想明白了,或許你們是愛我的。隻是比起大哥和小鈺,給我的愛實在太少太少了。」

方雅蘭的表情變了變,「陽陽。」

她急迫地伸手想要抓住裴向陽,被裴向陽躲了過去。

方雅蘭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對不起陽陽,對不起,是爸爸媽媽不好,是爸爸媽媽的錯,是我們對不起你。」

方雅蘭說著說著崩潰起來,裴向陽從沒見她這樣哭過,露出一個心軟的表情,立刻被方雅蘭抓住手,「你有不滿沖著爸爸媽媽來,別怪你弟弟,你放過他,放過他。裴鈺最喜歡你這個哥哥了啊。」

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底。

裴向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還在期望什麼呢,早就應該清楚的不是嗎?

對比起大哥和弟弟,他隻是一個可有可無隨時都會被放棄的傻子罷了。

裴向陽扭過頭,賀笙立刻攔在他身前,身邊的保鏢摁住人,沒讓方雅蘭追上去。

她像是瘋了一樣,一邊讓裴向陽放過裴鈺,一邊神神叨叨地說她對不起裴向陽。

方雅蘭在身後又哭又叫,惹來不少人圍觀。

隻是聽到她喊話的內容不免一陣唏噓。

回去的路上,裴向陽靠著窗,臉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左手被人握住,十指緊扣。

裴向陽扭頭,賀笙正看著他,兩人什麼都沒說。

過了好一會兒,賀笙問他,「過年想吃什麼?」

裴向陽想了想,「鬆鼠桂魚、佛跳牆、叫花雞」

他亂報一通,賀笙失笑,「你這是為難我。」

裴向陽揚了揚下巴,「那你能不能做啊。」

賀笙揉了揉他的腦袋,「你說能就能。」

·

臨近年關,帝都下了一場大雪。

裴向陽醒來的時候,床的另一側已經沒有人了。

賀笙早早起床,在廚房裡忙活,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室內裝了地暖,裴向陽穿著秋季的薄睡衣,拖拉著一雙小兔子拖鞋跑到廚房探進一個腦袋。

賀笙蒸了團圓果,伸手拿了一個投餵給門邊的裴小朋友。

裴向陽昂一口咬下,一遍嚼一邊抱怨,「我還沒刷牙呢。」

「吃完再刷。」

剛蒸出鍋的團圓果噴香軟糯,裴向陽張著嘴,「啊,再要一個,再要一個就去刷牙。」

賀笙又餵了他一個團圓果,刮了刮小貪吃鬼的鼻尖。

裴向陽洗漱完,原本打算去廚房幫把手,但是賀笙沒讓他進廚房。

裴向陽自己閒得無聊,就跑去樓底下和小區的孩子們一起玩雪。

其中一對小孩看著像是雙胞胎,兩人都穿著紅色的棉襖,帶著帽子和圍巾、手套,看上去特別喜慶。

大一點的哥哥在旁邊鏟雪,小一點的弟弟在一邊堆雪人。

哥哥剛把雪鏟了,弟弟就滾個雪球搬回來。

「廖宇航!不準堆了!」

小不點回過頭,「為什麼?哥哥,我喜歡堆雪人。」

「你堆在這裡,晚上爸爸就不好回來了。」

原來是為了能讓爸爸順利回家所以才來鏟的雪。

「那好吧。」小不點明顯不大高興。

哥哥放下鏟子,有些無奈地走到弟弟身邊,「算了,哥哥幫你堆個雪人,待會你要幫我一起鏟雪好不好?」

「好唉!」弟弟笑起來。

裴向陽在一旁看著倆小孩推雪球,弟弟看見他,眼睛亮了一瞬。

隨即撒丫子跑到裴向陽跟前,向他發出邀請,「漂亮哥哥,你能不能幫小宇一起堆雪人啊。」

小宇

小鈺。

裴向陽還沒回答,弟弟已經十分自來熟地牽了裴向陽的手過去。

「哥哥,漂亮哥哥要幫我們一起堆雪人。」

哥哥看了他的笨蛋弟弟一眼,認認真真地和裴向陽鞠了個躬,「對不起啊大哥哥,我弟弟就是這樣。他特別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所以看見你就想和你玩。」

被小朋友誇長得好看,裴向陽還怪不好意思的,「沒事,要堆個多大的。」

聽見裴向陽要和他們一起玩,兄弟倆明顯都很高興!

