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番外(廿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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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屬兔,戰長林是狼,他們的孩子屬狗。

居雲岫翹起的唇角一滯,看向戰長林。

「元宵快樂。」戰長林眼神深黑,說完後,鬆開手,兔兒燈又轉了回去。

居雲岫啞然失笑,眼圈洇開淚花。

戰長林也笑,瞄一眼居雲岫懷裡,深黑的眼眸覆上一層暗色。

居雲岫一怔後,假裝看不懂,低頭看小家夥已經啜飲完後,便拉上衣襟。

手腕突然被抓住。

居雲岫抬頭,戰長林靠過來,眼眸極黑極亮,仿佛是在說話。

說什麼呢?

居雲岫不及回絕,他已埋過來了。

元宵當天夜裡,居雲岫順利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嬰,按照夫婦二人原先的約定,孩子乳名「恪兒」,大名叫「戰聞雁」。

一個月後,居雲岫出月子,眾人從肅王府望月軒搬入公主府——聖人登基的時候,居雲岫已臨盆在即,所以喬遷一事有所延遲。

比起滿月酒,大齊更重視百日宴,搬入公主府後,居雲岫沒有興師動眾,僅叫人在正廳裡擺了一席晚膳,打算同戰長林、恪兒一塊小慶一下。

正要開席,有人跑來傳話,竟是宮裡來人了。

先帝駕崩突然,外加三王同日薨殂,朝事大亂,肅王登基以後日理萬機,至今還沒有機會同小外孫見上一麵,今日也隻是叫人送了賞賜來。

「聖人說,今日是小郎君的滿月之喜,所以叫奴婢備些薄禮前來慶賀。祝願小郎君身體康健,茁壯成長!」

居雲岫夫婦二人笑著叩謝皇恩,送走宮裡來的內侍。

正廳裡被各色賞賜映得輝煌,戰長林抱著恪兒走至琳琅滿目的桌前:「來,瞧瞧外公都給了你什麼賞賜。」

恪兒瞧著一桌珍寶,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戰長林挑揀了一塊金元寶給他:「喜歡嗎?」

金元寶又亮又大,恪兒看一眼後,不感興趣地轉開眼,又接著朝桌上看。

戰長林了然:「行,不喜歡。那阿爹先替你收著了。」

璨月等人在邊上偷笑,居雲岫搶走戰長林手裡的金元寶放回原處,示意丫鬟把桌上的賞賜都收走。

「你以為跟你一樣,是個守財奴?」

戰長林吝嗇又愛財,以前還有所謂要攢聘禮的借口,現在妻兒環繞,人又已位居正三品懷化大將軍,也沒見他大方過一回。

戰長林勾著恪兒的小手玩,聞言不以為然:「自家的錢財,當然要守著,我們又不是散財童子。恪兒,阿爹說的可對?」

居雲岫腹誹歪理,不同他爭辯,便要叫姆媽來抱走恪兒,入席用膳,又有一人從廳外趕來,歡聲道:「殿下,關城來信了!」

廳裡眾人心神一振。

雪嶺戰事已勝,可居鬆關一行仍留在關城駐守,以防止外敵趁著大齊皇位更迭再次作亂。算起來,這一回走了都快小半年了。

戰長林單手抱著恪兒,上前接過來信,卻是個木匣,掂了掂,頗有些分量。

「臭崽子,挺有福啊。」

戰長林一掂便知道又是送給恪兒的滿月禮,笑看恪兒一眼後,把木匣交給居雲岫。後者打開來一看,匣裡裝著一隻金鑲玉長命鎖、一對金鐲、一杆二指長的銀鎏金□□,底下還有一封信。

「欣聞弄璋之喜,不勝高興,特備薄禮一份,祝願小外甥平安喜樂,前途無量。居鬆關、戰石溪、戰平穀敬上。」

居雲岫念完信上的內容,眼神微黯。

如果沒有叛國一事,這信上的署名應該還有一個,禮物、祝福也還會再多一份。可惜,事已至此,沒有如果。

「原以為哥哥和溪姐會合送一份,他們各送各的,看來還是以為我們不知道。」為不讓戰長林難過,居雲岫有意調侃。

「那更好,合送一份,吃虧的豈不就是我們恪兒?」

戰長林接了話茬,看一眼信上落款處的三個名字,目光轉開時,黯然。

春天夜裡多雨,恪兒睡下以後,屋外淅淅瀝瀝,戰長林從西耳房退出來,望著簷外雨幕走了會兒神。

主屋裡有淡淡酒香,丫鬟都不在,戰長林走進去,看到居雲岫坐在案前,提著一壺酒在倒酒。

戰長林皺眉:「你乾什麼?」

居雲岫愛喝酒,及笄前就常跟她那些閨中密友喝各種花釀酒,及笄以後,胃口大開,府裡極烈的甕頭春都被她開過。可她現在才剛出月子,哪能過這癮?

