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elve(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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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蒂亞戈拉著手,快速遊/行在昏暗狹窄又惡魘遍布的船艙裡,柏妮絲才忽然回想起,似乎很久以前,他們倆也這樣一起逃跑過很多次。

隻不過那時候,蒂亞戈還隻是一條年幼懵懂的小人魚,每次都是柏妮絲把他從海族皇宮裡偷偷帶出去玩,而現在遊在前麵開路的卻是他。

想到這裡,一種澀重的愧疚感再次細細密密地湧現出來。

畢竟當初柏妮絲接近他是有目的的,更是因為烏蘇拉的指示。而蒂亞戈卻完全不知情,還真心實意地把她當成了唯一的朋友,直到……

她搖搖頭,掐斷接下來的回憶,自嘲似地感嘆自己居然還能感覺到歉意,看來是良心未泯。

「這邊。」蒂亞戈提醒,率先拐進麵前的轉角走廊。

惡魘的軀體都是透明的,而且能根據環境顏色來改變自身的色彩,就跟變色龍一樣。原本柏妮絲還有些擔心該怎麼在弱光環境裡找到那些怪物,現在看看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寒冰沿著四周不斷蔓延瘋長,將所有隱匿在黑暗深水中的惡魘都凍凝出原形。

柏妮絲環視周圍,感覺他們就像是穿行在一條通往地獄的詭怪長廊裡。到處都是奇長枯瘦的利爪,被厚重白霜封裹得僵硬的畸形肢體,還有從口器裡生長出來宛如海葵一般的細長觸須。

大概是因為幽靈船的體型太過龐大的緣故,柏妮絲感覺他們已經在船艙裡遊了好一會兒了,可眼前的路卻依舊沒有盡頭那樣地延伸著,七拐八拐如同一座沒有出路的迷宮。

再繞過兩個彎後,柏妮絲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連忙伸手虛碰了碰蒂亞戈的肩頭:「話說,我們繞了這麼久,是不是都沒見過剛才我們進來的地方或者往下層走的路?」

他回憶半秒後,很快點頭:「確實是。」

「這些東西都是幽靈船弄出來困住闖入者,順便拖延時間用的雜兵而已,必須得找到往下的路才行。」她說著,迅速凝起魔力匯聚在手,盡量避開那些被深厚寒冰封凍成僵硬雕塑的詭異臉孔,將掌心貼在船艙的牆根處。

和淡水結冰的狀態不同,海水因為鹽度高的緣故,冰點也要隨之低一些。與此同時,過低的溫度還會將海水中的鹽分不斷解析出來,融進下層海水裡,讓越是深層的海水越難結冰,溫度也會隨之越低。

因此,即使是在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當柏妮絲觸扌莫到那些冰麵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手上傳來的一陣近乎刺痛的冰冷給激得縮了縮。

幽綠的光暈層層擴散滲透開,很快將船體內部的構造全都探測了一遍。當魔力遊走到第三層的某處時,柏妮絲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正在不斷乾擾和抗拒自己。

收回手後,她指著其中一個方向朝蒂亞戈說:「那個東西在這邊的第三……」

話音未落,更多的惡魘開始從各個通道的盡頭匯聚起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啞叫聲充斥在整個陰暗的海底,不斷朝他們逼近圍堵。

在看不見對方形體的情況下,寒冰能夠把它們從隱形狀態裡分離出來。可同時,這樣的方式也會將蒂亞戈和柏妮絲困在原地無法離開。

意識到這點後,蒂亞戈立即改變策略,不再隻將那些惡魘簡單封鎖在冰層內,而是用神力把它們完全摧毀。

海水成為他無處不在的武器,僅僅抬手之間,無數尖銳冰棘便從四周瘋狂生長起來,宛如眨眼間就盛開遍地的萬千繁花,將那些看不見的透明怪物毫不留情地洞穿身軀,釘死在過道裡。