弟弟十分誇張的掄著兩隻胳膊掄出一個圓,「要一個這麼這麼大的!」

裴向陽失笑,「好,就要個這麼大的。」

三樓,賀笙在廚房探出腦袋,看見裴向陽和小孩在地上一塊滾雪球,眼底含著笑意。

雪人堆好了,兄弟倆也被媽媽叫回家吃飯。

「漂亮哥哥再見!」

「大哥哥再見!」

裴向陽對著兩個小朋友招招手,四周的下來玩雪的小朋友都陸陸續續被叫回家吃飯。

裴向陽在空地上待了一會兒,拿起哥哥遺落在原地的鏟子,開始鏟地上的積雪。

他剛剛問了,得知兄弟倆的爸爸是鐵路工作人員,就算是春節也沒有假期,今晚要很晚才回家。哥哥害怕爸爸進小區的路被堵了,所以一大早就出來鏟雪。

裴向陽沒鏟兩下,鏟子被人握住。

賀笙從他手裡接過鏟子,開始鏟起雪來。

裴向陽蹲在一邊看他鏟雪,賀笙的胳膊結實有力,鏟起雪來速度也很快。

進出小區的人看見大中午的還有個帥哥在那裡鏟雪,都要停下來看一會兒。

還有個大媽給他送了兩個茶葉蛋,「大過節的辛苦了啊小夥子。」

賀笙第一次收到陌生人送的禮物,居然還是兩個茶葉蛋。

他扭過頭看見裴向陽已經快笑岔氣了。

賀總維持著表麵的風度,帶著點炫耀,「我有你沒有。」

裴向陽走上前,「那你給不給我。」

賀笙剝了蛋殼,往他嘴裡塞,「我的就是你的。」

「這還差不多。」

兩人鏟了雪,順帶還把原先堆好的雪人挪了個位置,這樣就不會擋著車輛進出的路。

回家的時候,賀笙伸手去牽裴向陽的手。

剛剛玩過雪的兩人手都是冷冰冰的,可是他們倆誰也沒鬆開,就這樣牽著一直走回了家。

晚上吃過年夜飯,賀笙靠在沙發上處理公務,裴向陽窩在他懷裡和項邵傑他們視頻。

裴向陽坐在賀笙腿上,在視頻裡隻露出一個腦袋,中途賀笙起身去拿茶幾上的東西,下巴靠在了裴向陽的肩頭,視頻那一端的朋友們才發現這兩人居然粘在一塊。

林強嫌棄地怪叫幾聲,群裡的單身狗們一陣附和,視頻通話就此結束。

裴向陽扭頭去看出來搗亂的男人,「你故意的。」

賀笙毫無悔過之心,「項邵傑要給你介紹女朋友。」

裴向陽說,「那是他開玩笑的。」

項邵傑的一個表妹是裴向陽的粉絲,得知項邵傑和裴向陽是高中同學更是好朋友後千方百計的通過項邵傑要和裴向陽認識。

項邵傑就開玩笑,說他表妹天天都想和裴向陽奔現。這明顯開玩笑的話,聽到賀笙耳朵裡就酸溜溜的。

裴向陽心裡其實怪甜的,「喲,這是誰家醋壇子打翻了啊。」

賀笙故意去咬他的嘴巴,真正意義上的咬,裴向陽捂住嘴巴,惱羞成怒。

賀笙又上前啃了他一口,「你家的。」

接下來的事情,足夠裴向陽渾身上下都紅透了。

午夜十二點,窗外鵝毛大雪,天際響起一陣絢爛非凡的禮花,蓋住室內一片春光旖旎。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十四年。

·

大年初一,是賀笙父親的忌日。

裴向陽和賀笙一起回陵南掃了墓。

中午從陵墓回家的時候,裴向陽靠在賀笙的膝蓋上,突然說,「賀笙。」

「嗯?」

「你把裴鈺關在哪兒了?」

原本正在閉目小憩的男人睜開眼,正目光晦澀地看著他。

裴向陽輕輕眨巴了兩下眼,「我就隨便問問,你也可以不告訴我。」

對裴鈺訴訟最後並沒有進行到最後,因為賀笙想到了一個更適合他的地方,也是他母親最後待著的地方——精神病院。

毋庸置疑,裴鈺的確是有病的。

他對他的親哥哥,有著超越兄弟之情的依賴和病態的偏執。

隨著裴鈺被送進精神病院,裴子江的聲音也在同行的惡意打壓下徹底破產,昔日前途無限的青年企業家,當年毅然放棄鐵飯碗下海,打拚了一輩子,最後隻得來這樣一個結果。裴子江麵對著無數的賬單,一夜愁白了頭發。家裡遭遇接二連三的變故,方雅蘭也徹底瘋了。

