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Part forty eight(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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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引起柏妮絲注意的是空氣裡逐漸清晰起來的活物呼吸聲,熟悉而沉悶。緊接著,那陣可怕的波動又來了。刺眼的綠光在水晶球裡不斷閃動著,原本清晰的海域監測畫麵毫無征兆地被一片漆黑所取代。

是耶夢加德的活動跡象。

柏妮絲意識到這點,同時迅速將水晶球的監測範圍拉離原本指定的區域,想要避免它像上次一樣直接爆炸開。然而緯度空洞中被攪亂起來的強烈渦流卻順勢反撲而來,和她相互抗衡著,分寸不讓,甚至還有將她也一同拖進去撕碎的趨勢。

沒有了光明禁製的束縛,源源不斷的強大魔力從柏妮絲手中被釋放開來。

翠綠魔焰與絲絲縷縷看不到源頭的銀灰神力廝殺在一起,碰撞開的沖擊力讓整個觀測中心第二層的窗戶排排爆開。無數紙頁與玻璃碎片飛旋在空中,如同被揉碎的雪花般漫天飄揚,將陽光切割成片片金芒。

漸漸地,波動平息了下去,水晶球裡的畫麵再次恢復了平日裡的穩定與正常。

柏妮絲鬆口氣,揉了揉隱隱發酸的手臂,轉頭掃一眼滿目狼藉的破損房間,頓時覺得非常頭大。

不過比起這個,她現在更應該立刻去向蒂亞戈匯報這場突發事件。

這麼想著,她正打算轉身離開,目光卻無意間瞥見空空如也的書桌角,不由得愣了愣,連帶著腳步也停下來,神色茫然。

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區別於台燈、書籍,或者自己一時興起所以收集來隨手擺在桌邊,僅僅隻是為了裝飾用的各種怪誕插畫。那裡原本應該有一個別的什麼,有著某種特殊意義的,能讓她在下意識間就立即發現丟失的東西。

停頓幾秒後,柏妮絲反應過來。

是花。

那朵被她一直端放在桌上的深海玫瑰不見了。

意識到這點後,柏妮絲立刻朝地上環視一圈,同時將那些攤亂在地上的紙張以及掉落的海螺風鈴全都翻找了一遍,可仍然沒有發現那朵玫瑰的蹤影。

扯下被風吹得不斷搖晃在眼前的殘破百葉窗,小心避開那些尖銳又鋒利的玻璃邊緣,柏妮絲支起身體朝外看去,入目卻皆是一片茂密的翠綠樹冠與金黃滾燙的陽光,遍地破裂的玻璃碎片灑在柏油馬路上閃閃發亮。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柏妮絲直接翻身跳了下去,蹲在樹蔭下仔細尋找著那團可能已經被摔碎的深紅花朵。

這時,一個熟悉的活潑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柏妮絲?這裡怎麼成這樣了?」

她皺著眉尖回頭,嘴唇抿著,淺綠色的眼睛裡映照著從頭頂樹蔭中篩落下的點點光斑,明亮到尖銳,臉上有種掩飾不住的焦躁。

特洛伊見她這個樣子,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有些緊張:「你怎麼了,找什麼呢?」

「我……」被這麼一問,她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係列舉動與感受的反常之處,迅速眨眨眼,站起來,故作輕鬆地回答,「沒什麼,有個東西掉了,隨便找找。」

加百列收回打量著二樓破裂窗戶的視線,轉而看向她,卻也不點破,金色眼瞳中依舊波瀾不驚:「出了什麼事?」

「啊,剛才,緯度空洞收到耶夢加德活動的影響,被水晶球捕捉到後,我試著調整監測範圍,然後……」柏妮絲邊說著,邊攤下手,「就這樣了。主要是因為,這次的波動比幾天前的那次還要強烈許多。」

聽到耶夢加德的名字,加百列不由得表情一沉:「你匯報給冕下了嗎?」

「……還沒有。」

「那一起去吧。」

他說著,正打算轉身離開,餘光卻瞥見柏妮絲正不住朝周圍四處張望的動作,於是停下來,問:「你在看什麼?」

有一瞬間,加百列分明看出柏妮絲是打算說點什麼的,似乎她正在找一個對她而言頗為重要的東西。但是在短暫的沉默幾秒後,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回答到:「倒也不是什麼……算了,先去找冕下匯報情況吧。」

