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Part Two(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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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沒有玫瑰。

那種精致而脆弱的花朵根本無法適應深海的惡劣環境。

無光,高壓,低溫,鹽水,每一樣都能將它摧毀成枯泥。

所以,想要培育出一朵能永遠存活在海水中的玫瑰的確需要花費不少心思。

但好在成品足夠漂亮,鮮濃艷烈的一抹深紅,靜靜綻放在淺藍水層之下,仿佛血珠澆灌凝成,被完全透明的深海冰晶封存在內。

像某種活著的標本一樣,又美又古怪。

而如今,它被摔碎了,冰晶層四分五裂,碎片和水流到處都是,花朵也潮濕著聳拉在地上。

這就是蒂亞戈和加百列剛進門時看到的。

負責看守的天使將手裡束縛著澤西惡魔的封靈鎖進一步收緊,轉頭看清來人後立刻躬身行禮:「海神冕下,天使長。」

話音剛落,趁隙得以活動的澤西惡魔立刻咆哮著撞開身旁的天使,揚起帶著尖銳倒鈎的長尾就朝門口的蒂亞戈揮刺而去。

加百列嘖一聲,剛想動手,卻看到在尾刺即將靠近蒂亞戈的前一刻,空氣中陡然凝結出大片堅硬寒霜,瞬間遏停它的攻擊。

蒂亞戈歪頭,白金長發順著肩線滑落而下,嘴角線條抿平成直線。

他先是看向地上的破碎水晶和玫瑰,又抬眼望著已經被封凍住了半邊身體的澤西惡魔,單手抄在褲袋裡,神情比那些冰霜還要空白冷漠:「要鬧脾氣也不會看著點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的嗎?」

「冕下……」

守衛天使剛說出一個詞就被加百列用眼神製止。他很快退讓到一旁,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蒂亞戈撿起地上的玫瑰別在月匈前口袋處,輕一揮手,將已經被寒冰和封靈鎖束縛得動彈不得的澤西惡魔翻轉幾圈拉近到麵前,上下打量一遍:「傷得挺嚴重的啊。」

因為和警衛處天使拚死搏鬥過的緣故,這隻惡魔的身上有著許多大大小小肉眼可見的猙獰傷口,綠色的血液黏膩成堅硬黑痂,又因為剛才的掙紮而逐漸破裂開。

它氣息奄奄地瞪著蒂亞戈,漆黑眼瞳裡渙散無光。

「一般來講,如果遇到特別嚴重的傷員,我都會先治好他們再談審判和定罪的事。」

蒂亞戈不徐不疾地說著,抬手將地上的冰晶碎片重凝成一把纖薄發亮的利刃,輕輕點在它被軟甲保護著的頸椎處,表情和語氣一樣寡淡:「但是你剛剛弄壞了我費力準備的禮物,所以我也就沒心情去做那些了。一會兒我會把冰禁術撤掉,沒了低溫做緩解的話,毀掉魔髓的時候可能會挺疼的。」

「可那也沒辦法。」

刀尖刺破軟甲紮進皮膚,沁冷神力立刻蔓延開,緊緊鎖住魔髓,隻差稍微用力便能將它折斷。

他微微一笑:「忍著點吧。」

……

如果要說後來的一切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的,柏妮絲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此時此刻,或者在聽到假釋期將要去人類世界的時候,卻依然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的那一瞬間。

所以說,在一個地方與世隔絕久了,會因為信息不對稱而導致許多問題這件事是真的。

要知道在她還沒有被抓進隕罪園以前,她就已經去過海岸邊的人類王國許多次。因此在聽到加百列說出目的地的時候,柏妮絲就已經想好了該如何盛裝出席,以示尊重。

畢竟,雖然她如今還沒有徹底恢復自由,也被禁止使用任何高階魔力,但給自己弄套像樣的衣服還是不成問題的。

隻是當她穿著一身綴著緞帶和蕾絲邊的素黑宮廷裙,頭上戴著頂插有羽毛和玫瑰的絲絨帽子,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口,被路過的每個人投以或奇怪或驚艷的目光注視時。來自神明的惡意以及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的惡寒感覺,瞬間就清晰到尖銳了起來。

很顯然,眼前的這個人類世界跟自己記憶裡的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不管是從著裝還是其他。

至少在她的認知裡,人類是不會把自己塞進一個造型奇怪的盒子,然後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驅動著四個輪子高速移動的。

這它馬哈魚的是魔法,休想騙我!