她變得終日瘋瘋癲癲的,一會兒要找裴鈺,一會兒要找裴向陽。這次受到冷落的,是除裴向陽外,他們家唯一正常的大兒子。

到家後,賀笙的助理喬然已經等在了門口,賀笙脫下外套就有視頻會議進來。

裴向陽替他將外套掛好,書房的門一直開著,賀笙從不避諱他生意上的事情。

裴向陽雖然看不大懂那些復雜的專業術語和操作流程,但是跟在賀笙身邊,基本的一些東西他能聽明白了。

「賀先生,這家公司的信貸已經破產,我們貿然入股很危險。」喬然在一旁勸著。

「這個問題,我們剛剛在視頻會議裡已經討論過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喬然見他心意已決,搖了搖頭。

但是走出書房的時候,喬然還是叫住裴向陽,這些年賀笙在商場上出手果斷,從未失手。他能讓一隻死股一飛沖天,也能讓牛股瞬間跌入穀底。沒人知道他具體是怎麼操作的,隻知道他手段非凡。當年的江氏就是被他用各種手段做空,最後隻能宣布破產。江氏破產後,賀笙沒有霸占那些不乾不淨的錢,而是轉手把它全部捐了給國家,用來支持扶貧事業,這件事曾經霸榜一個月,被媒體競相報道。

沒有人知道賀笙的實力,但都盲目崇拜著這個有神之手之稱的男人。可是今天,賀笙竟然要注資一家負債累累,毫無前景的夕陽產業公司。

喬然是真的不懂,任何人看了這家公司的財報,都會知道這家公司毫無價值,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僑饒旁敲側擊地告訴裴向陽希望他能提醒賀笙,這的確是一筆非常冒險的投資。就是賀笙有錢,也沒必要拿去填窟窿,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裴向陽聽了,卻隻是問了一句,「你是說那是一家做服裝加工的瑞士企業?」

「對,雖然這些年他們已經在向高端定製轉型,但是顯然失敗了。」

裴向陽突然想到什麼,「我想問一下,那家公司的法人是?」

喬然的背調做的相當嫻熟,張口就回答說,「john·oliver」

大概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裴向陽的眼前不自覺浮現起外國男人金發碧眼的笑容熱情的模樣,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嘴蹩腳的中文。

「我知道了。」裴向陽說,「我想這件事,賀笙心裡有分寸。」

喬然有些扌莫不著頭腦,但是他畢竟不是決策層,老板上趕著往裡麵砸錢,他也不好一直攔著。

裴向陽跳進書房,正站在窗台邊的男人回過頭。

裴向陽背著雙手看著他,說,「賀笙,我們明天一起去陵南給陳叔拜年吧。還有霍超項邵傑他們,大家剛好一起聚一聚。」

賀笙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把接下來的行程又往後推了兩天,第二天一大早,裴向陽還在睡夢中,賀笙就把人抱上了車後座。

裴向陽腦袋枕著他的膝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陵南了。

在陳望水家拜過年,裴向陽和賀笙拎著大包小包進去,又換了一批大包小包出來。

他們倆給陳望水夫婦包了紅包,夫妻兩又給他們回了一個,裴向陽還收到了陳秀給他包的紅包。

吃完晚飯後,裴向陽提議要出去散步。

走到延慶街附近的時候,賀笙微微頓了頓。

裴向陽見賀笙不走了,回頭催促他。

裴向陽邊走邊說,「你很多年沒回來過了吧。」

賀笙抿了抿唇,「沒有。」

他們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當年賀笙和陳婷一起住過的小區。

當年陳婷出國後,掛了房產中介說要賣,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賣成,房子就被保留了下來。

裴向陽事先找張鳳仙打聽過,陳婷的媽媽這幾年身體不太好,正在醫院住院,陳婷今年和john在國內過的年。

冬天的天黑的早,今天是大年初二,很多人都出去串門了,吃過飯,陳婷一家人回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陳婷似乎一直都沒有變老,她穿著一條淺藍色的裙子,挽著john的手臂笑的開心。能看出來,這些年她的確被照顧的很好。

和陳婷在一起的不隻有john,還有一個被john抱在胳膊上的七歲的小女孩。

他和john出國後沒幾年,就生了個孩子,現在一家人圓圓滿滿,生活幸福。

雖然這幾年john的生意一直持續走低,甚至到了快要宣布破產的地步。但是前段時間,有一家國內的大公司突然提出要與他們合作。john事先查過,這家公司資產雄厚,這種情況下被注資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john原本也覺得蹊蹺,可是他們實在沒什麼可失去了的。

