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忘了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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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越過那座山,是不是就看不見海啦?」

「聽媽媽說,好像是看不……,不,每當我想起你時,想起你的眼睛時,就會望到海」

人群熙熙攘攘,綠皮火車的汽笛聲終蓋過少年少女的道別聲。

少年不解,忙問母親。

「歡歡為什麼不跟我們在一起?為什麼要走?要去哪裡,還能回來嗎?何時能回?」

母親惋惜的將少年的衣襟解開,露出一塊銀質的長命鎖,鎖的反麵印有兩字—歲歡。

「桉桉,你的長命鎖呢?」

「村口那個算命的老頭說歡歡他她活不過18歲,我的命硬,我把我的長命鎖給歡歡交換嘍!」

「孩子別信那個老瘋子的話,要相信科學,你要把它帶好,好好保管,這是你們在茫茫人海中再相見的信物。」

「一定」

蟬鳴時,酷暑至。

桂雲是沒有海的,連大江大河都少許。

闊別北廈市已經七年,遠去的少女歲歡不似兒時的瑩潔乳嫩,取而代之的是乾黃的臉頰,還有老繭滿貫的雙手,無論是從正麵還是從側麵,撲麵而來的都是一種村婦味道。

黑夜裹挾著一切,連月光都不露分毫。在歲歡的房間,隻得沙沙的寫字聲。

「砰砰砰」

快要散架的窗戶沒有得到憐惜,依舊被敲的響亮。

「你個賠錢貨,電不要錢啊,一老一小的都死賤,明天早上早點起來種苞米」歲歡的伯母說完,還不忘碎了一口。「真以為自己還是大小姐?」

沙沙的寫字聲悄然消失,緊接著燈光熄滅,隻有仔細聽,才能聽見絲絲的抽泣聲。

床上的奶奶在黑暗中準確無誤的拉住了歲歡的手。

「歡歡,我聽隔壁老劉說等上高中,就可以在學校裡麵住,就別回來了,就呆在學校裡麵,少受點氣。」

「不,這裡還有奶奶」

睡意朦朧間,歲歡又見到了浪花擊打海岸,畫麵定格在這一瞬間,不斷縮小,縮小,直至匯成一汪清澈的眼,即使在夢中,也心悸的發酸。

起的比狗還早的是雞,比雞還早的是歲歡。農忙的清晨,最為舒爽,不似正午燥熱難耐。

歲歡躡手躡腳去井邊打了一桶水,徑直提向遠處的田野,這桶水,將是烈陽嘶吼時,唯一的救贖。

歲歡知道,直接向腦袋潑冷水,老了會得偏頭痛,可現在的處境可管不了那麼多,萬一中暑完不成伯母交代的任務,她都不敢想象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

歲歡起床得輕,奶奶沒有被驚醒,這是歲歡最開心的,奶奶今天能多睡會兒,往常奶奶醒了,已經和歲歡下地。雖然歲歡堅持讓奶奶在家休息,可終強不過,隻能讓他老人家能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

滿山黃泥土,成為了歲歡今天的背景板。

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不斷的透支歲歡的身體。隨著最後一個小角落的耕種完畢,歲歡也是強顏微笑,畢竟剩下的這一個月就完全屬於自己,一個月之後的中考就能遠離伯母一家的壓榨。

中考前一個月,大家都過的很壓抑,歲歡也不例外,不過,大家焦慮的是能不能上一個好高中,歲歡焦慮的是能不能拿下全年級前三。

畢竟年級前三學校獎勵2000塊,對於一無所有的歲歡,上高中太需要這筆錢,當然也不能讓伯母知道。

暗雲將天窗擠得滿的當當,凸顯的極為壓抑,也是這天,中考開始。

歲歡在學校起的很早,盡管起床已經很輕,卻也驚動睡眠質量不怎麼好的宿友柳如煙。

柳如煙睡眼朦朧的拿起一旁的鬧鍾,準備瞄一眼,卻被歲歡搶先一步,歲歡輕聲道:「天還早,你再眯一會兒,等下我喊你」

「嗯嗯」柳如煙點頭如搗蒜,慵懶的將被子蓋過臉頰,繼續昏昏睡去。

歲歡靜靜的洗漱完畢,躡手躡腳的溜出宿舍,依偎在學校後花園的石凳上。

桂雲夏天夜短,現在天本應該敞亮,可滾滾黑雲,還是遮蓋天穹,周圍很黑,可就是不下雨,似某人脫褲子拉不出粑粑一樣。

路燈也還亮著,但距離太遠,歲歡隻能勉強看的見物理書頂上的大字—曲線運動。歲歡盡管很努力,可物理是絕大多數女生的一生之敵,題目難一點,對於歲歡這種死記硬背的,無疑,滅頂之災。

