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來自地獄的男人 第二十六章 最後的調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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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隻有李響和劉定強留在刑偵處裡,兩人聞聲而來,幾乎同時問道:「怎麼啦?冷處?」

冷鏡寒道:「走,去韓峰家看看。關於恆福銀行的案子,一定另有內情!」

一個小竹簍,一堆紙製品的灰燼。「不要放過任何細節,有時就算在垃圾裡,也能發現意想不到的信息。」這話本是韓峰說的,現在冷鏡寒正照著做而已。

李響卻佇立在窗邊,他發現了什麼?窗戶下的蛛網內,李響發現很多報紙的碎片,是誰撕碎了這些報紙,上麵又寫了些什麼?李響拈起一片,上麵是「伯魯克患」,又拈起一片,寫著「老」,還有「馬裡蘭」「羅定市」,但是這些碎片,卻怎麼也拚不到一起。

燒成灰的紙張什麼也看不見,韓峰能從灰燼中辨認字跡,但那需要紙灰保持完整,那需要一雙很穩定的手才能做到。冷鏡寒不能,他隻能從未完全燒毀的紙片上獲取信息。一部分是刑偵處內部專用的打印紙,每一張上麵都有歸檔的編號,現在隻有兩張紙片上還有些許字跡:一張上隻有一個字,是「股」字;另一張則有五個字,加上兩端還可以辨認的兩個殘字,應該是「給東南亞地區造」。劉定強幾乎將頭伸進那竹簍裡,他在看灰燼上殘留的字的痕跡,冷鏡寒讓他這樣做的,因為他知道,這位法醫有著鷹一樣的眼睛。

劉定強辨認了半天,隻能認出前麵一個時間,二〇〇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冷鏡寒凝神道:「你確信是這個時間?」

劉定強仍微微有些氣喘,但肯定道:「沒錯。」

李響轉過身來,喃喃道:「十二月二十六日,我怎麼覺得這時間很熟悉?」

劉定強半肯定道:「是上帝的生日?」

「那是——」冷鏡寒虎軀一震,隨著他一聲喝,劉定強和李響也都馬上醒悟過來,同時感到身體微微發顫。那是一場足以載入人類史的大災難,數千萬人流離失所,數不清的屍體橫陳,它洶湧而來,它無人可擋,它改變了一切。但是冷鏡寒不明白,那場大災難和這起銀行的股權變更案有什麼關係呢?韓峰究竟有沒有在潘可欣的鞋上安裝跟蹤器呢?如果有,他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呢?一想到潘可欣,冷鏡寒雙目一瞪,呆呆地看著那竹簍,他馬上把那場大災難聯係起來了,終於明白了!

那場大災難,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又豈非同樣改變了許多企業的命運呢。冷鏡寒一想明白這件事,心頭又沉重起來,韓峰那家夥,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說出來呢?

李響見冷鏡寒愁眉深鎖,忙問道:「怎麼啦?冷處?」

冷鏡寒語重心長道:「我擔心那家夥,會乾出不理智的事來。」

「誰?韓峰嗎?他能做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劉定強笑笑。

冷鏡寒卻笑不出來,扭頭道:「你不明白的。」

李響道:「難道冷處想說,他很厲害?那個瘦得還剩一把骨頭的小子?」

冷鏡寒正色道:「他的厲害就在於,當你知道他很厲害時,你已經死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得回想起和韓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雖然隻有短短幾天,卻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韓峰,以及那些追殺他的人,他們都不是人,是魔鬼,來自地獄的魔鬼!冷鏡寒多麼想忘記,可他忘不了。

「啊?」劉定強表現出非常強烈的懷疑。

冷鏡寒露出類似憐憫的神色,看著他,淡淡道:「還記得夏末死的時候,韓峰去抓那條蛇嗎?你非常驚恐地阻止過他。」

劉定強馬上回想起來,道:「是啊,當時真是危險萬分,我現在想起來,還為韓峰捏把冷汗。要是他沒抓牢,被那蛇咬上一口,除非當時就把被咬的地方切掉,否則,恐怕挨不到醫院呢。」

