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摸著石頭過河(1 / 2)

加入書籤

米萊狄好不容易掙出來的一點運氣,在她快要觸及小湖的時候,結束了。

繁花那一句羅更好像很會跟蹤人的話,一直留在她的腦海裡;加之聽說羅更正與自己同處狂想島的一側,她就越發不敢托大了。她對於如何在叢林中掩飾行跡一竅不通,想了想,米萊狄乾脆選擇從沙灘上走。

她走的不是乾燥沙地,而是被海水洗打得平整濕潤的遠灘;她走的時候回頭留意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腳印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被一波波海浪給撫平了。

盡管獨自走在海浪之間,無遮無擋,若是有人恰好從島上向海灘張望,一眼就會發現這裡有人;但是同理,任何向她襲來的人也一樣沒有遮蔽,不等靠近就會被她遠遠看見。

大多數人都留在島上,米萊狄取道沙灘,繞著小島邊緣前進,一路上誰也沒看見,難得地放鬆了不少。

眼前白沙灘漸漸收窄,黑色礁岩一叢叢收束海水,形成一道道彎轉河流。被海鳥啄空的藍蟶殼,密密麻麻鋪展在礁岩間,又隨著沙灘與礁岩一起,拐向了前麵的山崖後方。

米萊狄正是在拐過山崖後,與雨甘打了個照麵的。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

雨甘肩膀上除了有一塊徽章之外,還坐著那一隻內含了汙染結晶的機關隼。

在那一刻,米萊狄明白了:構築模塊被汙染結晶代替的機關,除了處刑人家族選手之外,誰也沒法用,正好適合交給試煉賽;更何況所有物資都是從空中投放下來的,別人或許還需要去找,雨甘還怕一展翅膀就能飛向她的機關隼會拿不回來嗎?

隻是明白歸明白了,對於她眼下的處境卻一點幫助也沒有——米萊狄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是如此兩手空空過。

她對機關眼力獨到,因此米萊狄很清楚,她在第四局遊戲裡所見識到的,隻是那機關隼的一小部分能力罷了;礙於不能動武,恐怕雨甘連它的十分之一威力也沒發揮出來。

現在就不一樣了。

「啊,你運氣不太好。」雨甘實事求是地說。

她好像是聽見了腳步聲,才剛剛從沙灘上站起身,手上膝上都沾滿了白沙。她肩上那隻機關隼,就像一隻真正的大鳥一樣,隨著她走近的腳步稍稍打開雙翅撲了幾下,仿佛是在維持平衡。

但米萊狄很清楚,那隻機關隼其實是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西涯度表兄跟我說了,不論你有沒有徽章,都不能放你繼續在島上走了。」雨甘麵色平靜地說。

當米萊狄手上還有「命運的捉弄」時,她尚且拿這機關隼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現在?

米萊狄望著雨甘,一時腦海中竟什麼主意也想不出,除了硬抗,想不到半點可以反製住那機關隼的辦法;可她又能抗住多久?

「你要是不介意,」雨甘指著米萊狄來時的方向,理所當然地問道,「你能和我一起到那邊去再動手嗎?」

米萊狄一愣。「為什麼?」

她問題出了口,才想起要看看雨甘身後的沙灘。這一探頭,她又是一愣——她沒想到,自己會看見一隻伏在白沙裡的海鳥。

「這……這是你打下來的?」

既然雨甘不願意在這兒動手,米萊狄當然要在這多站一會。

雨甘仿佛挨了一下打似的,脖子一縮。

「不——當然不是!」她竟浮起了幾分急迫,「我來的時候,它就趴在這了。」

米萊狄打量了雨甘幾眼,又看了看那隻海鳥。

很奇怪,雨甘明明可以攻擊自己了,卻仍然忍著不動手;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在島上遊走,反而好像一直坐在這片沙灘上。擊沉戰都開始三十分鍾了,雨甘卻似乎沒有什麼進展和變化……

米萊狄試探著說道,「這還是我在狂想島上見到的第一隻橙嘴……」

雨甘微微睜大了眼睛。「你知道它是什麼鳥?」

……這件事,對她來說好像挺有分量的。

「橙嘴鰹鳥。」米萊狄慢慢繞過她,雨甘沒有動手的意思,卻戒備地往海鳥身邊走了兩步。「我出海的時候見過,喜歡成群成片地營巢。它受傷了?」

人一靠近,那橙嘴兒立刻不安地撲打了幾下翅膀,身下鮮紅腳爪在白沙裡劃了幾次,但始終沒能抬起身。

「小可憐。」米萊狄在它身邊蹲下來,幾乎能觸碰到浮在它身旁的那一層恐懼。

雨甘好像一時說不出話,等她終於出聲時,問題卻全不挨著:「受傷了怎麼辦?還有很多這種鳥嗎?你出過海?」

自從上島開始,那個冷靜平緩、缺少情緒起伏的雨甘,就好像一直坐在夢裡,看著一幕幕夢境旋轉流換,目眩神迷。她的種種神情反應,都隻有一個猜測才能解釋得了。

米萊狄抬起頭。「你從沒有離開過海都嗎?」

「我……沒有。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樹,土地,海沙和……」雨甘想了一下,甚至連該說什麼詞都拿不準。「自然?」

