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1 / 2)
16試探
「求你了……哥哥。」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給李安渠造成暴擊。
他整個人僵硬成了一塊木頭,從頭到腳都是硬的,先前的雲淡風輕全部消失,忽然有些後悔提那一句多餘的話。
他自以為是謀取小福利,實際上是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吳凜那聲低啞的「哥哥」,尚未撲滅的火苗又要開始燃燒起來。
「你……不是要去洗碗嗎?」
李安渠扯了下寬鬆的睡褲,乾巴巴地轉移話題。
吳凜被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後月要處靠在桌沿,看著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
這二十四年以來,他從未叫過任何一個人「哥」,「求你了」這種話就更不可能說了,如今卻在李安渠麵前接連破戒。
耳尖的熱度一路蔓延,直接燒到了臉上,吳凜這才意識到,他還是擁有殘存的羞恥心。
吳凜恨不能從原地消失。
可當他看到李安渠略顯別扭的表情時,滿滿的羞赧情緒一下子就被清空了。
有人比他更加不自然、更想逃離現場,相反地,他瞬間淡定了。
同為男人,吳凜清楚李安渠的窘迫,視線掃過這人留有紅痕的脖頸,沒再往下瞥。
吳凜很給麵子地背過身,拿起餐桌上的碟子,一言不發地往廚房走。
剛走出沒兩步,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不知是在可惜什麼。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微涼的水流劃過指縫,吳凜用力握緊左手,又放開,某種溫熱的觸感實在是難以忘記。
利索地洗完碗筷,吳凜照顧著某人尚未冷靜的狀態,轉道去了廁所。
他將泡過洗衣液的居家褲搓洗乾淨,晾到李安渠家的陽台上,杆子的另一端,掛著兩套調酒師的黑白色製服。
吳凜心下一跳,麵不改色地走回客廳。
李安渠終於恢復「正常」,不必再刻意翹腿遮擋,此時的坐姿極為散漫,沖吳凜招了招手。
「你說的合唱,是什麼歌?原創曲嗎?醜話先說在前頭,我不一定唱得好,你別抱太大希望。」
男人唇角的那一絲血跡已經乾涸了,吳凜的指尖帶著水珠,想也沒想便抬手幫他擦去。
「曲子是小原作的,歌詞是我寫的,改了好幾次,先發給你看看?」
李安渠遲疑片刻才想起來,「小原」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男生,iskey樂隊的貝斯手,給他留下的印象不深。
畢竟先前玩真心話的時候,男生全程說的話沒超過五句,而他的注意力又全部放在吳凜一個人身上。
既然答應了幫忙,自然就要盡力做到最好。
李安渠的驕傲不允許他敷衍了事,更別說一心二用了,他很快將腦子裡有的沒的想法盡數拋卻。
拽著吳凜到沙發邊坐下,李安渠另外搬了個小板凳過來,打開手機備忘錄,認真得像是在聽老師講課。
「我唱歌一般是亂唱,不太專業,你教教我吧。如果有唱不好的地方,可以直接批評我。」
聞言,吳凜將他仔細打量了一遍,大概是為李大少爺的配合感到震驚。
心念流轉,麵上卻半點不顯,吳凜拿起手機播放伴奏。
先是一陣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聲響,緊隨其後的便是多種樂器的融入,變化鮮明,音律浮動,牽動著聽眾的心弦,身臨其境。
輕快、靈動的微風消失了,變成急促的瓢潑大雨,再到凝滯不動的冰川,節奏的轉換連帶著「眼前」的景物更迭。
直到一片乾涸的沙漠出現,樂聲戛然而止。
「這一部分沒有樂器聲,後期會加入真實的風聲,需要有一段類似於『內心獨白』的演唱。」吳凜小聲地解釋道。
李安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備忘錄裡打下「清唱」兩個字。
下一瞬,曲調急轉直上,鼓聲驟然炸響,恍若驚雷,敲碎單薄的浮冰。
故事還在繼續,卻意味著這對「戀人」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長久的冷戰過後,炙熱的情感被磨滅殆盡,幾乎鬧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
忍耐到極致,便會爆發激烈的沖突,而沖突過後,隻餘下滿地殘渣。
每落下一個音符,就好比壓在駱駝身上的稻草在逐漸增加,伴奏的最後是玻璃碎裂的脆響,一切歸於死寂。
……
李安渠徹底聽愣了。
他沉默良久,久到手機的待機畫麵都暗了下去。
哪怕沒有歌詞的加入,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樂曲當中的悲涼與無可奈何。氣氛渲染到位,每一次起承轉合,令聽眾忍不住跟著揪心。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
伴奏開始自動播放第二遍,李安渠猶豫著問道:
「這是……情歌嗎?而且還是be結局?我們第一次唱情歌就be啊。」
吳凜「嗯」了一聲,跟坐在板凳上的人說話還得彎月要,他乾脆一把將李安渠拽到自己身邊,伸臂攬住了這人勁瘦的月要。
「歌詞已經定好,改不了了,但『我們』可以he。」
「餵——」
李安渠沉浸在音樂中正悲傷著,被身邊人這麼一弄,有點不適應地躲了躲。
吳凜往前湊了些。
這張英俊的麵容迅速放大在李安渠眼前,一雙墨黑的眼瞳深不見底,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笑容的樣子便顯出了攻擊性。
「怎麼?抱一下也不行?」
男人沉沉地開口,怎麼看怎麼不高興,一連三問,「親都親過了,你現在才覺得『吃虧』?」
「……」
莫名聽出了一種宣示主權的意思。
但李安渠很清醒,不至於被這一句話哄得失去理智。
他可以在吳凜眼底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卻看不透這人心底的想法。
若是放在校園時代,一個青澀的貼唇口勿,基本上就等同於確立了戀愛關係。
可是於成年人而言,連你情我願的419都不在少數,舌 | 口勿罷了,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