冷鏡寒這時卻搖頭道:「完全不是那樣的。他根本就不怕那蛇。」

劉定強一愣,心道:「難道他事先注射了血清?」

隻聽冷鏡寒繼續道:「因為他的手比蛇快。」

小木屋裡頓時鴉雀無聲,劉定強屏住呼吸,一雙眼睛分外突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脖子。冷鏡寒說的這一切,讓人難以置信。「他的手比蛇快!」這幾個字,在常人聽起來沒什麼,捉蛇的人雖說不多,但也不少,那些人豈非都比蛇快?

可劉定強知道,完全不是這樣。捉蛇的人,通常借助工具,也會繞蛇走,在它背後,趁其不備下手。沒有人會在蛇蓄勢準備攻擊的時候捉蛇,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可能比蛇快,永遠不可能。而作為一名職業軍人,李響更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他懷疑地看著冷處,與其讓他相信這句話,不如讓他相信世界末日到了,可能性還要大些。

馬六甲市往南,青雲亭,又名觀音亭,是中國式廟宇,據說廟內的雕像、木器都是從中國運來的。觀音閣內,一男子正虔誠膜拜,久久不願離去。一老僧過來,正為佛像上香油,突然目光注意到那名跪著的男子,他高而瘦的身材,一身薄風衣非常打眼,衣領已經將臉完全遮掩起來。可是,真正吸引僧人的,是那雙眼睛。那漆黑的瞳孔,仿佛裝著整個宇宙,那人在這大殿之中,整個大殿仿佛比別的地方涼很多,不,那不是一種涼意,那是一種寒冷,發自心底的寒意。

老僧走過去,用馬來語輕輕說道:「施主……」

那人扭過頭來,老僧竟然抵不住那眼神,手握降魔杵,擱在月匈前,才能壓製住那股邪惡的氣勢。那人冷冷問道:「你說什麼?」

老僧夾著降魔杵,雙手合十,改用中文道:「施主,你身上殺氣太重,還望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哼。」那男子冷笑,站起身來,並不說話,望了觀世音菩薩的眼睛一眼,邁步走出大殿。

老僧順著那男子的眼神望去,大驚失色,那觀世音菩薩像,眼睛竟出現了裂紋。老僧隻覺氣血上湧,心頭翻滾,竟然站立不穩,左右搖晃一下。兩名小沙彌趕緊過來,一左一右扶住老僧,同時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老僧將左右小沙彌推開,朝著那男子離去的背影,雙手合十,喃喃念道:「我佛慈悲,大慈大悲,普度眾生。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馬來西亞吉隆坡的旅行團導遊介紹道:「『吉隆坡』馬來語的意思是『泥濘的河口』。一八五七年,華僑來此開采錫礦,後逐步發展為城市。吉隆坡市內風景秀麗,巴生河以東為商業區和住宅區,以西為政府機關區,城市街道整齊,典型的伊斯蘭建築和中國式住宅……」

潘可欣照了幾張相片,對韓峰道:「我想上洗手間,不知道這裡有沒有?」

她左右顧盼,又道:「啊,那裡有標誌,你去不去?」

韓峰搖搖頭,潘可欣把手提挎包交到韓峰手中,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潘可欣剛走,韓峰就扌莫出一個小儀器,上麵清晰地顯示著一個小紅點,正順著潘可欣走過的路線移動著……

潘可欣沒有去廁所,而是繞過廁所,突然加快速度離去。韓峰微微一笑,也招來一輛出租車,順著儀器的指引,跟隨而去。紅點的移動停止了,韓峰下得車來,眼前那高聳入雲的建築物,便是吉隆坡最高的建築雙子塔。