歲歡沒有興趣翻動,漸漸的隨著路燈的最後一絲燈光在歲歡的眼眸中消失,歲歡徹底睡著。

「同學你好,那麼早啊。」

歲歡猛得驚醒,渾身一哆嗦,剛才看書迷迷糊糊的,不知怎麼就昏過去。物理書上還有一灘口水,經過剛從黑雲中探出頭來的太陽一照,偶買噶,反光的嘞。歲歡又羞又惱,忙用袖口拭去,不過晚了些。

打招呼的男生,玩味的看著著急的歲歡,滿臉的幸災樂禍。

窘迫中的歲歡斜眼一掃,拚命吐嘈

「你奶奶的腿,有病吧,還笑,還在笑,我TM不要麵子的,大清早不在宿舍睡,跑著來,還」

興許是見歲歡都羞紅臉,畢竟歲歡不白的臉頰還能看出臉紅,證明是真著急。男生止住笑容,連出聲安慰。

「放心同學,我絕對不會再笑,哈哈哈,對不起,沒忍住,哈哈哈。」

歲歡從之前的羞轉化為憤怒,腮幫子脹的鼓鼓的,超大,酷似要吃人的兔子,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男生見歲歡要走,追問道。

「壯士,可留姓名,。等會兒我好跟別人擺你的名人事跡。」

歲歡聽此,拔腿就跑。

男生的朋友白可可買水也正好回來,見這副場景,一巴掌拍在男生背上。

「又嬉戲小枯娘,好你個江遙,不要臉,不學好。」

江遙神情一怔,眼神逐漸奸詐,猛得將白可可的頭按到剛才歲歡趴著睡覺的位置,並手意將頭低下聞。

白可可見江遙緊張且急迫,像條聽話的走狗照做,可隨之而來的味道讓她瞬間上頭,如果不是國家禁槍,會死很多人,比如,江遙。

「江遙,你TM的,TM的」

「這不會是剛才那女生的口水吧!」

「你個變態。」

多年後這一幕,被拉上記憶,不過,白楊樹強悍生命,也在流逝。

這邊的歲歡也回到宿舍。

「起了寶子,在不起就要給我當學妹嘍」

「姑娘,你媽拿著鞭子來要打屁服嘍」

歲歡撕心裂肺,終把餘下五個「爹爹」弄醒,可細心的歲歡還是發現謹初的狀態不高,眼裡透出呆木,帶有些許懼怕。

「謹初,信姐妹我明天不會有黑雲,事事安好」歲歡拍著瑾初肩膀,輕聲安慰。

「歲歡,信你」

「本場考試結束,請同學們起立,不得再行作答……」

「本場考試結束,請同學們起立,不得再行作答……」

「本場考試結束,請同學們起立,不得再行作答……」

「本場考試結束,請同學們起立,不得再行作答……希望同學們在接下來的日子栩栩生輝……」

跟隨人群匆匆離去的步伐,瑾初漫步到操場,放眼,萬裡無雲。

這邊考完試的歲歡剛從班主任那裡得到消息,戶籍不在桂雲,要回北廈,回到隻針對歲歡故鄉,它好遙遠。

歲歡思緒漂浮——要回北廈,他還會在那裡嗎?或者

「他會記得我嗎?」

「桉桉」

2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那為啥你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多費事呀!」

