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Part forty six(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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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來到底是夢境的內容,還是那陣被急促水流所帶起來的轟鳴聲,讓柏妮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鑽出了水草團,跌坐在地上,滿臉呆滯與震驚。

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喪心病狂的夢啊?而且還清晰得就像真實經歷過的一樣,甚至連各種細節都……

等等,細節?

她忽然停住崩潰搓臉的動作,一連串就算打上馬賽克也過不了審的詭異畫麵開始在她腦海裡來回呼嘯,也讓她隨之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夢本身到底隻是她因為昨晚受刺激太大而莫名夢到的,還是說真……

柏妮絲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弄得有點不寒而栗,甚至連從遠處傳來的持續響螺警報聲都沒來得及去注意。

她記得整個夢的一開始,似乎是烏蘇拉即將被海巫魔力所完全異化的時候。後來……後來一直到她似乎因為魔力暴動而失控,開始大肆屠殺盤踞在海巫巢穴周圍的惡魔之前,那些確實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來自於自己的記憶。

但是從清醒狀態來講,柏妮絲既不記得自己曾經有殺死過那些惡魔,也不記得蒂亞戈曾經來海巫巢穴裡找過自己。

她的印象中完全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東西,怎麼回憶都隻是一片空白。

如果說,夢到自己反殺那些曾經欺侮過自己的惡魔,是因為她至今對他們心存怨恨。那後來的……又該怎麼解釋?

沒等她愣在地上糾結出個所以然來,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緊接著是潮靈標誌性的禮貌聲音:「海巫小姐,您在嗎?」

「啊,在的。」柏妮絲迅速調整好狀態,遊到門口將門打開,看到屋外的光線幾乎和裡麵一樣昏沉,連潮靈的身軀都有些模糊發暗,看起來就像個隨時會消弭在水中的幽靈殘影。

「早上好,海巫小姐。」她邊說著,邊朝麵前的黑發少女行了一個頗為正式又非常流暢自然的禮,「冕下讓我來給您送些食物。」

說著,她將手裡的水晶壺遞給對方,又接著補充:「冕下還說,這兩天因為天氣變化的原因,會有連續的風暴潮現象出現,因此淺水區的水底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尤其您現在住的地方是在生態圈的邊緣,可能感覺到的動盪程度會更強烈。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為您安排新的住處。」

沒有去問那所謂新的住處到底在哪裡,柏妮絲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搖了搖頭,回答:「謝謝冕下的好意。不過我想,我還是就住這裡好了,不用特意麻煩。」

對於她的這個回答,潮靈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再多勸,隻簡單提醒了到時候風暴潮可能會對海底建築所帶來的一係列影響後便離開了。

感受著周圍越來越強的渦流沖擊力,以及從遠處傳來的尖銳響螺聲與海水轟鳴聲,柏妮絲由衷覺得這次的風暴潮估計規模不小,大概整個人類城市都會受到波及。

她按住被水流卷托起來的飄散黑發朝海麵上遊去。光線黯淡近無,到處都是被波動不安的海水所揚起來的細密海沙與各種小型貝類或水草的殘骸碎片,清晰的腥腐氣味彌漫在鼻尖。

越往上遊,柏妮絲就越覺得自己似乎正穿行在一片沒有邊際的混沌裡。光明遠去,周圍的一切都坍塌成滿目黏稠的黑色。

離開海洋後,她發現岸上的情況並沒有比水底好上多少。盡管海洋館測中心與氣象局早就已經將有風暴潮來臨的預警信息聯合發布了出去,但岸邊仍然有不少聚集的人群,甚至大多數都是特意來拍照或錄像的。

果然人類是一種神奇的物種,柏妮絲一邊頂著兜頭而來的狂風暴雨朝觀測中心跑去,一邊在心裡默默想著。對於明明已經迫近在前的危險,他們中的一部分不但不害怕,反而還要刻意去靠近,僅僅隻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與追求刺激的心理。

