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下(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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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驟然遠去。

耳邊尖銳的鳴叫蓋過了一切,眼前漫起迷蒙的黑霧,空氣陰冷又沉重,從四麵八方壓下來,壓下來。

他聽不見,看不見,無法開口,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唯有指尖那一點柔軟的觸感牽扯著快要崩潰的意識,讓他從那名為「絕望」的、無光的深海,掙紮著浮上水麵。

即使這已是一片死海,他也還沒有沉下去的權力。

他強行把一條船拉到了這片死海上……他至少得保證它不會沉下去。

泰瑞緩緩起身,心中空茫茫一片,聽見自己發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笑。

「他大概……是遲到了。」他說。

遲到了,急急忙忙地跑在台階上,在死亡無聲無息地降臨的那一刻,或許還在擔心著會被老師責罰,被同學們取笑……

他似乎,沒有經歷什麼痛苦就倒了下去……真好。

泰瑞繞過那小小的屍體,繼續往上走,平緩的聲音冷靜到麻木:「孤舟的孩子一出生就會接受各種測試,擁有魔法天賦的都得來學院上學,隻是分配在不同的班裡……」

十二層以上就是課室,但泰瑞又往上爬了五層,目不斜視地走過好幾間課室,才停在一扇半開的門前。

他伸手推開門。

課室裡安安靜靜。幽綠的光從落地的玻璃窗外透進來,將整個空間照得恍如一場怪異的夢境。

這一班的學生都穿著藍色的長袍——深藍與淺藍相間,像起伏的波濤。

像凝固的波濤。

泰瑞仿佛完全看不到那些倒在自己座位上的屍體,直直地走過成排的桌椅,最終在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端正地坐了好一會兒,才回頭向自己的朋友們咧嘴笑,仿佛變回那個有點沒心沒肺的、十七歲的少年。

「這是我的座位。」他說,「我就坐在這裡。今天……」

他探頭向前望了望,講台上的骨骸穿著一身屬於牧師的白袍。

「今天是……」他喃喃,卻再也說不下去。

他不記得今天上什麼課……他們有三門課程由曾經的牧師傳授,可他分辨不出那是哪一個……

他甚至已經記不清他們的臉。

他試圖轉頭去看同桌的課本,可他好像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長久的寂靜之中,吉謝爾走到他身邊,抬手扌莫了扌莫他的頭。

她並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在她求助般回頭的時候,泰瑞突然抬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將頭埋入她的懷中,壓抑的低泣瞬間爆發成絕望的哭號。

他沒有家了。

埃德抬頭望著眼前熟悉的高塔——灰白細長,質樸無華,沒有雕刻,沒有文字,肅穆到聖潔……死氣沉沉的聖潔。

這是原本那個世界留下的建築……「花園」裡保留了更多,但這裡似乎隻剩了這一座。

他伸手輕觸堅硬的石磚,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的波動。

這個世界的力量核心仍是特林妮的薔薇,所以它雖被稱為孤舟,學院的標誌卻是一朵薔薇花……仿佛代表這某種希望。但從進入這裡開始,埃德就沒有感覺到過那朵薔薇的力量。

它顯然已經徹底枯萎。

他倒是能感受到薩克西斯的存在。他們頭頂那輪綠色的「太陽」像一隻充滿諷刺和惡意的眼睛,冷冷地俯視著他們。

噬魂者薩克西斯,在「孤舟」被創造出來之前就已經被徹底消滅——這是泰瑞之前告訴過他的。

現在看來,不隻是「消滅」……他們用薩克西斯的靈魂之力,創造了這個世界的日與月。

然而自願的犧牲與被迫的獻祭是兩回事。孤舟的創造者們必然做好了各種準備,但一個滿懷怨恨的強大靈魂,是沒那麼容易被「徹底消滅」的。

「你覺得是薩克西斯毀掉了這個世界?」伊斯問他。

埃德搖頭:「我不知道。但他也必然不會用心保護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生機似乎是一瞬間被帶走的。他們留下了幾個人陪著泰瑞,其他人分散查探情況。因為是上課時間,學院之中,幾乎所有的屍體都集中在課室或實驗室裡,沒有任何被攻擊的痕跡,也沒有反抗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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