「我戶口在這邊,沒辦法的事。」

歲歡在北廈一中四班的第一個同桌陳燦燦 ,正嘰嘰喳喳的查戶口,像例行公事的警察,而她是嫌疑犯。

此時,廣播中沙沙傳來不知怎麼選上的學生會代表的命令,高高在上的語氣,令許多人厭惡。

「是啊,那胖子猖狂些什麼?」

「不就是通知各班拿書這麼神氣乾嘛?」

「我還以為他當選美國總統嘍。」

周圍人歇斯底裡的敘述不滿,可依舊無奈排起長長的隊伍去領書,歲歡和誰都不熟,也不太有交友能力,默默排在了後麵。

北廈氣溫不比桂雲低,秋季毒辣的陽光還是撕扯著歲歡的皮膚,很熱很潤,後背被汗水打濕,衣襟牢牢的沾在肉上,癢極了。

快要到歲歡拿書的時,剛買完冰水的陳燦燦,和他的朋友們不緊不慢的排到歲歡背後。

「你們剛才看見那個男的沒有?長的好標致,那眼睛真好看。」

「陳燦燦你怎麼一眼就犯花癡了?那是以前我們初中的,這次北廈小狀元辰歲桉就是他,他家裡人不想他在這裡讀書,聽說是校長費了老大的功夫才挖過來。」

陳燦燦抿著口水,信誓旦旦的發誓

「這男的我要,我們的孩子以後就叫辰陳。」

陳燦燦姐妹們的討論,悉悉索索的傳進歲歡的耳朵。她很激動,他也在這裡讀書。可低頭看見自己枯黃的手,想見他的沖動即刻轉化為心酸。

「我好普通,不過是小時的玩伴,怎麼渴望他記住分毫?」

歲花的思緒飄盪,與潮濕的風纏綿。

「同學,傻站乾嘛,拿書呀。」

「老師不好意思啊。」

領書的圖書館到教室,路程不遠,歲歡走的好累,對於長期乾重活的她,這點路怎麼會難走,估扌莫是心裡加上一個人,體重都上升。

一直到晚自習,歲歡都蔫蔫的。北廈一中作為全省高考一本錄取率的領頭羊,晚自習也被老師占的死死地,才開學,就不停拉進度,卷出天際。

今天在台上演講的是許誌,也是歲歡的班主任,帶個棕色的方框眼鏡,看起來忒有文學大家氣質,不過,對學生,尤其是不聽課,走神的學生,嚴歷的要死。

這不巧嘍,歲歡就被逮到。

「這位同學,你來重復一下,我剛剛提到的內容。」

大家麵對老許的突然發難,都不知道在說誰,不少人開始對號入座,畢竟才開學,誰都不想聽。

歲歡也回過神來,心裡抱著僥幸,祈禱說的不是自己,畢竟剛剛裝的挺像的,還拿了隻筆在手中晃,讓老許認為自己在記筆記。

老許逐漸不耐煩,再次發話。

「那個白色襯衣的,別東張西望了,就是你。」

歲歡頓覺不妙,向四周瞧瞧。好嘛,就是自己,惺惺站起來,尷尬的將衣襟攥起小角。

「老師我不知道」

老許無奈的搖搖頭,把書卷起來,指著前門。

「帶你那該死的破書,去哪站著。」

「還有你旁邊的那個,起來回答。」

陳燦燦吃瓜表情呆住,半晌才出聲。

「老師,我也不知道。」

說完陳燦燦,沒等老許說話,將書一收,躡手躡腳站在歲歡旁邊,還時不時將腦袋扭過去,每當與歲歡對視,兩兩嬉笑而不敢出聲,表情就像偷腥的小情侶。

老許也沒過多為難她們,繼續沉醉在他「舞台」中。

突然一個少年奪門而進,一股淡淡蜜桃味撒過,歲歡聞的深切,她很喜歡桃。小時,常常抱一個大桃子,細細嗅這獨特的香味,等聞夠了才開始啃。

少年進來的很快,歲歡和陳燦燦都沒有看清其樣貌,不過在少年與老許談論時,陳燦燦的小姐妹們在下麵,著魔似的手舞足蹈,張牙舞爪。

陳燦燦也大抵猜出來人是誰。

歲歡也不例外。

是他。

北廈驕子--辰歲桉

歲桉跟老許最後交替一下文件,轉身打算離開,也發現站在門口的二位「好漢,其中的一個眼神一直掃向自己。不過,他已經習慣在迷妹的注視下進退有餘,並不覺得尷尬,大方從容離開。