因為得到了大筆的資金,原本困擾著陳婷夫婦的事情也都得到了解決。今天他們去醫院看陳婷的母親,醫生告訴他們帝都的醫院願意接收病人,而且還是專家會診。

幸運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砸向他們,像是做夢一樣。

賀笙和裴向陽站在拐角處,看著他們一家人和和美美有說有笑地進了門。

裴向陽感覺到了陳婷出現時那一瞬間,賀笙小臂的緊繃。

「不上去打個招呼嗎?」

等人徹底看不見了,賀笙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裴向陽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陳婷現在和john過的這麼好,還有了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那麼賀笙呢?沒人知道賀笙為他們做了什麼,也沒人知道賀笙在想什麼。但是這樣就夠了。

陳婷當年對賀笙好過,也拋棄過賀笙,現在賀笙回報了他們,算是抵清了。

想必賀笙在背後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沒打算讓陳婷知道。

裴向陽明白,賀笙從來都是這樣,沉默、隱忍,什麼事情都喜歡往自己的肚子裡吞。

很多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他沒有心,他不在乎。

從陳婷家離開的時候,裴向陽又牽起了賀笙的手,主動和他十指相扣。

天上的細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了起來,暖色的路燈下,兩個影子交疊在了一起。

裴向陽靠著他,輕聲說道,「沒關係,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交握的手,瞬間握得更緊。

過了很久,身側傳來一聲,「嗯。」

·

賀笙在陵南逗留了兩天,第三天就先戀戀不舍地先回公司處理緊急事項。

原本以為裴向陽會很快回去,「陽陽,已經四天了,怎麼還不回來?」

鏡頭前的男人西裝革履,明顯是剛剛下會議。

裴向陽有些心疼地看著在外奔波養家的賀總,「賀笙,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賀笙的臉瞬間垮下來。

裴向陽知道他不高興,但還是說,「陳叔讓我過了元宵再回去,秀秀姐也談戀愛了,十五那天要往家裡領人呢,我得給她把把關。」

說白了就是心玩野了,想在外麵再多待一段時間。

「陽陽,下個月你還得去德國見勞德諾。」

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脅,「我在這裡也可以練琴的,霍超家有鋼琴。」

賀笙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悉了。」

「大概是你失蹤的那幾年吧。」

這話一出來,賀笙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籌碼。

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隻能待到十五,到時候我去接你。」

裴向陽聽見這句,就知道大事不妙,賀笙說十五就是十五,按照他的個性,元宵節淩晨一過,他就能開著車等在樓下,一分鍾都不耽擱。

裴向陽警告,「不準開夜車。」

從帝都回陵南得三個多小時呢,賀笙不要命,他還擔心人疲勞駕駛呢。

賀笙要處理公務,年關很多事情都要收尾,反而是他最忙的時候,連個年都過的不安生。賀笙一邊簽文件一邊聽喬然匯報,和裴向陽的視頻通話還開著。裴向陽打打遊戲,抬頭就能看見男人正在處理公務時英俊的側臉。

初十四那天,陳家已經開始搓圓圓粿準備第二天過元宵節。陳秀的男朋友是隔壁市的,今天被陳秀提早抓過來一起搓粿子。

男生雖然有些羞澀,但是能看出來是做家務的好手,;利落地掀起袖子幫張鳳仙揉好了麵。

這個世界上任何父親對女婿都是挑剔的。陳望水看不過眼,一直在旁邊挑刺。陳秀暗地裡戳了他好幾下,男生脾氣很好,一直點頭說「是」。

態度挺虛心,人也能乾,張鳳仙挺滿意。

陳望水說,「滿意什麼,我看還不如人家小賀一半好呢。」

裴向陽聽了心裡怪高興的。帶著點得瑟地想,那可不,他們家賀笙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唯一不好的就是總喜歡在床上欺負他,把他欺負哭了也不罷休。

裴向陽接收到陳秀眼神裡的訊息,不得不昧著良心貶低了賀笙一頓,抬高一下陳秀男朋友。陳望水被他誇的半信半疑,「真的這麼好?」

裴向陽昧著良心麵不改色,「那當然。」

陳望水總算鬆了口,讓人明天記得準點來吃飯。

事後,陳秀表示十分滿意,又給裴向陽封了個大紅包。

送走陳秀男朋友後,裴向陽也打算走了,陳家隻有兩室一廳,陳望水夫婦住一間,陳秀住一間。裴向陽這幾天都是住在林強家裡。

出門的時候,是張鳳仙送的。

裴向陽直覺張鳳仙有話想和他說。

張鳳仙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說出口,「陽陽,我前幾天見到你媽了,聽說小鈺被送到十裡山精神病院去了。」

