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part thirty nine(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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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

但是很不同尋常。

因為在這個夢裡,柏妮絲既沒有被烏蘇拉或者其他海底惡魔不斷地追殺折磨,也沒有悠閒地躲在自己的洞穴裡,無比快樂地數著自己到底有多少珍寶收藏,而是坐在一個充滿溫暖光線的大廳裡。

過於充盈的光芒,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發亮,連想要看清楚都做不到。

柏妮絲努力辨認著周圍的環境,發現不管是從這種尖肋拱頂的建築構造,還是那些色彩斑斕的玻璃窗,以及正前方的全視之眼圖騰都能看出來,這是在原世界的人類教廷裡。

而自己……

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正穿著一件拖地的白色婚紗,過長的裙擺與頭紗逶迤如河流般鋪開在她身後,而那層黏膩在視線裡的朦朧就是由頭紗的遮擋造成的。

這裡空無一人,可柏妮絲卻分明聽到有低聲說話的聲音。那是很多種語言,精靈的,天翼族的,似乎還有海族。

可沒有一句是能讓她真切聽清楚的。它們出現又消失,隻在柏妮絲的聽覺裡匆匆溜過就算完,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被捕捉的痕跡。

發了一會兒呆後,柏妮絲終於勉強找回了神智,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擺脫夢境的辦法有很多種,但無一例外都和疼痛以及驚嚇脫不了關係。她伸手扌莫上自己被光滑絲質手套包裹著的纖細手臂,準備用力掐下去,以求從這個奇怪的夢境中醒來。

「柏妮絲。」有人在一片虛空中叫了她的名字,空靈而熟悉,「你很漂亮。比我見過的任何存在都要漂亮。」

好熟悉的話……

「海神冕下?」她錯愕地回頭,看到隔著一整個走廊的鮮花與陽光,穿著白色婚禮西裝的蒂亞戈正朝她溫柔微笑著。

他似乎站在了整個教廷聖殿裡光線最燦爛的地方,過於濃稠刺眼的金色籠罩在他身上,看起來仿佛在燃燒那樣,可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溫謙和煦的,朝她伸手的動作絲毫不見顫抖,禮貌得像是在邀請:「跟我來吧,柏妮絲。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等我?」柏妮絲迷茫地重復,卻畏懼於走進那片光海,害怕自己會被灼燒成灰塵。

「婚禮要開始了。」他耐心等待著,抬起的手朝她示意向前,「過來吧,我們一起。」

這是夢嗎?

詭異成這樣的隻能是夢了吧。

可這是夢嗎?

她從來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場景,似真似假到讓她失去分辨的能力,隻能在漫長的沉默中和麵前的人對峙著,拖延到連陽光似乎都已經凝固住。

「柏妮絲。」他再次叫出她的名字,柔和的聲音放得更加緩慢,溫暖到接近誘惑的呢喃,「我們該走了,大家都在等著。」

「大家?」她遲鈍地思考,終於想起還有格裡爾的事。原本這場婚禮就隻是為了抓到他和神燈所以才存在的。

可也就是說,這不是夢嗎?

柏妮絲渾渾噩噩地走過去,將手搭在他的掌心,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忽然忘記,隻能任由蒂亞戈將她帶向那座空盪盪的正廳。

漸漸地,那些看不見來源的聲音開始越發嘈雜起來。柏妮絲聽到有人在問蒂亞戈一些問題,關於永恆,忠誠,還有愛情一類的字眼反復出現,聽得她有些克製不住地恐慌。

格裡爾來了嗎?

是否現在就應該結束這場不必要的儀式?

