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大棋局上決生死(1)(1 / 2)
懸瓠城壯闊非常,天然三麵環水。
隻是冬天護城河結冰後,城外反而如履平地,看起來猶如孤樓矗立在平原上,顯得有些悲涼與荒蕪。
這天正好大年初一,劉益守率眾將在城外遊玩,名為賞雪,實則仔細勘察地形。
眾人卻見懸瓠北麵一望無垠的平坦,根本無險可守,不由得都是心中一緊。
「懸瓠全依賴這條汝河,冬日如履平地,冰麵上可以跑馬。高歡若是膽子夠大,一支奇兵晝夜不停的穿插攻懸瓠,隻怕我等都要為其所擒。
現在是他出兵勝算最大的時候,越拖到後麵,他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就越小。」
劉益守看著北麵感慨的說道,他覺得,高歡終究還是差了一頭,戰術執行能力不行。若是爾朱榮帶兵,劉益守可不敢親坐鎮在懸瓠城,要是被對方擒獲,那樂子可就大了。
聽劉益守這麼說,於謹等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要怎麼接這一茬。
劉益守的話,不能說是完全在胡說八道。隻不過,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高歡有那個膽子麼?
或許有,也可能沒有,但高歡麾下的將領肯定會力勸。這種顧頭不顧尾的打法,除非是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否則沒人會用的。
當初陳慶之北伐,若是從大環境看,簡直險象環生,十個去了九個半都回不來。但陳慶之就是用「以快打慢」和出其不意的迅捷打法,趁著魏軍尚未合圍的時候,將對方的絕對優勢兵力逐個擊破。
要是陳慶之謹慎用兵,或許在第一站睢陽就涼透了。
「莽撞」未必是不利的,謹慎也未必總是有利,戰爭是一門藝術,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所有的說辭借口都是廢話。
那些智謀之士,沙場宿將說該如何不該如何,事後都有可能被打臉。
唯有勝利至上,母庸置疑。
眾將聽劉益守這麼說,感覺若是他跟高歡對調一下,說不定這位真敢從長社奔襲攻打懸瓠以破局。
「高歡進軍,第一戰必先攻奇雒城以東的汝陽,奪取洧水的控製權,誰去守汝陽城呢?」
劉益守一邊走一邊不經意問道,腳踩過厚厚的積雪,在白色的地麵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
被高歡軍主力正麵攻擊,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滋味。一時間,於謹等人都不說話,等待著劉益守的下文。
「主公,末將來守汝陽吧。」
獨孤信拱手說道,過幾年他兒子獨孤羅就要迎娶劉益守與蕭玉姈的長女過門了,顯然他比於謹等人更需要冒頭站出來。
「趙將軍,不如你來吧。」
劉益守沒有搭理獨孤信,而是轉過身對趙貴說道。
「末將……」
趙貴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這是在打仗啊,還以為是玩遊戲呢,弄不好會死人的!
「趙將軍隻要守汝陽守一天,第二天就可以撤退到南頓郡的郡治南頓城修整(河南項城南頓鎮),獨孤將軍將在那裡接應你部。」
劉益守又補充了一句。
南頓是下一道防線的節點,而且並不關乎全局,打下來了也沒辦法攻破河南,最終還是要繞到懸瓠這裡。
它的南麵是一片平原,卻又因為缺乏水利工程而呈現大片荒地,自南北朝開始就人煙稀少,並遠離郡治,水路陸路都沒有。
一直到南麵的新蔡,才與西麵的懸瓠城一起組成第三道防線。
第三道防線以後,再往南便是大別山脈,守住豁口的北義陽郡(信陽),一直是梁國的自留地,防守非常穩固。
高歡軍就是開著坦克來也打不進這裡!
所以北義陽郡就是高歡軍能夠推進的極限,哪怕梁軍崩了,靠本地郡兵也可以守住這裡。所以此戰兩軍交鋒的「棋盤」,便是北義陽郡所在的大別山脈以北,到黃河以南的廣大地區。
劉益守的意思很明白,趙貴退到南頓就基本安全了,高歡不可能花大力氣猛攻南頓,他攻下汝陽後,還得以汝陽為屯糧之地,從西麵進攻,打奇雒城。
要是沿著洧水繼續南下到南頓,奇雒城的梁軍又不是瞎子,隻要出兵汝陽抄後路,高歡軍要直接被包餃子!真要有那麼一天,劉益守睡著了都會笑醒。
怎麼看高歡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的。
「得令!」趙貴拱手說道,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起來劉益守似乎並不是在套路他,那就可以了。
「記得少帶點精兵。跑路的時候,要把輜重和財貨都丟城裡,甚至穿著的盔甲兵器都可以丟。一句話,隻許敗不許勝!
汝陽城的水閘內有船,一艘都不要燒掉,除了逃跑用的以外,其餘的全都留給高歡。
府庫什麼的都不要燒,統統的送給高歡,包括糧草。」
劉益守一口氣不喘的說完,於謹等人都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這次是要玩什麼花招。
「主公,這樣的話,豈不是在資敵?」
趙貴疑惑問道,讓他打敗仗不是難事,隻是這種輸得毫無底線的操作有點看不懂。
「今日開始,提前把前線大部分糧草運到懸瓠以南的後方,讓高歡攻克我方城池後,查點府庫,發現糧草不足,以為我軍斷糧在即。
但是,府庫裡的其他東西,能留給高歡的都留給他,反正,隻是暫時給他們保管而已。」
劉益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如果高歡硬是要攻南頓呢?」
獨孤信問了一個關鍵問題,於謹等人都是微微點頭,他們也關心這個問題。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就準備打汝陽之戰吧,我們要在汝陽到南頓之間這個狹小地帶全殲高歡軍的兵馬。這麼小的地方還沒有陸路,水路是我們的水軍在封鎖,我看他們怎麼掙紮。」
劉益守冷笑道。
到時候梁軍的水軍把洧水一封鎖,南頓以南又沒有路,都是些荒地,高歡軍主力深入進來死都不知道會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