銀藍神力化作一柄修長精細的十字劍被他握在手中,極薄的雙側劍刃能夠輕易破開厚密水層造成的阻力,揮劈挑刺都靈活自如。

柏妮絲看著那一地裹著冷硬冰霜的殘破軀體碎片,突然覺得,單從乾架手法來看,蒂亞戈簡直比她這個反派還反派,跟他平時呈現出來的溫柔知性設定似乎特別相悖。

「那個東西在第三層是嗎?」他將十字劍調握在手,偏頭時,劍身上的冷璨流光映進眼底,明亮到鋒利。

「是。」

「那就走吧。」

進入第三層後,周圍的環境就更加壓抑了,簡直和當年烏蘇拉的巢穴有得一拚。都是那樣的陰冷,死氣沉沉,不見光亮,跟座墳墓沒什麼區別。

魔力波動的來源就在走廊盡頭拐角的地方,一扇緊閉的實木大門背後。

柏妮絲試著推了推,明明沒用多大力氣,大門卻幾乎是立刻就朝裡打開了。

水流卷推而起的瞬間,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門內都是些什麼就被蒂亞戈一把攔護在身後。刺骨寒氣瞬發而出,將所有從門後飛出來的殘影都封凍成冰塊掉落在地。

柏妮絲探頭看了一眼,發現剛剛朝他們撲出來的那些影子竟然是許許多多的蝴蝶。隻是現在,它們全都碎成了一片片凋零的殘骸,散折在四處。

大門徹底打開,門後呈現出來的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奢華會客廳,厚重的織錦帷幔在窗戶前低垂閉合著,整塊鋪開的獸皮地毯上繪製著許多造型精美的花木與精靈。巨幅油畫用黃金和寶石砌成的昂貴畫框固定在牆上,頂部吊燈垂綻如一連串盛開的風鈴花,紅木桌椅整齊有序地擺放在中央,上麵擺放著一隻裝滿鮮紅蘋果的銀盤。

要是單從這間屋子裡的各類珍寶來說的話,它們顯然都是柏妮絲很喜歡的類型。而且在不斷收集了許多各式各樣的寶物以後,她也已經能夠輕易分辨出一件珠寶品質的高低。

所以她掃一眼就可以完全確認,這間屋子裡的每件東西都是上品。

意識到這點後,柏妮絲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屋子的原本主人是誰,同時也忍不住有些惆悵。畢竟自己曾經也是有過這麼一屋子漂亮珍寶的,可惜自從她被抓進隕罪園後,海巫的巢穴估計早就被仇恨她的人魚族給掀個底朝天了,自然更不用談她之前的那些寶貝收藏。

「我一直在猜,究竟天使警衛處會讓哪些海族來這裡……」

一個帶著莫名喟嘆意味的陌生女音忽然從房間陰影裡傳來:「但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們兩位。」

頭戴王冠的高挑女人從陰影裡一步步走出來,提起深紅如血的裙擺屈膝致禮:「見到您是我的畢生榮幸,海神冕下,還有……海巫小姐。」

她說著,抬起頭朝柏妮絲有些詭異地笑了笑,眼底神情深淺難測。

大概是因為對方的樣貌和剛才外麵的那些玩意兒實在相差太多,所以柏妮絲在見到她的時候下意識就有些怔愣。緊接著,她將目光落在女人月匈前那串造型別致搶眼的藍寶石項鏈上,立刻回憶起了她的身份:「你是馬其頓國的王後。」

那個指使西多羅夫去森林裡殺死已經逃走的公主,還要他把心髒帶回來作為證據,最後甚至直接決定要用心髒做晚餐的變態?

柏妮絲有些驚愕地上下打量著對方,又反復看了看那串寶石項鏈和她頭頂的王冠,確信自己沒有認錯。

要知道,雖然她對其他東西的記憶能力實在乏善可陳,但是對珍貴寶石的記性絕對是頂級的,尤其是喜歡但又沒有收藏到手的那種。

然而很快,柏妮絲又反應過來,皺起眉尖用翠綠的眼瞳審視地盯著對方:「不對,你隻是用了她的樣子,你是鏡像投影出來的。」

「海巫小姐眼力不錯。」她笑起來,表情裡有種非人的僵硬感,看起來甚至有些怪異,「我確實隻是借用一下她的外貌而已。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這張臉原來的主人早就已經腐爛成一堆白骨,誰用這副樣子都無所謂了吧。」

「那你好歹也用這種心態給你外麵的那些手下們一起搞搞樣子啊。」柏妮絲抬手朝身後的大門指了指,頗為認真地建議到,「長得肢體不協調也就算了,連個齊全的五官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們在學會直立行走以前,全是靠臉貼在地上來摩擦前進的。」

王後漠然地看著她:「那海巫小姐又是靠什麼從隕罪園裡出來的呢?我還以為,您會和您當初的偉大壯舉一起永遠被囚/禁在那座空中監獄呢,卻沒想到今天還能再見到。想想真是讓人驚訝啊,是吧,海神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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