陳燦燦見歲桉遠去之後,瘋狂向歲歡暗示,趁老許往後排走去,連忙跟歲歡咬耳朵

「ninc不nice,就剛剛進來的男的,我的夢中情男。」

歲歡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注意。

其實,歲歡有撒謊,在歲桉出去的最後一刻,她瞄準過一眼,雖一眼,宛如古樹落葉滑入鏡般湖麵,漣漪陣陣,久久未散。

估計在某一些瞬間,歲歡很想很想和他相認,可以牽著手去扌莫魚扒蝦,像小時候,去看海,或看他的眼睛。

歲歡同時也很抗拒,就連相認都沒勇氣,她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階級,差太多。

晚自習中途休息,老許隨意批評二位「好漢」,就沒多說什麼,和剛才判若兩人,許是看見歲桉,心裡的氣也舒坦不少。

接下來的課,歲歡跟陳燦燦聚精會神,不願意放過每一處細節,她們都覺得上去站著的確很丟臉。

熬過老許的晚自習後,歲歡瞄一眼台上的鬧鍾—十點

下午6點鍾吃的晚餐,歲歡感覺還是有點餓,一搖一擺的向食堂走去。

北廈一中的食堂主打就是絕不在學生身上薅一分錢,菜便宜的不敢想象,種類繁多,味道不錯。學校收那點錢,感覺隻是走個過場。

歲歡點了許多,她太喜歡,不停的感嘆,大城市的福利待遇就是好。

隨著越來越多的同學湧入食堂,座椅漸漸不夠坐,歲歡左右都坐滿人,隻有前麵還空著。

正當歲歡大塊吃肉大碗嗦粉時,一個校服裡麵套著淺藍色的衛衣男同學坐在歲歡對立麵。

他低頭吃著飯,沒理會一切。

比他先來的,是那股水蜜桃味。

歲歡呆木

「不要這麼突然好吧,不會是他吧。」

「等會我假裝喝水,抬起頭來確定一下。」

歲歡下定決心,剛抬起頭,與對麵人撞了個眼神。

「啊,不是他。我這是怎麼了?神戳戳的,唉。」

可能歲歡從心裡還是希望對麵人會是他,更希望還能他記得她。

慌忙之中吃完,歲歡也抓緊回宿舍,高一的壓力挺小,但歲歡總停不下來。

一向睡眠挺好的歲歡今天總睡不著

「他以前好瘦的,現在終於有點肉。」

「你說,你現在那麼牛逼乾嘛呢,搞的我都不好意思見你。」

終於在下半夜,歲歡在強大睡意壓迫下,停止思索。

3

此後,歲歡很少再有他的消息。

北廈一中的教室排列的雜亂無章,辰歲桉一班在六樓,歲歡四班在一樓。宿舍更是反方向。

旁桌的陳燦燦,在歲桉那裡吃幾次癟之後,漸漸變的老實,原來以為有點美貌便能輕鬆拿下歲桉的想法在次次拒絕中被抹殺乾淨。

在期中考試後,老許擔心同桌之間玩的太熟影響學習,便根據考試成績重新安排桌位,成績靠前便可先選位置,歲歡沒有在與陳燦燦坐在一起,找了個後排位置。

大多數好學生都喜歡在前排,歲歡不喜歡,準確來說,是四班學生都不喜歡。老許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上課講到激動時,容易成為「灑水車」,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隻能盡量躲避。

歲歡選擇靠窗戶的位置,已入深秋,外麵銀杏葉動不動飄幾片下來,砸在雜草上,或窗前。

此時一片不長眼的銀杏葉正巧借風滑落在歲歡書頁上。

挑選座位還在進行中,一個眼鏡妹一屁股坐在歲歡旁邊,慵懶伸手對著歲歡

「你好,我叫沐雲」

麵對沐雲的打招呼和釋放的善意,歲歡也趕忙回應。

「沐雲你好,我叫蘇歲歡。「

「你在銀杏葉上寫啥呢?」

「啊?」

經過沐雲提醒,歲歡才發現銀杏葉上的小字,筆畫很潦草,墨跡也不厚,歲歡好久才辨認清楚。

「入秋了,我們上次分開也在秋天」

這段話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是那個多情人所書,不過歲歡回憶與桉桉分開的時間好像也在秋天,就把這片葉子架在筆記本後。

熬過下午的課,沐雲向歲歡發出邀請,等會我們出去吃螺螄粉唄,見歲歡沒有反應,沐雲雙手拉著歲歡右手,含情脈脈盯著她的眼,小嘴嘟嘟。

「好不好嘛,蘇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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