就像地精,隻要暴脾氣一上來,不管對方是誰,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都會先沖上去死磕一樣。

推開觀測中心的玻璃大門躲進去,柏妮絲迅速用魔力將身上的潮濕水分都驅散乾淨。

大雨被風挾持著,無比慘烈地撞碎在大樓的玻璃上,分散成許多透明微亮的水流四散奔騰開,呼嘯的風聲即使隔著牆體聽起來也依舊清晰,尖銳如無數動物的集體哀鳴。

大概是因為風暴潮出現的緣故,她發現整個大廳一樓都是空的,一個海族也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這幾天他們都躲在海底,那自己就可以留在觀測中心了。希望換個地方也能換個夢境,不管什麼樣的都行,隻要不是昨晚那種。

她無比心虛地想著,推開房間門的瞬間,一直負責監視著幾處緯度空洞的水晶球發出的刺眼亮光立刻充盈而來。

這還是這幾個月以來,它第一次捕捉到異常情況。

柏妮絲愣一瞬,連手裡的食物都顧不上就直接跑到水晶球前。淡綠色的魔力凝聚在手中,就著那陣亮光牽引揮灑開,將附近海域的情況全都一清二楚地展現出來。

然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畫麵看起來都很正常,可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異樣波動卻仍舊在持續,甚至還有變得越來越強烈的趨勢。

柏妮絲皺起眉尖盯住眼前的許多畫麵,惡魔極好的感官與認知能力讓她並不費力就兼顧到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迅速思考片刻後,她將水晶球的監測範圍集中起來,專注在波動最強烈的地方。

海水平靜下來,高空中流動的風聲也被隔絕開,飛鳥停歇在遠處的樹梢上,隻剩下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漸漸響起,縹緲得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傳來的那樣。

她頓時有些不解,懷疑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沒有生靈可以長時間停留在緯度空洞中,這是常識,極端扭曲的空間與外力會將他們撕裂成碎片。所以從理論上來講,這種像是由活物發出的呼吸聲是不可能存在於緯度空洞中的。

可不管她再怎麼仔細辨認,那聽起來就是一個東西正在規律呼吸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悠遠又綿長,仿佛正在沉睡。

知道再將監測範圍縮小的話,就會受到許多來自緯度空洞本身的乾擾,因此試探效果也不會太好,畢竟柏妮絲以前已經嘗試過許多次了。因此這一次,她在驅使著水晶球朝空洞本身進一步精確觀測的時候,並沒有抱太大希望能有任何新的發展。

卻沒想到,預想中的強烈乾擾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的活物呼吸聲,可球體內部卻仍舊保持著漆黑,沒有捕捉到任何畫麵。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柏妮絲喃喃著湊近麵前的水晶球,想要更仔細地觀察有沒有什麼是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

下一秒,一種強烈到尖銳的,如同被什麼龐然巨物所凝視著的詭異感覺便立刻刺進了她的感官,讓她在片刻內幾乎是處於思維空白的狀態。等到回過神時,連冷汗滑過後頸的感覺都帶著些微的顫栗,而那陣呼吸聲也停頓了。

可是,為什麼?水晶球明明什麼都沒有捕捉到,剛剛那陣感覺是從哪裡來的?

柏妮絲伸手撥弄一下麵前環繞著淡淡綠光的透明球體,帶著薄薄汗水的指尖溫度並不比這顆冰冷無溫的石頭暖和多少。似乎剛才那種過於驚怵的感受將她的體溫也一並帶走了。

下一秒,一道沉悶的呼氣聲再次傳來,些許快速到連惡魔也難以看清楚的畫麵極速在球體表麵閃過,緊接著再次出現的是又那種被注視著的感受。

沒有感情,沒有情緒,仿佛從世界萬物出現以前就已經存在的目光,空洞古老得讓她頭皮發麻。

但是很快,她又聽到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模糊單音節。那種籠罩在她身上的視線也跟著略微波瀾了一下,多了些微不足道的好奇。

