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此時正值春景,冰雪初融,天清氣朗,惠風和暢,是出門踏青的好時節。
建安城也因這明媚春光而變得熱鬧起來。
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族,都紛紛換上了春衣,趁著春光去郊外踏青。
平民穿著布衣草鞋,挎著竹編的籃子,邀二三好友或者心儀的姑娘,一起遊樂。
貴族們則在仆役的簇擁下,坐著裝飾金玉的馬車,前往郊外修建的別莊參加各種聚會,賞花作詩,曲水流觴,極盡風雅。
建安城的城門,每日都從日出熱鬧到日落。
喧鬧的大街上,車馬粼粼,其中一輛,卻在一眾華麗的馬車中極為顯眼。
它由兩匹高駿的白馬拉著,白馬毛色純白,周身無一絲雜色,一看就十分名貴。
金絲楠木製成的車輿上,雕刻著精美的雕花,又飾以金漆和白玉,富麗中不失雅致。
車窗上掛著半透的紗,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金色的微光,順滑如鎏金的絲緞,卻又奇異的輕若無物,隨著馬車輕輕飄搖。
若有識貨的人,定能一眼認出,這竟是價值堪比赤金的鮫紗。
馬車行駛在寬闊整潔的青石板官道上,不時有身穿葛衣的平民停下腳步,向馬車裡看去。
不是因為華麗的馬車,而是因為其中坐著的比華貴的馬車更引人注目的人。
一個年少的小郎君。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頭戴白玉冠,玉色溫潤,稱著披散在肩頭和後背的頭發黑如鴉羽。
身上穿一襲天青色深衣,外罩月白細葛大袖衫,衣袂在馬車帶起的微風下輕輕揚起。
車廂正對的車門大開,少年端坐在車內,背脊挺直,眉目低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看不清神色。
但其肌膚如玉,在深衣對比下越發瑩潤,甚至把月要間佩戴的白玉組件都比了下去。
美中不足的是,少年唇色淺淡,如大病初愈一般,為他平添了幾分羸弱。
但這份病弱,卻絲毫沒有損害他的容色,反而更讓他多了幾分奇異的脆弱美感。仿佛精美又易碎的玉色瓷器,想要靠近賞玩,卻又擔心一觸即碎。
也許是受到這種奇異氣質的影響,小郎君馬車經行之處,周圍竟是一片寂靜。
待馬車遠去,方才寂靜的空氣才如同突然重新流淌起來。
「這是誰家的小郎君,長得竟是如璧人一般。」
一個身穿藕色曲裾,頭戴梅花寶石簪的少女目不轉睛的盯著行遠的馬車,微微吐出一口氣,她扌莫了扌莫發燙的臉,小聲詢問攤前的貨郎。
貨郎收回目光,看著眼前姿容不凡的少女,麵上竟有些炫耀之色,回道:「姑娘是剛從外地來的吧,剛剛經過的小郎君,可是建安名人,承安侯府的大公子,蘇易之。」
少女恍然,「原來是蘇家玉郎。」
少女身旁一個身量頗高的年輕男子訝道:「那位傳聞中的建安第一美人?」他搖了搖手中的羽扇,嘖嘖稱奇, 「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大兄請慎言,此等輕浮之語要是讓阿父聽見,又要罰你跪祠堂了。」少女正色道。
男子想到家中老父嚴肅的臉,心中一緊,無奈道:「為兄記得了。」
少女在貨郎攤前流連了一會,最後猶豫著選了個頭戴玉冠的青衣小瓷偶才離去。
年輕男子看到造型眼熟的瓷偶,看著妹妹波瀾不驚的臉,撇了撇嘴,低聲道:「我說小妹,你不會看上那個蘇家玉郎了吧。那小子雖然長得好,才名遠揚,卻是個病秧子。傳言他從小身體羸弱,承安候四處為他求醫問藥都一無所獲,命數怕是不長久。」
少女身形一頓,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的那張令人驚艷的麵容,喃喃道:「竟是如此嗎?」。
她看著手中的瓷偶,一時竟生出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的悵然來。
…………
馬車徐徐而行。
遠遠的,已經看到了侯府的大門,蘇易突然月匈口一窒。
「咳咳咳……」
他用帕子捂著嘴,咳的撕心裂肺,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眼前一陣發黑。
一旁隨侍的小廝見狀,連忙熟練的在暗格中取出一個紅色的瓷瓶,從瓷瓶中倒出一顆散發著清香的褐色藥丸,遞到蘇易嘴邊。
「郎君,快服藥!」
蘇易艱難的吞下藥丸,又在小廝的服侍下喝過水,緩了一會,才順過氣來。
但月匈口還是發悶,嗓子更是像撕裂一般的生疼。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帕子攤開一看,殷紅的血色幾乎浸透了大半的帕子,也刺痛了他的眼。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小家夥,你時日無多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蘇易眉頭微皺,沒有回應。
那個聲音繼續道:【隻要你肯和本座修行天魔秘法,讓凡人的身體恢復健康,不過是區區小事。修為達到高深之處,不但長生不死,青春永駐,甚至穿梭萬界,毀天滅地都不在話下】。
低沉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蘇易麵不改色,就當沒有聽見。
【小家夥,你難道不想回地球找哥哥嗎?】
蘇易心中一顫。
聲音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蘇易心中的波動,繼續道:
【難道你真的甘心被困在這個世界英年早逝?這個身體的情況,最多還能活一年。】
蘇易承認,他動搖了。
近日,自己咳血症狀越來越嚴重,有時無意識的就會陷入昏迷,每日要睡夠十二個小時才能有精力從床上爬起來……
這些征兆無一不是在暗示著,自己時日無多。
這個自稱老魔的家夥,是蘇易前世死亡後莫名出現在他身上的,不但把自己帶到了這個仿佛魏晉時代,卻處處不同的異世界,還一直誘惑著自己跟著它修行天魔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