「走吧走吧,正好順路一起去。」特洛伊愉快地笑起來朝她招下手,頭頂的幾簇小卷毛被夏日海風吹得晃晃悠悠。

自從上次維度空洞出現波動之後,蒂亞戈就不太經常出現在觀測中心,而是大多數時間都和希爾維杜一起待在海洋博物館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柏妮絲總覺得最近每次見到蒂亞戈的時候,他看起來都有種隱約的疲倦感。

就像現在這樣。

即使衣冠楚楚又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雙腿交疊翹搭著,十指相扣地安靜聽著關於那些受害者身份調查的結果匯報,連臉上的溫和神情也和平常看起來沒什麼區別。

可偶爾,當他好幾次垂下眼睫不作回應的時候,或者借著撥開滑落到眼前的白金色發絲的動作去輕輕揉按下額角,光滑的眉心肌膚隨著他不自覺皺眉的動作而突兀出現幾絲皺痕,但又很快舒展開的時候,柏妮絲都會莫名其妙地忍不住想,他最近是遇到什麼了嗎?為什麼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會跟耶夢加德的活動有關嗎?

她正想著,特洛伊已經將手裡其中一份資料卷宗遞給了她。

「給我的?」她有些詫異,對方則笑容可愛地點了點頭。

這倒是個新鮮事。以往他們都隻會給蒂亞戈準備一份就行,根本不會考慮到她。現在倒是……

她望著封麵羊皮紙上熟悉的隕罪園標誌,視線餘光瞟到一旁的金發人魚,忽然有種非常心虛地感覺,連翻開的動作都有些猶豫。

「這麼說,那些受害者在生活上並沒有任何交集。不同的地區與社交圈,不同的階層與職業,不同的家庭背景和年齡段,男性女性都有。」蒂亞戈點點頭,同時思考著,「看來對方並沒有明顯的獵殺偏好,選擇的目標也相當隨機。」

「會是流浪殺手嗎?」希爾維杜猜測。

「應該不會。」

蒂亞戈略微搖頭解釋到:「流浪殺手雖然可以在不同地區裡隨機找到不同類型的受害者,但是柏妮絲也說了,他們在死前的一兩年內都被施加過魔咒。並且這種魔咒的作用是為了將他們的身體做成容器,即使靈魂消亡,也能長時間地維持原樣,不會腐壞。所以,他需要有一個固定的地方來存放這些軀體。」

「這聽起來就像……」

希爾維杜皺皺眉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倒是柏妮絲並不介意地接話道:「換衣服。他把這些人類的身體都當做衣服,銷毀他們的靈魂後,這些軀體就會成為他的外殼,他想成為誰都可以。一般會使用這種魔咒的,都是沒有自己固定實體的惡魔。」

「可是既然如此的話,那為什麼這些人類最後又都被丟棄了呢?」

「因為這裡是人類世界。用了某一個人的軀體,那麼這個人原本的社會關係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威脅與麻煩,所以他需要在恰當的時候將這些『舊衣服』拋棄掉,去尋找新的軀體。」蒂亞戈回答。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柏妮絲不太理解,「他明明知道擁有正常社會關係的人類會造成軀體使用時間的短暫,增加自己獵殺的數量以及曝光風險,那他為什麼還要繼續無篩選地選擇這些人?」

「這個問題我們也想過,隻是沒什麼結果。」特洛伊撓撓頭,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

短暫地沉默後,蒂亞戈翻看著那些卷宗上的受害者信息,以及當初在警局裡,受害者家屬所錄下的種種口供,忽然輕輕笑一下:「也許對他而言,除了獵殺以外,奪取並參與這些人的生活本身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所以,他不需要規避高風險,也不要選擇特定目標,甚至這種在我們看來完全是毫無道理的隨機行為也是樂趣的一部分。就像在隨意挑選想要看的電影一樣。」

「樂趣?」柏妮絲愣一下,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

這確實是一個很符合大多數惡魔的行為邏輯的猜測,但是被對方這麼說出來就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明明她才是惡魔,但看起來更了解惡魔思維方式的卻是蒂亞戈。

「是啊。」他歪頭看著身旁的柏妮絲,淡金睫羽下的一雙湛藍眼瞳純淨剔透如最清澈的海水,波光粼粼的美麗,「他能奪取這些人的軀體,那麼很顯然,控製這些人類的原本社會關係裡最親近的幾個人來幫忙對外掩蓋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任由他們去發現以及揣測,等到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就乾脆將這副身軀拋棄掉。」