裴向陽咬著唇,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裴鈺被送到十裡山精神病院的事情他是大前天知道的,醫院的主治醫師通過裴家人提供的聯係方式找到了他,希望他能配合醫院穩定裴鈺的情緒,進行下一階段的治療。

裴向陽看了主治醫師留下的錄像,錄像裡的裴鈺像隻瘋狗,見人就咬,大部分的時間隻能被綁在床上。嘴巴裡一直喊著「哥哥」,可是裴訣明去了卻仍舊一籌莫展。直到醫生拿出了裴向陽的照片,裴鈺才安靜下來。

裴向陽沒有回答說好,還是不好。

裴訣明為此來找過他一次,對這個大哥,裴向陽更多的是敬畏,可能是因為年齡上和性格上的差距,其實他和裴訣明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真的說起來,裴向陽對裴訣明提不起什麼負麵的情緒,說到底,他的心裡還是羨慕裴訣明的。

比起體弱多病的裴鈺,父母對裴訣明的好,好像是天然的,更純粹。

張鳳仙其實也不太清楚裡麵發生了什麼,就是有些擔心裴家現在的情況,兩家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的街坊鄰居。

張鳳仙勸道,「陽陽,你是個好孩子。你爸媽現在過的也不好。你媽好像精神出了點問題,我前天遇到她的時候,人神神叨叨的。」

裴向陽打斷道,「嬸,我回去了,林強叫我了。」

張鳳仙訥訥地點點頭,「好,路上小心點。」

裴向陽知道張鳳仙的苦心,可是可能是兩輩子的渴望太深,所以發現其實追逐的東西都是笑話的時候,心裡才那麼難過。

人人都說裴向陽脾氣好,可是裴向陽發現,他並沒有想象中大度。

·

元宵節是家家戶戶團圓的時刻,林強的爸媽希望裴向陽能留下來和他們一起過節。

奇妙的是,裴向陽發現似乎隻要脫離了裴鈺和家庭,他走到哪裡其實都很討人喜歡。

裴向陽一大早跟著陳望水去街道上買東西,好幾個攤主賣力地吆喝,看見裴向陽和陳望水停在攤前就開始套近乎,「這是你兒子啊,長得可真俊。」

陳望水也沒反駁,裴向陽心裡感覺挺奇妙的。

讓裴向陽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至少要過了淩晨才會看到賀笙,可是這一次晚飯前賀笙就來了。

陳望水原本對賀笙的態度說不上多好,但是今天有陳秀男朋友鍾濤的集火,賀笙得到了格外的待遇。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個飯,陳望水喝了點酒,有些上頭,開始拉著賀笙和鍾濤進行夫徳教育。鍾濤第一回見這種場麵,表情從震驚到茫然,到後麵隻能苦哈哈地點頭哈月要說是。賀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也可能是他天生自帶的冷酷技能。一頓下來麵不改色的、坐姿板正,陳望水似乎很吃他這一套,顯得賀笙態度態度端正。於是鍾濤又多挨了幾句批評。拋去這點區別,兩人都被罵的狗血淋頭,裴向陽和陳秀卻在旁邊笑。

裴向陽笑的正開心呢,中途對上賀笙看他的眼神。

裴向陽可太清楚這秋後算賬的眼神了,賀笙明麵上很多事情都對他言聽計從,但是他這個人其實特別記仇,事後都會在床上加倍報復回來。

裴向陽深知男人的惡劣本性,不禁打了個寒顫。

陳望水教育完了兩個小輩,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倒頭呼呼大睡了。

元宵這天陵南當地有花燈節,裴向陽和賀笙一起去看花燈。

路麵上熙熙攘攘,牽手的情侶很多,但是同性的情侶不多。再加上他們倆原本就外表優越,吸引了特別多人看過來。

裴向陽有些害羞,但是賀笙一直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一直沒鬆開。

看完花燈回去的時候,賀笙打算帶裴向陽回陵南。

裴向陽問,「為什麼這麼著急啊。」

賀笙靜默地看著他,裴向陽就知道,裴訣明來找他的事情,賀笙肯定是知道了。

像是事先預料到裴向陽會說什麼,賀笙牽著他的手打算帶人上車。

但是裴向陽沒動。

他一時之間不敢看賀笙的視線,隻是低著頭在原地踢了踢幾下石子,裴向陽低著頭踢了一會兒石子,突然開口脆生生地喊他,「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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