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禍水東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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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沉戰開賽當日,獨自坐在飛行機關中的米萊狄,出奇地平靜。

附近的天空裡,是一架又一架同樣從海都出發的飛行機關;它們肚腹內裝著參賽選手、記者以及一部分中簽的幸運觀眾,形成一片航隊,一起穿破雲海,徐徐駛向目的地狂想島。

阿米莉亞說的不錯,這確實是她迄今為止最大也最可靠的機會了。

即使大家都是同一隻手底下的旗子,隻要抓住這機會,她就能成為棋盤上的國王。

米萊狄好像自降生之日,就在為了這一天做準備:要麼得到一切,要麼失去一切,當這一日來臨時,她反而鬆了口氣。

就連天氣仿佛也預感到了今日的廝殺:明明是夏日,狂想島上卻是一片陰天灰海,頭上壓著一層凝固糾纏的厚厚雲層,仿佛孕結著無限欲墜不墜的沉沉風雨。

島上淩厲來去的長風,擊散了棕櫚樹葉,吹卷起漫漫灰白的沙霧;從石壁上傾瀉下來的一片野花,好像緊緊縮成了一團,苦苦等待寒風鬆開雙手。

米萊狄走下地麵,耳邊卻仍回響著引擎的微微轟鳴;她往天上望了一眼,還不等問,身旁的工作人員就殷勤地解釋道:「狂想島麵積小,懸浮在半空中,用上『遠影折射』機關,就能把整個島的賽況都收入眼底,所以觀眾和記者都會留在半空觀賽,不下地麵。」

他看著米萊狄時,就好像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見傳說中的猛獸一樣,又驚嘆又小心。

「茶羅斯在上麵觀賽嗎?」她問道。

「高塔家族長?我聽說是在的……」

米萊狄點了點頭。「走吧。」

他說的不錯,狂想島確實小極了;從港口到島中心,即使是徐徐步行,也隻花了二人半個小時。

審判家族派阿米莉亞來談判,確實是再適合不過了。她好像沒有表情,也感覺不到溫度,即使站在寒風裡,也是一身相似的筆直套裝;隻是瞧著與砂土地、灌木叢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歡迎各位幸運的選手,進入最終擊沉戰。」阿米莉亞揚聲說道,「請站在寫著名字的地麵標記上。」

米萊狄一路上除了工作人員誰也沒看見,此時才發現其他選手也由工作人員領著,陸陸續續地從樹林之間現出了身影。每個人都從不同方向的小路上,慢慢地走進了這一片林間空地;他們的標記互相間隔了三米左右,恰好形成了一個圓圈,中心是阿米莉亞。

當羅更出現在對麵的時候,米萊狄的心都輕輕顫了一下。

哪怕是愛侶,恐怕也不會像他們這樣如此日思夜想著對方了——至少米萊狄在過去幾天裡,已經將今日的重逢想象了無數遍。她與羅更的目光一碰,頓時絞住掙不脫了,好像誰先撕扯開,就會被裂下去一大塊皮。

剛剛入賽時那一個怒氣蓬勃、眼神鮮銳的少年,也被折磨得陰沉黯淡了幾分,連發色都從明亮的金紅變成了暗暗的、血似的沉紅。不知是焦慮、擔憂還是後悔,讓他在過去幾天裡,將嘴唇都咬得深紅斑斑。他仿佛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開賽後,如何才能第一時間壓製住米萊狄。

……那麼,就來試試吧。米萊狄垂下眼睛,望著自己的雙手,心想。

她真希望茶羅斯能好好地看著,親眼看著自己兒子是如何一點點滑向失敗,每一下掙紮都隻是可憐,看著他的未來被她的雙手掐住氣管,斷送在這一個海島上。

從米萊狄的左側樹林裡,麥芽像隻蜂鳥似的從林葉之間撲了出來,靈敏得好像是從風裡滑落下來的。她作為唯一一個必須要擊敗外家族選手的人,似乎有點無措,來回看了眾人好幾遍,仿佛在試探,又像是在等待。

站在她身旁的夢生族長倒是灰頭土臉、神色難看。他試圖將其引入圈套的人,如今好好地站在擊沉戰裡;他擔憂之下,一眼又一眼地掃向身旁,好像要確定自己家族人還在才能安心,恨不得能那年輕男人攬在胳膊裡似的。

雨甘卻有點兒奇怪。

人人的神情都緊繃著,可雨甘卻反而仿佛中了魔一樣:她往常緩和平淡的神色,此時點滴不剩,眼睛圓睜著打量四周林地,好像一個滿心驚詫新奇的孩子;可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此有趣,讓她連眼前的比賽都忘了,米萊狄卻看不出來。