明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可柏妮絲卻分明感覺自己是被從內到外地拆解了一遍,像盤七零八落的祭品一樣被對方打量著,連每一根骨頭,每一絲血管都展露無疑。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變得漫長了,連永恆都成為了觸手可及的東西。

終於,那個聲音咕噥出了一句柏妮絲似懂非懂的話:「是海神的……」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炸耳的脆響,水晶球忽然毫無征兆地在柏妮絲眼前爆炸開,轉眼間便凋零成一地泛著虹光的殘骸。

柏妮絲躲閃不及,連本能釋放開的魔力屏障都還沒成型,就被許多飛濺開的鋒利碎片割傷了臉孔與抬起遮擋的手臂,鮮紅的血立刻湧流而出。

來不及去挨個挑出那些深深嵌進皮肉裡的水晶碴再修復傷口,柏妮絲捂著被碎片刺傷得最嚴重的脖頸跑出房間,想要找到蒂亞戈或者希爾維杜說明剛才發生的情況。

有血液從額頭上的傷口處流淌下來,被她隨手擦掉,帶來滿手的溫熱黏膩。

也許是剛剛那種被未知生物所注視甚至解剖開的恐慌與緊迫感還殘留在她的神經裡,再加上因為不斷失血而逐漸出現的應激反應。柏妮絲站在蒂亞戈辦公室的門口,發現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失衡,手都已經抬起又放下好幾次,可就是有些敲不下去。

所以為什麼非得在這個時候出事啊?她有些鬱悶。

哪怕再給她一天時間作為緩沖,她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呆站在門口卻忍不住滿腦子都是昨晚的詭異夢境。

實在是……一點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見到對方。

太尷尬了。

哪怕知道那隻是夢……應該吧……應該隻是夢,可那也太尷尬了。

拍拍自己的額頭,傷口的牽拉帶來一陣短促的銳痛,讓柏妮絲倒吸一口冷氣的同時也終於下定決心。

然而在敲了幾次門卻仍然毫無回應後,她意識到蒂亞戈應該是暫時不在觀測中心。

說不上是煩躁還是鬆快地嘆口氣,柏妮絲在短暫停留後,繼續認命地調頭下樓一路去到底層。那裡有一片專供受傷的海洋生物所休養的半封閉水域,直通外海。還記得自己剛出獄時,就是在那裡見到蒂亞戈的。

受到風暴潮的影響,底層水域的海麵水位高得出奇。

她打開閥門,連走進去都沒有,隻試著朝那片深黑洶湧的海水叫了潮靈一聲,並沒怎麼期待這位隻會聽從於海神命令的精靈真的會回應她。

短暫的等待無果後,柏妮絲正準備關閉閥門,卻看到麵前的海水開始迅速升騰凝聚,化作一個透明的女人形象出現在她麵前:「海巫小姐,請問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她愣下,迅速眨眨眼來確認是否是自己看錯了,緊接著問:「你知道冕下在哪兒嗎?」

「冕下在海洋博物館,市中心那邊。您看起來受了傷,最好馬上得到治療,需要我帶您過去嗎?」

「沒事,我自己一會兒處理下就行。」她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我有件急事需要麻煩你幫我轉告冕下,是關於緯度空洞的……」

「那我想,我最好立刻帶您過去。」說著,潮靈便不由分說地將柏妮絲拖入了水中。

事實證明,所謂的帶她過去,意思就是順著天空中大量來自海洋上的水汽漩渦,將她直接空投到博物館的頂層。

站在漫天瓢潑風雨中,柏妮絲動作遲緩地抹一把糊在臉上的淩亂發絲與血水,感覺自己完全被潮靈這波操作給驚呆了。

明明隻要她傳個話就能解決的事,何必非要把自己弄過來呢?還好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不然就自己這副模樣再加上這個出現方式,實在很難不把無辜群眾嚇死。