戰長林越想眉頭越皺,便要上前沒收那一套作案工具,居雲岫放下酒壺。

「給你倒的。」

戰長林掀眼,居雲岫仰臉朝他微微一笑:「哥哥以前送的秋白露,綿而不辣,你可以多喝兩杯,不會醉。」

戰長林一下沉默。

他酒量並不算好,居雲岫知道;他今夜想喝酒,有需要用酒來澆一澆的心事,居雲岫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居雲岫應該也知道。

戰長林上前坐下,喝了那杯酒,誠如居雲岫所言,酒是醇香的,勁道綿柔,不會刺得人喉嚨發痛。

可是戰長林問出那個疑惑時,聲音仍然是啞的。

「是因為溪姐嗎?」戰長林嘴唇一抿,補充,「他背叛。」

「不全是吧。」居雲岫繼續給他倒酒,回想居鬆關在出征前跟自己說過的話,「他說他是父親養在府裡的一條狗,或許在他看來,做晉王的內奸,比做父親的養子更有尊嚴。」

戰青巒的罪名是通敵叛國,後來在其軍帳中,居鬆關搜出了他跟晉王聯絡的證據。

戰長林麵沉似水,想起蒼龍軍出發前一日,戰青巒來勸自己留下時說的那一些話。所以,那天他並不是恨鐵不成鋼,替他著急,他是害怕他留下來會壞掉晉王的計劃,是想要他跟二十萬蒼龍軍一起死在雪嶺。

戰長林眼圈發紅,月匈腔裡似燒起一把火,五髒六腑刺辣辣地痛。

「難道,聖人的恩情,還有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在他眼裡就都不值一提?」

戰青巒憎恨被人諷刺為肅王府的狗,戰長林可以理解;他因為戰石溪被居鬆關所奪生出恨意,他也可以理解;他怎樣都無法理解的是,戰青巒居然可以狠下心把二十萬蒼龍軍拽入地獄,那裡麵不止有他的戰友,還有同他一起長大,朝夕相處,對他唯命是從的戰平穀,有叫了他十多年「大哥」,拿他當親人、當榜樣的自己。

「有些事,在我們眼裡是情,在他眼裡未必。」居雲岫把倒完的那杯酒放在戰長林案前,「他既願意跟晉王合謀,便說明心裡對肅王府並無情義,他已經不是昔日的戰青巒了。」

戰長林心痛如絞,拿起那杯酒悶進嘴裡,酒並不辣,可是月匈口的灼燒感無比強烈。

居雲岫看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欲言又止,及至他麵頰開始漲紅,才阻止道:「夠了。」

戰長林放下酒杯,抱住居雲岫,居雲岫猝不及防,被他壓倒在坐榻上。

燈火昏暗,屋外夜雨如注,戰長林的身體發著熱,像個孩子似的,臉埋在居雲岫頸窩裡。

居雲岫抱著他的頭。

「以後不提他了,」戰長林唇間嗬出酒氣,「再也不提了。」

戰青巒為何不再是昔日的戰青巒,戰長林沒有答案,他想問,可是他也知道,除了戰青巒本人以外,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能給他答案了。

居雲岫撫扌莫著他的頭,心裡亦一片茫然,思緒萬千。不過,她的困惑和戰長林不一樣。

「長林。」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一次哥哥沒有事先發現戰青巒叛變,晉王登基成功,二十萬蒼龍軍在雪嶺全軍覆沒,隻有你一人死裡逃生。你,會願意告訴我真相,讓我陪你一起承擔嗎?」

戰長林一愣,臉抬起來,對上居雲岫的眼神。或許是光有些黯,她的眼睛竟亮得令人不安。

這一次的宮變,處處布著令人萬劫不復的陷阱,如果晉王事成,二十萬蒼龍軍全軍覆沒,僅僅他一人死裡逃生,那是怎樣的結果?

那是他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來,即便僥幸存活,也勢必會亡命天涯的結果。

這樣的結果,要和她一起承擔嗎?

戰長林本能要說「不」,可是在居雲岫近乎於懇求的注視裡,那個回答一下重似千鈞,壓在喉嚨裡,提不上來。

「你……希望我告訴你?」

「當然。」

居雲岫目光誠摯。

戰長林倏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他跑去找居鬆關聊關於喜歡的事,被居鬆關質問喜歡居雲岫的哪裡。那時候他莫名其妙,說喜歡就是喜歡,哪有喜歡哪裡,說完後,被居鬆關接連反駁。

那天,居鬆關說,喜歡是欣賞、信任,是並肩同行,生死相依。

戰長林眉峰緊蹙,不知為何,這一刻,月匈口裡竟蔓延開一種曠遠的、空茫的痛,像是身體裡有什麼在被硬生生地攫走。

戰長林下意識收攏手臂,抱緊居雲岫。

「如果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要走一條怎樣的路,你也願意嗎?」

居雲岫微笑:「願意啊。」

戰長林眼眶發熱,少頃:「那就一起吧。」

夜雨喧囂,彼此眼裡波光湧動,居雲岫口勿上戰長林的唇,戰長林緩緩閉眼,大手撫上她後頸。

唇瓣相貼,醇厚酒香縈繞貝齒,二人廝磨半晌,分開時,彼此唇間都是熱乎乎的酒氣。

戰長林低笑,臉貼著居雲岫的臉:「你是想親我,還是想偷酒喝?」

居雲岫抱著他的頭,促狹地瞄他一眼:「想不想,都偷到了。」

戰長林眸色一深,唇覆壓回去:「那我偷回來了。」

燭光哆嗦,茵褥上人影窣窣起伏,居雲岫低吟一聲,扭開頭,被戰長林順勢咬住耳垂。

纏綿私語被雨聲湮沒。

作者有話要說:算了一下,還是得分兩章發,這一章是岫岫、狗子的,下一章是肅王府全家的,爭取今晚上發出來。

這兩天到處走親戚,要麼沒時間,要麼沒狀態,對不住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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