最後一個從林間走出來的人,是西涯度。

盡管離上一次見到他才過去了四天,西涯度身上卻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

他原本就缺少人類的溫熱氣,現在他身上那一層涼殼卻好像更加薄透,即將碎裂一般,馬上要壓製不住底下的東西了:仿佛雲裡蘊含著隱隱翻滾的雷,叫人看一眼,好像都會被刺傷。

他強壓下去的怒意依舊如此強烈,以至於站在他兩側的選手滿臉都是難受,各自往旁邊稍稍退遠了一點。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米萊狄忍不住挑高了一側眉毛。

「下麵請讓我為大家說明一下本次最終戰的規則。」阿米莉亞依然是同一套開場白,「如諸位所見,整個狂想島都是最終戰的戰場。

「遊戲勝利條件有兩個,一是遊戲結束時,本家族隻剩自己一人;二是必須擊沉來自同家族的至少一人。也就是說,最後勝利者手上應該有至少兩塊徽章,一塊自己的,一塊同家族中另一人的。任一條件不符合,該家族都將自動失敗,明年不產生族長。

「每塊獵人徽章上都帶著家族標記,奪走他人肩上的獵人徽章,就等於將他人擊沉了。不過,在兩小時的遊戲時長內,獵人徽章不管換手幾次,都不作為評判標準,隻有在遊戲結束時,徽章的存否才說明了選手的狀態。」

而麥芽作為家族裡唯一一個出線選手,就必須擊沉外家族的兩人。

「遊戲結束號角響起的那一刻,所有選手身上的徽章情況,就是本次比賽的最終結果。從我們的『遠影折射』機關圖像中,能夠精準判斷徽章歸屬,請諸位毋需擔心。即使是號角聲響起時二人正在搏鬥,搶到徽章的時候號角聲結束了,那麼搶來的徽章仍舊無效,還是算另一個人的。」

米萊狄一怔。「搏鬥?」

阿米莉亞掃了她一眼。「是的,」她好像知道米萊狄想問什麼,「本次遊戲對於搶奪手段不作局限,勸服、偷盜、收買、騙取……當然也可以施展武力搶奪。」

米萊狄忍住了想要皺眉的沖動。二人即使身高相差不遠,但論體力與力量,她能與羅更相抗麼?

站在她十來米遠處的羅更聽了這話,臉上也沒有一絲得意喜悅,仿佛已經提前進入了一團無形的黑暗風暴,正在那兒等待著米萊狄。

與她一樣生出憂慮的,就是麥芽了。

麥芽一看就是很難從肉搏中占便宜的類型:她又輕又小,蜂鳥一樣,感覺都挨不起一擊;此時聽了這話,她的胳膊都緊緊抱起來了——隻是她目光一動不動,那股不惜破釜沉舟之勢,卻更比剛才更堅定鮮明了。

米萊狄朝她望去的時候,麥芽也正好轉過了眼睛,二人目光遇上了。

米萊狄抬手輕輕敲了敲自己肩上的徽章;麥芽生出了幾分困惑,顯然沒明白。

「除此之外,大家也看到了,我們頭上懸停著數十架飛行機關,它們不僅是觀賽台,同時也是我們為各位選手提供物資的途徑。」阿米莉亞平淡地說,「在比賽開始後,從飛行機關中會落下各種機關物資。首先能搶到的人,自然就比晚一步的人占據優勢。正如諸位所知,從天空中降落的物資中,也會有各位提交上來的一件物品。」

在開賽之前,就有工作人員上門收取過東西:每個選手都可以提交任意一件物品,開賽後由委員會投放到島上;因為隻能有一件,「命運的捉弄」就不得不被排除了。它需要指環激活,可是參賽選手上島的時候,連多一片紙屑都不能有。

這個設置同時也意味著,別人有機會先一步拿到自己的東西。這樣一來,交上去的東西就必須是一件能在自己手裡發揮功效,但萬一落在別人手裡時,卻是完全無用的——符合這個要求的東西,米萊狄根本沒有。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阿米莉亞的這一句話,登時扭緊了所有人的發條。夢生族長忙問道:「奪到徽章後,能否提前退出?」

「不能,」阿米莉亞答道,「否則視作棄權。」

夢生族長的眉角、眼角都微微地沉了下去。

「我有問題,」麥芽聲音緊緊地問道,「沒拿到機關之前,我可不可以用島上的東西作武器?」

她一邊說,目光一邊從附近幾個族長的身上慢慢壓了過去。

麥芽的問題不僅是問題,其實也是一個信號:她在告訴其他家族族長,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奪得足夠的徽章。

如果能好說好商量地勻給她兩個目標,那麼自然最好,可如果不能,麥芽拚了命去奪時,是不會顧忌自己在奪徽章的過程中,造成了什麼樣的連帶傷害的——這絕不是米萊狄想多了,從那幾個族長的臉色上看,他們顯然也收到了同一信號。

隻要她有這份決心,那就好。

「當然可以。」阿米莉亞平穩地答道。「還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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