她無措地轉向周圍,強光讓人看不清外麵的世界,一種仿佛被囚困的感覺擒獲住她。

「我願意。」她聽到蒂亞戈這麼回答。

「等下。」她開始試圖抽回被對方緊扣住的手指,「格裡爾沒來,還有神燈,為什麼會這樣?」

可蒂亞戈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隻微笑著催促:「該你了,柏妮絲。」

「我?」

「你願意嗎?」柏妮絲聽到那個看不見來源的聲音正帶著種不容抗拒的口口勿朝她問到,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在她本就不安的心跳上,連神經都緊繃起來。

「願意什麼?」她不知所措地望著蒂亞戈,後退的動作被對方生生摟住月要肢遏停。

他的頭發是那樣淺淡純粹的白金色,和陽光一起落在柏妮絲的臉上,即使隔著層頭紗也能將她灼傷的滾燙。

「說願意就好了。」他靠得太近,語氣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溫醇悅耳。

差一點,柏妮絲就要點頭同意。

可緊接著,她反應過來,剛想推開對方,卻看到窗外的光輝正在被陰影碾碎,聖堂頂部的全視之眼留下眼淚,圖騰逐漸扭曲著變換。

太陽在空中凋落,世界被拖進深淵般的海底。

他們正站在海神宮舉辦祭典的地方,周圍跪坐著的都是淵海神域裡的人魚,正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盯著柏妮絲。

這時,不知是誰先開的頭,高喊著將意圖弒神的惡魔關進監獄去處死。下一秒,所有人魚都在朝她怒吼,紛紛弓起脊背亮出尖利指甲,隨時準備沖上來將她撕碎。

「我沒有……」柏妮絲剛想辯解,眼前卻化開一層淡淡的紅。

她轉頭,看到自己的手正拿著那把已經被她棄用很久的螺刺,另一端則刺進了蒂亞戈的月匈口,濃艷到不祥的血紅正在爭先恐後地從他的傷口裡冒出來。

「不是……我不是,我不想這樣的……」柏妮絲慌亂地鬆開手,強烈的恐懼感讓她開始克製不住地顫抖。

還有一些其他不知名的情緒也一同湧入上來,堵在她的喉嚨裡。

該逃離,該不顧一切地沖出這裡。太多的危險圍繞著她,保證活命才是眼下最該做的事。

可是……

柏妮絲看著在那團不斷擴散的血紅背後,蒂亞戈依舊執著地握著她的手不放,蒼白到病態的臉孔,連站穩都做不到,脆弱得隨時會破滅開,腦子裡油然而生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

他會死嗎?

會被自己殺死。

為什麼不反抗呢?

她僵硬在原地,大腦已經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隻感覺被一股違背本性的沖動驅使著去抱住對方,渾身抖個不停。

說不清是因為害怕自己會被人魚族殺死的恐懼多一些,還是害怕蒂亞戈會就這樣死去的恐懼更多。柏妮絲幾乎快有了要溺水的錯覺,抱著懷裡的人魚就像抱著最後救命的浮木,口中胡亂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想要這樣的……對不起,我沒有想過要殺你的,我不想這樣的……」

「對不起……對不起……」

急促地哭喊,讓她連月匈口都開始出現悶痛,直到被希爾維杜從這場噩夢中叫醒。

看著麵前這位光明聖女臉上混合著驚訝與擔憂的表情,柏妮絲就能預感到自己剛才睡覺的狀態有多麼糟糕。她試著活動一下身體,被壓迫了一整夜的左臂麻木得無法動彈,連指尖都出現淤血過度的青紫色。

感謝惡魔極強的恢復力,她在緩和一陣後便感覺已經恢復如初,重新看向麵前的希爾維杜,嗓音有些沙啞:「早上好。」

「你昨晚就在這兒睡的?」她問。

柏妮絲回憶一下,點點頭:「我本來隻是有點睡不著,所以就想回來看會兒書什麼的。沒想到這個催眠辦法對我這麼管用。」

「做噩夢了嗎?」希爾維杜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起來狀態很差。」

「是嗎?」柏妮絲伸手扌莫一把臉,發現竟然全是潮濕的。

起初她以為那隻是自己呼吸凝結出的水汽,可越靠近眼睛,潮濕感就越濃,分明是眼淚。

夢境裡的驚悸還殘留在柏妮絲的感官裡,她迅速眨眨眼,將指尖的水痕抹開,若無其事地問:「該走了是嗎?等我一下。」

她走到衛生間,就著清水給自己洗了好幾次臉,連劉海都被弄得有些濕漉,軟軟地塌在光潔的額頭上。

隨意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皺,柏妮絲很快便重新走出來,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我好了。」