「所以他把這一切當做了一個遊戲。」希爾維杜明白過來,緊接著又問,「但他是通過什麼方式選中這些人的呢?難道真的隻是隨便挑個地方,然後隻看心情下手嗎?能把這麼多看似毫無關聯的人都做成他的容器,不可能完全隻是憑借一時的興起來行事。」

「而且從受害者的經歷與背景來看,他顯然是挑選過的。」

蒂亞戈的指尖在那些寫滿身份信息的羊皮紙上輕輕點了點,補充:「這些人的毫無關聯,其實就是一種規律。他希望有不同的遊戲體驗,所以在確定獵殺目標之前,他一定還是做了調查。」

「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過,但是根據之前的調查結果顯示,不管是現實中還是網絡上,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有任何交叉之處。」加百列平靜地闡述著,但眉眼間的神情卻染上一層薄薄的鬱色,看起來這個結果讓他也很意外。

再次翻看著手裡的資料卷宗,柏妮絲忽然注意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這些家屬所提供的口供基本都關於報警前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但是根據我們剛才的推斷來看,這些口供其實說的都是我們正在找的這個惡魔。」

畢竟等到這些家屬報警的時候,基本也已經接近這具身軀被拋棄的時候了。

「確實是這樣。」加百列點頭,「但是因為間隔久遠,我們也無法確定這些人被惡魔附身的具體時間究竟是什麼時候。想要以此來找出他們被盯上的方式就更難了。」

「或者我們可以換個角度。」

蒂亞戈邊說著,邊伸手略微揉了揉額角,換個坐姿:「如果我是這個惡魔,我在確定要製作下一個身軀容器之前,我應該不會隻選中一個目標。畢竟在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個人的家庭以及社會關係,是否會造成我遊戲經歷的重復。」

柏妮絲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會同時找上好幾個目標,最後通過調查來決定朝哪一個下手。」

「那麼下一個問題就是,我會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來同時調查多個目標的生活背景。」

「網絡。」加百列很快接話,但又有些疑慮,「可我已經排查過他們在網絡上的活動痕跡了,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交集。」

「也許是時間的問題。」蒂亞戈推測,「畢竟他們在被奪取身軀後,仍然與各自的家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以往在網絡上的活動痕跡也許會被抹掉。而且越往前的受害者,需要調查的網絡活動記錄也會越靠前。」

「我明白了,警衛處會立刻進行深度調查的。」

「辛苦你們了。」

看著加百列和特洛伊離開的背影,柏妮絲覺得自己對人類互聯網這種東西的敬畏程度再次提升了不少。

真不明白他們發明出這種壓根不知道對麵是人是鬼的玩意兒出來有什麼用。

這麼想著,她正打算起身告別,回去繼續不抱希望地找找看能不能將那朵深海玫瑰找回來,卻看到蒂亞戈似乎是長嘆口氣,伸手慢慢揉著眉心,似乎格外疲憊。

而一旁的希爾維杜也麵色擔憂地看著對方,好像是打算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停住,轉而朝柏妮絲偏頭示意一下後,很快離開了。

察覺到柏妮絲的停留,蒂亞戈睜開眼睛望向她,態度溫柔:「怎麼了?你從來沒有這樣一直看著我過。」

對方的話給了她某種隱秘的觸動,讓柏妮絲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這個啊。」他頓了頓,同時垂眸掃一眼自己的手,忽然笑著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關心我嗎?」

關心?

這個過於親密的詞匯從他口中說出來,像支羽毛似地撓在柏妮絲的心間,讓她忍不住縮了一下,移開視線,沒有回答,指甲刮過腿上的羊皮紙卷宗,在上麵留下一道突兀的深色痕跡。

「意料之中的事而已。畢竟我現在隻是分體狀態存在,而耶夢加德最近的活動頻率越來越高,所以我也會跟著受到一些影響。」他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甚至有點漫不經心,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聯想到剛才希爾維杜臉上那種明顯的擔心情緒,柏妮絲還是有些……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懸在那裡,時不時吸引著她的注意,讓她覺得有種微妙的不安感。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煩躁這種感覺。

「倒是你。」蒂亞戈話鋒一轉,「剛才看你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好像有些不太開心。是遇到什麼了,能告訴我嗎?」

柏妮絲猶豫一會兒,總覺得和他目前不算好的狀態,以及還沒有追查到眉目的罪犯比起來,一朵花實在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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