司機用流利的中文道:「我們吉隆坡的雙子塔,高一千四百八十三英尺,八十八層。這兩座高樓於一九九八年完工,也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雙子樓。」

韓峰下車,將潘可欣剛替他買的一個玉製扳指當作車費遞給司機,隨後離去,不理會司機在後麵大喊:「餵,這是暖玉的,我不能要這個東西,太貴了!」

韓峰徑直向雙子塔走去,一邊走一邊係上衣領上的紐扣,筆挺的風衣,終於將臉完全遮掩起來。

左塔,正大門有不少旅客和旅遊團體進出,旁邊一道小門,卻厚重而詭秘。這道門,是不對遊人開放的,通往雙子塔金融機構的隔離通道,潘可欣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出示卡片,進入電梯,直達八十六層。走過安靜而悠長的走廊,潘可欣推開兩扇鑲金白玉門,如同宮殿般的房間就呈現在眼前。漢白玉的石柱,獵奇的巨大鹿角和熊頭掛在兩邊牆上,正中是一方大如乒乓球桌的鑄銅辦公桌,一張電腦椅背靠在辦公桌前,後麵正對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牆外隻有藍天白雲,再看不見別的建築了。

背對著潘可欣的電腦椅發出了聲音,詢問道:「沒有被跟蹤吧?」

潘可欣微笑著,踢掉高跟鞋,柔情似水地答復道:「沒有呢。人家怎麼也是你親自訓練過的,被跟蹤還能不知道。」

電腦椅道:「那他呢?」

潘可欣笑道:「他?韓峰?他身上又沒有錢,讓他在馬來西亞自生自滅好了。」

「嗬嗬,也隻有你能想出這種辦法。」電腦椅背後的人笑了。

潘可欣繞過電腦椅,伏下身去,似乎已躺入電腦椅上的人的懷裡,呢喃道:「為什麼叫我們到這裡來呢?難道你準備在這裡建立——」

電腦椅上的人打斷道:「不,這裡不是我們的基地。我是沒有辦法……」說著,語音一變,恨恨道:「當初殺林政時,沒想到他背後的關係那麼復雜,如果早知道那些情況,我是不會對他下手的。」

潘可欣道:「什麼組織?竟然追得你也……」

電腦椅背後的人道:「不要提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是無法與他們抗衡的。不過,這裡的保安公司,是我暗中集聚的,現在我們暫時比較安全。可恨的恆福銀行,我們為計劃準備的幾個轉賬資金程序被鎖死了,怎麼也破譯不了,否則我早就拿到錢,去發展我的王國了。」

雙子塔樓下門口,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攔住韓峰,用馬來語查詢道:「證件。」見韓峰沒反應,左邊的警察又用英語重復了一遍,道:「請出示你的通行證。」

那警察看到這個遮住臉的男人——那個男人的眼睛笑了。突然,他右邊的同伴瞪大了眼睛倒下,他的第一反應,毫不遲疑地握住手中的槍,他的手指剛碰到槍托,就看到了——拳頭,不,那是閃電。隨後,他與他的同伴,以同樣的姿勢倒下。

三十六層,是管理中心的指揮係統,保安的調配和監測都在這裡完成。主管叫卡帕·皮伯特,熟悉的人都管他叫伯特。他走遍世界,學習過各種競技技藝,包括中國散打、美英拳擊、柔道、跆拳道,甚至瑜伽、泰拳,等等。他曾是以武學第一作為自己一生的修為,參加過各種比賽,連續幾次被別人擊敗後,才靜下心來,受石油公司的重金聘請,出任雙子塔金融係統的保安總管。助理是強生,一個美籍黑人,寬臉闊口,虎背熊月要,身高兩米,體重一百一十八公斤,曾取得過重量級拳王的資格。