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自己去麵對蒂亞戈。

這簡直比噩夢還可怕。

她嘆口氣,找到衛生間,先簡單處理了臉上一些過於明顯的傷口,然後將自己的滿頭黑發抓得更加蓬鬆,好讓它們能垂下來遮住脖頸上的割傷。

惡魔極強的自愈力讓那些還嵌有些許水晶碎片的地方開始泛出尖銳的疼痛。柏妮絲試著扌莫了扌莫,感覺一時半會兒根本弄不乾淨,索性決定等找完蒂亞戈再說,至少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嚇人了。

然而讓她感覺到意外的是,這裡和觀測中心一樣全都空無一人,從頂層一路往下,她完全沒有見到任何遊客。

唯一的動靜來自一樓中央那麵巨型的電子屏幕,裡麵是來自人類社交媒體的各種關於這場風暴潮的報道。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麵朝著她出現方向的是希爾維杜,可首先側頭注意到她的卻是蒂亞戈。

他眼中的柔和欣喜隻持續了瞬間,很快就因為對方身上那些明顯被遮掩處理過的傷痕而消散開,繼而皺起眉尖。

沒等柏妮絲開口說些什麼,蒂亞戈先伸手輕輕撩開她的黑發,視線隨之落在她的脖頸上,看到那些被水晶碎片割傷後的皮膚,原本平靜的神色立刻沉澱下來。

「傷口裡還有很多碎片殘渣,得先弄出來才行。」他說著,將柏妮絲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動作輕柔地抬起她的下頜。

這個角度不太好,就是那種,不管往哪裡看都避不開對方臉孔與注視的不太好。

而且也太過於像那次親口勿時的動作。

柏妮絲有些不自在,眼睫不住地撲閃著,被脖頸上突然傳來的清潤冰冷溫度弄得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開。

蒂亞戈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動作,於是伸手托住對方的後頸不讓她亂動,同時輕聲安慰到:「不會痛的,很快就好。」

她張了張嘴,沒想出什麼有意義的話,隻能尷尬地憋出一句:「謝謝冕下。」

「你遇到誰了?」他問,手上的動作精細而柔和。

「不是誰,是聲音。」柏妮絲想要搖頭,卻發現不成功,於是隻能簡潔明了地將剛才發生的事都概括了一遍。

說話間,蒂亞戈已經為她取出了脖頸上的碎片,剩下還有幾處額頭上的,和些許發絲粘連在一起,不仔細看不太容易能注意到。

「你確定那個聲音是從緯度空洞裡發出來的嗎?」希爾維杜看起來很驚訝,甚至有種隱秘的焦慮。

「我能確定。」她回答著,目光無意間掃向麵前的金發人魚,正對著對方向來係得一絲不苟的深藍領帶,往上是純白無暇的襯衫衣領,還有露出的一節脖頸,膚色柔潤,白淨細膩。

不知怎麼的,她再次不爭氣地想起了昨晚那個夢。

大概是覺得人魚的音色實在太過蠱惑人心,每次他因為克製不住而哼嚀出聲的時候,柏妮絲總是會惡意地咬住對方的喉結不放,換來他更加失控地沉淪與對待。

恍惚間,她看到一枚形狀特殊的銀藍印記正烙印在少年形狀漂亮的蝴蝶骨上,像是冬日裡漫天落下的霜花,正隨著他沸騰難抑的情緒微微明滅著。

有一瞬間,柏妮絲感覺自己大概真的是腦子進水了。不然怎麼會想到,要是能脫掉蒂亞戈的衣服看看他後背上是否真的有這個圖案,那不就能確定自己昨晚的夢境到底是真是假了嗎?

然而緊接著,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整個水母仿佛炸毛似地迅速和對方拉開距離。

「抱歉,弄疼你了是嗎?」蒂亞戈替她擦去額角因為突然動作而滲出的血珠,低眉看見她似乎正在不安,臉上也透著種莫名的緋紅。

「你很熱嗎?」

他問,語氣中直白的關心與純潔讓柏妮絲心虛到恨不得直接撞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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