她一邊說,一邊在橙嘴鰹鳥身邊重新跪坐下來,機關隼停止了動作。

相比受結晶汙染的海都,狂想島上的一切,都是嶄新的,近乎狂想的世界。

「它叫橙嘴?」雨甘喃喃地說,「可是它的腳是紅色的,臉上還有藍毛……身上又雪白……」

她簡直聽著像是不服氣這個名字,要跟誰爭辯似的。

米萊狄微笑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正在扌莫著石頭過河;在這一團迷霧般的困境中,有一條出路,她隻需要扌莫索到它,就能掙脫出去。

她試探著問:「你想幫它?」

雨甘伸出一隻手——那隻攻擊米萊狄時又穩又準的手,此時在碰上橙嘴鰹鳥時,竟在微微顫抖,隻敢以指尖在羽毛邊緣輕遊,怕驚了它似的。「能嗎?」

米萊狄輕輕按住海鳥,將它的翅膀掀開,給雨甘看了看,後者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在它翅膀內,不知怎麼被撕出了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腳也彎折向了一個不自然的方向;對於野生動物來說,受了這樣的傷,此後就隻剩下一小截艱難而短暫的生命了,隻能一日日掙紮,直到有一天身體一鬆,潰然倒地為止。

雨甘更慌了,已經忘了要攻擊米萊狄。「怎麼辦?」

「隻能先安撫它,」米萊狄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塊尖銳石頭,抓起自己的褲子,半割半扯地,將小腿部分的褲子撕了下來。「暫時放在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進一步治療,隻能等賽後。」

雨甘看著她用賽服布料將海鳥包裹起來,又像在發呆,又像要哭了。

米萊狄也沒想到自己要問一個敵人這個問題:「你沒事吧?」

雨甘低下頭,吸了口氣。「我沒事。我第一次……原來真正的鳥是這樣的。好像……好像它身體裡也有一個我。這個說法,是不是很怪?」

她說話時,手指下意識輕輕交擦,仿佛仍在感受著海鳥身體的熱度。機關隼沉默地抓著她的肩膀,一動不動。

「是因為它也會想,也會害怕,也有渴求和情緒嗎?」米萊狄抱著懷中又顫抖又不敢掙紮的海鳥,低聲問道。

「可能是吧。」雨甘咬著嘴唇,點點頭。她倒是會一碼歸一碼,挺敬業地說:「你幫幫它,然後我們該開戰了,這是我的任務。」

……米萊狄隻想苦笑一聲。

看來懷柔的辦法行不通,到底還是得硬抗。

既然這樣,就來吧。

她在雨甘緊緊的監視下,將橙嘴兒放在幾塊礁岩形成的庇護所下,慢慢直起了月要。

她原地不動,卻驀然側月要、伸臂,閃電一般張手攥住了雨甘的胳膊,在她一聲驚呼中,猝不及防將她拽向了地麵。

機關隼躍入空中時,雨甘跌進了沙裡。

米萊狄不給雨甘一點重新爬起來的機會,緊接著撲上去,將她牢牢壓在身下,一拳砸向了她的麵孔——雨甘已急急轉開了臉,她隻激起了一片白沙。她的目光在米萊狄肩後天空中一轉,米萊狄就聽見機關隼翅膀拍打的風聲襲近了。

她很清楚,唯一一個將機關隼的威脅降至最低的辦法,就是讓它連一個分開自己與雨甘的機會都找不到。

米萊狄就地一滾,手上卻沒鬆開雨甘的衣領,反而將她向自己一拽,乾脆將雨甘擋成了盾牌。

正如她所料想的一樣,在不必顧忌規則的時候,那隻機關隼幾乎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即使從機關隼翅膀的攻擊下險險避過去,它從人身邊斜擦而過時,卻也能忽然一片片展開鋼鐵羽毛,仿佛無數薄刃同時滑出了鞘,即將絲絲陷入人的衣服、皮膚與肌肉裡;哪怕是一觸即分,它再躍入空中時,翅膀尖上也足以揮灑出珠簾一般的血點。

要不是她見機快,及時死死纏住雨甘,現在恐怕早就成了一麵倒的屠殺。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玄幻相关阅读: 迷案疑雲 穿越後我綁定了商女係統 當火光照亮星辰的那一天 超能覺醒:無法覺醒我隻能去修仙 德雲大師弟 暗黑神探 師尊,尾巴給我摸摸[穿書] 秦晉之好 我在諸天開直播 重生八零姐就是這麼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