當大廈內的警報器響起來的時候,強生大步跨過來,吼道:「怎麼回事?誰觸發了警報?」

伯特拍著強生的肩,讓他安靜下來,這管理室裡也隻有他能讓強生安靜下來。伯特淡淡道:「每個保安的衣服上都配備一個抗震儀,一旦身體受到超常規的攻擊,就會自動記錄下信息。如果超過十名保安受到這樣的攻擊,警報係統將自動啟動。」

一陣「嗚——嗚——」聲中,所有保險櫃自動上鎖,安全通道自動打開,所有金融係統的人員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退。

安全係統管理室中,幾名保安正緊張地盯著他們麵前的顯示屏,大廈中每十步便有一台攝像頭,三百六十度旋轉,每名保安監控五層樓。屏幕畫麵快速切換著,但所有的保安瞪大了眼睛,隻看到撤退的人,沒有發現可疑分子。

八十六層,那隻手撫扌莫著潘可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潘可欣蜷縮在一人的腿上,眼裡充滿了驚恐,道:「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椅上的人說道:「是他來了嗎?」

潘可欣肯定道:「不會的,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大廈裡的人們已經從安全通道撤離,大廈的警報依然如鬼哭狼嚎般響個不停。

兩名保安拎著防暴棍從側麵閃出,從後麵襲來。韓峰似乎早有準備,不偏不倚,後退一步,剛好閃過棍擊,兩隻持棍的手臂砸在他的肩頭。保安自己擒拿不穩,棍子脫手。與此同時,韓峰的雙肘已經擊在二人小腹,痛覺未過,他雙拳後揚,兩名保安麵門中拳,頓時失去知覺。而更多的保安,已經聚攏過來……

韓峰麵無表情,復仇的火焰已經熊熊燃燒,那壓抑已久、來自黑暗地潛伏在體內的邪惡力量,早已蠢蠢欲動,此刻,終於再無拘束地爆發出來。「砰砰」兩拳,又兩名保安的太陽穴被擊,如同去了骨架的稻草人般軟倒下去,韓峰閃身反擊,又一名身後的保安倒下。保安們相互嗬斥,也不知說的什麼,韓峰一律用拳頭回答,在拳頭的世界裡,語言是共通的。

三十六層,強生與伯特盯住攝像頭,看著電視屏中那團黑色的煙霧,所到之處,必有人倒下,而無論怎樣的銅牆鐵壁,那黑影總是一閃而過。伯特心中一悸,暗道:「那是一個人嗎?不,簡直就是一陣風,那密不透風的人牆,那人竟視若無物。是什麼怪物來的?」

黑影停下,那一層樓的保安已經全數被擊倒,強生和伯特這才看清,這是個黑發黑眼的黃皮膚人。那人穿著一身套筒般的黑色長衫,隻露出頭發和一雙眼睛,當他直視攝像頭時,強生和伯特同時感到了凜冽的寒意。那雙黑色的眼睛,仿佛透過電視屏,直視到他們心底,要奪取他們的靈魂,將他們帶向地獄。驀然,屏幕一抖,變成了雪花。強生道:「倒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慢鏡頭定格,隻見那雙眼睛突然變得模糊不清,接著屏幕便花了。強生不解道:「怎麼會這樣?」

