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賀六渾渡劫(1 / 2)
洛陽百尺樓的簽押房,已經成為了劉益守的辦公地點,隨著他的計劃進一步推進,現在劉益守不是更忙了,而是更閒了!
打家劫舍,敲詐勒索的那些事,他是不會做的。而隨著那一萬援兵和竇泰的到來,爾朱榮定然會膨脹起來,甚至會想……拋開元子攸,自己當皇帝!
真要說起來,爾朱榮自己當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在晉陽坐山觀虎鬥,等著葛榮打到洛陽來,然後再出兵「勤王」,滅了葛榮,收復河北,以救世主一般的姿態降臨。
何愁大事不成?
可是,從一開始,爾朱榮這步棋就走歪了,選擇了一條「為女婿元詡報仇」的路,後麵能選的,已經很少,而自己當皇帝,則是下策中的最下策!
你打著為女婿報仇的口號,最後自己當皇帝,你讓天下人怎麼想?難道還覺得魏國南麵,毗鄰南梁的那些元氏王爺們找不到借口麼?
爾朱榮對此應該是有所警覺的,至少是一開始是這樣。可現在他會不會過於膨脹呢?這很難說。
所以這兩天劉益守就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怎麼勸一勸這廝,不要學元子攸一樣瞎折騰。目前洛陽還能安定,一切慢慢在恢復秩序,已經是很難得了。
如果真要亂起來,洛陽公卿們死了也就死了,北魏在編的中央官員不過七千多人而已,還沒爾朱榮現在麾下的軍隊一半多。
但是連帶會死去的無辜者,那就不計其數了,起碼以萬為單位計算。劉益守覺得,至少這些人是無辜的,不應該被牽連的。
將信寫完,放入竹筒用火漆封好,劉益守用食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手下沒有軍隊,在這個時代,話語權就很弱,現在他就感覺很憋屈被掣肘。
然而,現在這個時候,絕非是招募親信的好時候!要知道,爾朱榮之所以允許他劉都督隨意活動,不排斥他跟任何人結交,就是因為他手下沒有嫡係軍隊。
如果他現在跟賀拔嶽,或者跟高歡一樣,也是爾朱榮麾下的「山頭」之一,那麼別的不說,就說他這些天多次作死的經歷看,哪怕還能活著,恐怕也得夾著尾巴做人,恐怕還不如現在呢!
這就是所謂的事物都是正反兩麵存在的,當你得到一些權力的時候,你也會失去一些自由與騰挪的空間。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一個溫柔的聲音,一道亮麗的身影,伴隨著陣陣幽香而來。元莒犁喜歡用的這種特別的香料洗澡,人還未見,劉益守就知道她來了。
「這裡亂,隨便坐。」
劉益守還在愣神,隨手指了指桌案對麵說道。今日元莒犁換上了一件火紅的長裙,肩上披著世家少女們喜歡的白紗披肩,白皙的香肩若隱若現。
平日都不施粉黛的她,今日的唇卻格外的鮮艷。
這是有備而來啊!
劉益守不動聲色的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元莒犁一點都不避諱的坐到他大腿上,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說隨便坐……你就坐我腿上?」
「不然呢?你不是說隨便坐麼?」
元莒犁用食指在劉益守月匈前「劃線」,暗示的意味非常濃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劉益守將懷裡的女人扶起來,牽著她的手就往自己住的小院裡走。兩人一路來到臥房,劉益守反鎖上房門,就看到坐床上的元莒犁,已經褪去了披肩,白皙的肩膀有些晃人眼睛。
其實這已經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了。
或者說,她能來洛陽,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
「你等下啊,我找個東西給你。」
劉益守點燃油燈,從櫃子裡找出來一本冊子,走到床邊,將掉在床上的披肩給元莒犁披好。
「你知道嗎,每次你要說謊,或者欺騙的時候,表情動作,都特別的難看,很假,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
他的話讓元莒犁本來微紅的臉變得煞白。
「自然一點看著我,我喜歡你原來的眼神。」
劉益守坐到元莒犁對麵很近的地方,握住她的手,將那本冊子放到她手裡。
元莒犁不說話,她感覺很羞愧。
「你姐姐肯定是這樣對你說的:嗯,劉益守這個人,我覺得還挺不錯的,讓他娶你,也不算是辱沒家門。」
說到這裡,劉益守停了下來,元莒犁抬起頭,驚訝的問道:「為什麼你跟她說的一個字都不差?」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了。你姐姐元季瑤應該接著說:不過如果劉益守真的想跟你在一起,那一定會表示誠意。你找他要一本記錄了洛陽官員的名冊,他要是肯給你的話,那我們家的門自然就為他敞開著。
當然了,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呢,你們稍微親密一點,如果你們確定了關係以後,他肯拿出來的話,那也是一樣的。
她有沒有這麼說呢?」
元莒犁捂著嘴,被劉益守給嚇到了,因為元季瑤就是這麼說的,幾乎細節都跟劉益守說得差不多。
「然後她肯定還說,要是他不肯給你,你就假意在他身邊當文書,替他抄寫。找機會拿到那本冊子,然後會有人跟你接應,你把冊子交給那個人就行了。
隻要這件事辦成了,我們也同意他娶你過門,對不對?」
何止是對,元莒犁真是覺得劉益守跟她姐姐元季瑤才是「知心人」。
「你知道你這個人最討厭的地方是什麼嗎?」
元莒犁幽幽問道,久別重逢的喜悅,完全被劉益守的直白所打破。
「知道,不過你別說出來啊。」
劉益守笑了笑,用那本冊子拍了拍元莒犁的手說道:「冊子在這裡,不過這本是要還給爾朱榮的,現在我去睡覺,睡著了不知道旁邊有人在做什麼,趁著這個時間,你就抄上麵的名字吧。
以我對你書寫速度的了解,應該不到晚上就能抄完,現在開始抄吧。」
他輕輕的親了下元莒犁的臉說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哦。」
說完,他拿出文房四寶鋪在桌案上,然後就自顧自的倒在床上,不一會就傳來均勻而悠長的呼吸。
「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元莒犁輕嘆了一聲,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老實說,她真不是演戲的料,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此道,隻不過……說了都是淚。
果然,姐姐元季瑤看起來很精明,但那點聰明勁在真正有智慧的人眼裡,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一樣!
幾乎被人家看到了骨子裡。
她看了看桌上的紙筆,有些猶疑。
抄,還是不抄,這是個問題。如果抄了,以劉益守的態度看,將謄寫的名冊送給到元子攸手裡,是沒有半點問題的。
但元莒犁總覺得好像很是不妥,因為從直覺上,她就認為這本冊子很重要,而且她也知道,其實元子攸一直都想殺劉益守,甚至連爾朱榮都想殺,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這本冊子,會不會改變大局?
甚至於把劉益守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