「那我們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了。」

這句和夢境中極為相似的話讓柏妮絲本能一愣,甚至有種是不是自己還沒醒過來的錯覺。

然而現實已經容不得她多想。從觀測中心趕到婚禮會場,柏妮絲匆匆看到一眼禮堂裡的座無虛席,連驚訝都來不及就被希爾維杜拖進化妝間,差點迎麵撞上正準備出來尋找她們的白王後。

這並不是柏妮絲第一次見到這位地下王國的統治者,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正式的打扮,好像要去參加一個無比莊重的慶典,從來連上戰場都隻是任性披散著的滿頭深褐卷發被盤成精致的髻,一朵大紅色的馥鬱玫瑰盛開其中。

說起來,

柏妮絲看了看一旁的希爾維杜,發現她今天也沒有戴那頂白晶冠冕,而是換成了玫瑰纏繞的精致頭冠。

「謝天謝地。」白王後邊朝她們各自行禮邊鬆了口氣,「我還以為要來不及了,正打算出去找你們。」

「格裡爾來了嗎?」柏妮絲略帶詫異地問,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突然出現的柴郡貓用婚裙塞了個滿懷。

撥開那些礙事的薄紗,柏妮絲看到連這隻卷著尾巴的貓也帶著個玫瑰項圈,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樣的場合怎麼能不來呢?」柴郡貓說著,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詭異又陰鬱,還裝模作樣地朝她行了個極為正式的禮。

「可是你們這樣,不怕格裡爾認出來這裡其實沒有一個是人類嗎?」柏妮絲知道事情總是會和預想與計劃有著一定差別的,但是這顯然已經不是差別就能概括的了。

這叫失控。

「放心,我們一會兒會偽裝成人類的模樣的。」希爾維杜輕飄飄地說著,拉起她就朝簾布後麵推,「現在你還有五分鍾的時間,柏妮絲。剩下的二十五分鍾,得由我和白王後負責把你打扮成最佳狀態,快一點吧親愛的。」

「那格裡爾……」

「警衛處隨時都在監視著他,放心吧,他一定會來的。」

也是。柏妮絲一邊飛快換著衣服,一邊想著,連地下王國也參與進來了,那今天的行動怎麼看都不會有什麼意外。

接下來是慣例的梳發,上妝,再戴上作為最後一步的頭紗。柏妮絲感謝她們沒有拿出什麼紅艷艷的玫瑰飾品朝自己頭上戴,否則……

「還有您的花,夫人。」柴郡貓捧來早已準備好的玫瑰捧花,還刻意用上了讓人牙酸的敬語。

柏妮絲嘆口氣,認命地接過來,感覺自己果然還是結論下得太早。

「可以走了嗎?」

「走吧。」

沿著從禮堂門口就一路鋪就的鮮紅地毯來到正廳,柏妮絲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道路盡頭的蒂亞戈。

他穿著一身暗銀細紋的三件套黑色西裝,與他平時慣穿的淺色風格完全不同,看起來更加莊重挺拓。大片盛夏的燦爛陽光從長窗戶外照射進來,落滿他的肩頭,融合在同樣色彩的長發上,暈出層淡薄的明亮光圈。

這一切都和自己剛才的夢境太過相似,以至於在有那麼一瞬間,柏妮絲有些下意識地想要停下來,卻被身旁的希爾維杜挽著手臂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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