伯特冷冷道:「是拳頭。我們看見的,是極快的拳頭發出時,肩部聳動的模糊圖像。」

強生喃喃道:「攝像機每秒抓拍二十四幀圖像,竟然拍不到清晰的圖像,好快的拳頭……」

伯特道:「我們需要更多的人。」

強生一把搶過擴音器,大聲道:「他們在三樓,底層附近的保安,馬上趕到三樓。」

另一名保安也叫了起來,道:「我看到了,他在六樓!」

伯特驚呼道:「這麼快!調出來看看!」

隻見屏幕上黑影閃過,隻看到一個人影從樓梯向上,畫麵定格,也隻能看到那人一襲黑色的衣服,一頭黑色的頭發。伯特道:「怎麼?真的隻有他一個人嗎?」

「他在八樓!」

「他在十四樓!」

強生道:「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

伯特道:「這麼快的速度,還有那麼多攔截的保安,他真的是一個人嗎?」

消息仍然不斷報來:「他在十八樓。」

「二十」、「二十一」,兩個分管不同樓層的保安同時叫出來。

伯特道:「知道了,通知所有保安,在三十層集結,快!開啟電梯,送他們到三十層!一定要攔住他!」他看了強生一眼,皺眉道:「這是什麼人啊?」

強生則興奮地壓著指骨關節,笑道:「好啊,好久沒有和這樣的人動手了!」

保安都集中在樓梯上,韓峰幾乎沒有看過他們一眼,不管是誰,伸手到他麵前,隻一擊,無比迅捷的一擊。試圖攻擊韓峰的人,要麼躺下慘號,要麼失去知覺。不管對誰,韓峰都隻出手一次,一次,便足以讓擋路的人喪失攻擊的能力。

韓峰依然保持著高速向上攀爬,身上又湧出了那熟悉的陣陣快感,這些人,在他麵前,都隻是軟弱的動物,根本不堪一擊。他帶著冰冷的寒氣,散發出可怕的涼意,毫無顧忌地走在樓道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復仇者的血,正在他體內沸騰,而擋在前麵的人,都有罪。

三十層,保安組成的人牆已經堵塞了樓道,形成一道道銅牆鐵壁。韓峰依然是那樣的速度沖了上去,那道牆,如大水決堤般,被生生撕裂一道口子。在韓峰麵前的人,不管與他有沒有身體的接觸,無一例外地倒了下去,尚未出手的人,看著韓峰身後那由慘叫的人鋪成的地毯,全都嚇傻了。敵人隻有一個,但他就像幽靈一樣,看得到,扌莫不著,隻能感受他帶來的陣陣寒意。當他經過的時候,這炙熱的夏天,仿佛一下就進入了冬季,那人簡直就是一道風,寒冷的風。

保安驚呼道:「他已經突破三十層的所有攔擊了。」

強生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保安一看屏幕,那人站在一間房間門口,房間內人頭湧動,電子儀器和屏幕閃個不停,保安扭動著僵硬的脖子。韓峰,就站在門口。

「啊!」幾十名保安呼喊著,沖了上去,隨後倒在韓峰身邊,倒了一圈,就像英國莊園的麥田怪圈一樣,整整齊齊朝一個方向倒下。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看到那人是怎麼出手的。

強生怪叫一聲,蠻力湧出,大力一拳擊去,他的拳頭擁有三百公斤的力度。伯特卻看到,在強生接觸到那黑衣人之前,他碩大的身軀,就像斷線的風箏,搖搖晃晃地飛出門口,飛過樓道,直接飛下了樓梯。那黑色風衣的男子,搖了搖頭,發出「咯咯」的響聲,伯特的手扌莫在月要間的手槍上,但他不能確定,自己的槍是否能在那人過來之前拔出來。

伯特從來沒有像這樣緊張過,在日本時,他曾麵對近三十個魁梧大漢,那時他非常自信,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戰勝他們。可現在他手中有槍,卻無法感到安全,自己的生命好像掌控在對麵那人手中,靈魂如剝殼的蝸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手中握著槍,心裡卻反復地呼喊著:「為什麼手發抖,為什麼手發抖!」那黑色風衣裡裹著的,簡直不是一個人,那是魔鬼,來自地獄的魔鬼。

驀地眼前人影一閃,伯特感到什麼力量斬在自己的後頸上,身體便不受控製地倒下了,那人穿過自己時,充滿憐憫地看了自己一眼。那一雙眼睛,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啪——」屏幕一片雪花,電腦椅上的人淡淡道:「不是他還是誰呢,他將三十六樓裡的管理中心毀掉了。奇怪啊!他為什麼隻是讓他們喪失了戰鬥力,而不把這些人都殺了呢?這不是他的性格。」