看著麵前種種無法理解的一切,柏妮絲僅僅驚慌了片刻後就鎮定下來,將他們都歸結為隕罪園對自己的考驗。

開玩笑,再怎麼說她也是被刻印在十二罪柱上的海·全靠前輩光環死撐·跟她自身並沒有半毛錢關係·巫,曾經淵海神域裡唯一的君主級大惡魔,又在隕罪園進(鹹)修(魚)了五十四年,早就已經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怎麼可能被這麼一點場麵就震懾到。

想到這裡,柏妮絲立刻換上一幅惡魔麵對人類時該有的標準反派麵孔,對每一個看向她的人都投以凶惡的回瞪。

緊接著,她又意識到自己如今還在假釋期,應該顯得友善一些才對。

於是她試著調整了一下麵部肌肉,眨眨眼,勉強扯出一個自認為「親切又不失高傲,優雅又飽含熱情,端莊又略帶俏皮」的笑容。

矗立在路邊的紅綠燈變成了綠色,加百列穿過天地間那層發灰的雨霧,脫離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對麵馬路走過裡,站定在她不遠處,雙手抄在製服的口袋裡,被魔力隱掩蓋為深棕色的眼睛波瀾不驚地看著她:「你抽筋了嗎?」

不然為什麼一直在嘴角抽搐,還穿著這麼不合時宜的一身衣服。

柏妮絲竭力忍住沖對方翻白眼的沖動,轉而伸出細白的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多謝關心,我好著呢。倒是為難你們,居然搞出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來考驗我。」

說著,她還特別好心情地朝一旁舉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朝自己對準,還發出一連串奇怪哢嚓聲的少女揮揮手:「如何,我表現得還讓你滿意嗎?」

「什麼考驗?」

「你不想明說也可以,不過我可是已經徹底洗心革麵一心向善的好海巫,是不會隨便傷害人類的。」

「……抓緊時間吧。」加百列沒打算跟她多說什麼,徑直朝地鐵入口走進去,「海洋觀測研究中心離這兒挺遠的。」

「什麼中心?」柏妮絲茫然地跟上去,雲裡霧裡地通過安檢,最後坐定在地鐵內,看著窗外高架橋以下的筆直公路還有川流不息的四輪鐵盒子,「這兒真棒,離人類世界有多遠?」

加百列瞥她一眼,虧得她說的是異族通用語,這裡沒有一個人類能聽懂。

「這裡就是人類世界。」他回答。

「什……誒?!」

地鐵開動了,柏妮絲順著慣性滑了一下,緊接著便看到外麵的景物都開始飛快朝後退。

初夏的雨水落得密集又輕盈,灑在車窗上織成霧蒙蒙的一片,爾後又被高速行駛所帶來的氣流卷擦得乾淨。外麵都是一片煙雨迷蒙的陰霾,車窗卻始終保持著清亮,看到不斷變化的景物像是被滴落在水裡的油彩,有種奇異難辨的美麗。

她貼在玻璃上朝外努力張望,時不時還說著一些讓人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引得周圍的人類紛紛朝她看去,像是在集體圍觀什麼神經病那樣,各自臉上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同情和惋惜。

大概意思是「小姑娘模樣長得倒是漂亮,可惜腦子不好使,是個傻的」。

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聚集點後,加百列便不動聲色地朝旁邊的空位挪動一下,和柏妮絲保持著一段距離來假裝根本不認識對方。

下了地鐵後再走十來分鍾便是海洋觀測研究中心,天空依舊陰雲厚重,隻偶爾有蒼白的微光流竄在雲塊縫隙間,細密的雨水不斷沙沙沙。

柏妮絲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踩著水花跟在加百列身後:「你剛剛說這裡是人類世界,什麼意思?我之前來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樣。人類別說是讓一個長著四個輪子的奇怪盒子飛起來,就連想讓長著四個蹄子的豬飛起來都不可能。」

「那是汽車。」加百列糾正。

「……這是這個世界的生靈對豬的愛稱嗎?」

他停頓半秒,分不清是絕望還是無語地閉下眼睛,兀自岔開話題:「這裡就是人類世界,但不是你以為的那個。關於這點我不做解釋,一會兒等你見到了你該見的以後,他會詳細告訴你。我隻是負責監督你,順便帶路。所以,閉嘴!」

柏妮絲皺皺鼻子,揚起臉偷瞄一眼對方在細雨中顯得格外白淨卻也淩厲的側臉:「我還以為天使都是與人為善溫柔可人的生物。」

「你是惡魔。」

「……你這是種族歧視。」

再拐過一個彎後就是研究中心了,加百列快步走進大門,身後的柏妮絲則因為裙擺寬度的關係,在僅容單人通過的側門門口頗為艱難地才能擠進來。

「他在等你了。」加百列回頭。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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