潘可欣想要坐起來,那人的手輕輕地壓在她的頭上,繞弄著她的頭發,道:「不要害怕,他本來就不是你能擺脫得了的,如果他一開始就懷疑你的話。可是,他為什麼會懷疑到你呢?」

潘可欣急得都快哭了,忙道:「我……我不知道啊!」

那雙手溫柔地撫扌莫著潘可欣的頭發,嗬嗬笑道:「沒關係,沒關係。」他按下一個鍵,說道:「他上來了,現在是看看你有多強大的時候了。攔住他!」

潘可欣卻嚇得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敢說了,她知道,他微笑和藹說話的時候,往往便是最可怕、最凶殘的時候。

管理室裡已經沒有一台控製器是好的了,韓峰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拍拍手,又繼續向上,偶爾還有零星的抵抗,他毫不介意讓那些抵抗者失去活動的能力。

八十三層,已經沒有新的保安出現了,但有一個龐大的身影橫在樓道間。韓峰的腳步停了停,看著那肌肉發達的背影,淡淡道:「不用裝神秘了,看你的肌肉就知道了,很難偽裝的吧?江浩!」

那高大的背影微微一震,淡淡道:「你怎麼知道的?」

韓峰冷冷道:「你殺秦怡的時候,眼神裡的那一絲悲哀出賣了你!你本不該悲哀的,秦怡是你的情人吧?你也無法擺脫女人的誘惑。你殺於成龍的時候,我就發覺不對勁了,但是還不能肯定。在天涯市調查江永濤時,他的家人都送出國了,而你的女兒和妻子,也都出國了,那個時候,我就更懷疑你了。於是,聯係起我以前未能解開的謎團,如果把你也加上去,一切就都能解開了。」

江浩道:「以前沒解開的謎團?」

韓峰道:「不錯,從莊慶隆的案子開始,從後麵的幾宗案件來看,凶手每犯下一起案子,都會給被害者留下象征七宗罪的標記,可莊慶隆沒有。那是因為,那時候你還不能完全明白你老板的意圖,在辦案的過程中將那標記銷毀了吧?並且,草草結案,也是怕露出什麼破綻吧?還有,孫向賢的案子,還有很多細節沒有搞清楚,你也不該那麼快就讓家屬領走屍體的,你是怕我們回來,讓事情節外生枝吧?而孫向賢的車禍案,你更是隱瞞了最重要的細節沒有告訴我們,就是孫向賢的家屬提到的他們的手機被騙關機一事,那可是引發孫向賢車禍的重要線索。你偷換了筆錄紙張,偽造重新編排了一份詢問筆錄,又借故將筆錄員調到外地,都是想隱瞞可能對我們有用的證據吧?你的這一隱瞞,讓我推遲了好幾天時間才想明白孫向賢是怎麼發生車禍的。後來,查抄秦怡家的時候,因為她已經死了,所以才把一切罪過都嫁禍給她,那幾封偽造的法律文書,也是你放在她家裡的吧?雖然很難發現,但是痕跡鑒定專家卻告訴我,那幾封文書,都是同一天,同一個人,仿照不同筆跡寫成的。我差點忘了,你就是痕跡鑒定科裡的。」

江浩冷笑一聲:「哼!」

韓峰負著手,說道:「如果不是你接到命令,倉促之間要殺死於成龍,還真的很難發現明顯的破綻。」

江浩凝眉道:「明顯破綻?殺於成龍留下了明顯的破綻嗎?」

韓峰道:「不錯,或許你自以為自己做得很高明,但是在我看來,破綻實在太明顯了,隻是當時,我一心思索著那個幕後操縱的人到底是誰,根本就不關心於成龍是怎麼死的而已。讓我來說說你的計謀吧,對於成龍的家,你肯定是觀察過的了,因為你擔負著隨時要殺死於成龍的任務。所以,你當然知道丁字形路口的酒樓四層,有極佳的射擊位置,你就是利用射擊位置,來製造假象,迷惑別人的,連所有的警員,都被你騙過去了。當時,你借買香煙的機會,偷偷地潛入酒樓四層,利用牆外的鏽鐵釘和橡皮繩,製造了一個小的彈弓發射器,使用石子一類的設備,發射器的另一頭,用細繩拴著,細繩一頭拴橡皮繩,一頭綁在窗戶上,中間纏繞著一截點燃的蚊香。然後,你將事先準備好的彈頭扔在明顯的位子,布局便大功告成了。」

江浩「嘿嘿」冷笑兩聲。

韓峰繼續道:「巧合的是,那時恰巧有一個穿著很神秘的女子出現在警員的視線之中,並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相信你剛回到你們的監視點時,警員就告訴了你這一不尋常的人吧?你在於成龍家的樓下,等著聽聲音,一聽到聲音,你馬上向全體隊員灌輸於成龍已經中彈的信息,同時說看見一個人影,大致就把其他警員懷疑的那女人作為描述對象,並把警員分作兩組,還派一組去酒樓搜查。你自己則一馬當先,你必須有比別人快很多的速度,正好你有這個身體優勢,所以,當你跑到於成龍家門口的時候,警員們都還在二樓。你用槍打壞門鎖,那時候,於成龍在家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你,馬上裝上了消音器,將於成龍擊暈,然後將於成龍拖到露天陽台上,對準他的腦門兒開了一槍。那一槍穿透於成龍的頭顱後,又打穿了陽台的玻璃,那時候,一部分警員還在去酒樓的途中,另一部分警員也在樓梯間,所以,他們都沒聽到窗戶第二次破碎的聲音。別的警員趕到時,隻看見你勘查著屍體,說於成龍已經死了,根本就不會想到,於成龍就是你殺的。然後,你又馬上趕到酒店,趁人不注意,打掃乾淨窗台上的灰燼和剩下的橡皮繩,這樣一來,再勘查現場時,誰也發現不了你的作案方法了。」

江浩道:「明顯的破綻又在哪裡?」

韓峰道:「雖然一切都做得很巧妙,但是你觀察得還不夠細。首先,於成龍的家和酒樓都是四層,你想當然地認為兩邊的高度應該是一樣的,可是,你沒想到,酒樓隻是普通樓層,而於成龍的家卻是內躍層式,酒樓層高三米三,這是樓層通用高度,而於成龍他家的樓層高五米,同樣是四層樓,相差卻有七米,這樣的差距,不管是什麼槍手,在酒樓射殺於成龍,子彈穿過於成龍的顱骨時,也不可能是平行飛行的吧?可於成龍的頭顱兩側彈孔,分明就是水平直線。第二,現場沒發現子彈,因為你是從內向外射擊,子彈已經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了,但是,g3sg1的子彈造成的傷痕,根本就不會是那樣,那分明就是手槍彈造成的傷痕。而且,於成龍的槍傷處,還殘留有火藥的氣息,那根本就是被人用槍抵在頭上開的洞,不可能是從百米以外的地方射擊的。第三,雖然警員沒有聽到第二次玻璃破碎的聲音,但是,作為痕跡鑒定科的你也該知道,子彈從內向外穿越和子彈從外向內穿越,給玻璃留下的痕跡,是不同的吧。第四,你把布置過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可是房間外卻忘了打掃,樓下有鐵鏽,而窗縫裡也有蚊香灰,而門的下方,也留下了線頭燒過的灰跡。這些破綻,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哈哈哈!」江浩仰天大笑道,「有人一直提醒我,你才是我們最大也是最可怕的敵人,我一直都不相信,你看上去,隻不過像一個吸毒已深、精神萎靡的沒落青年。現在我才算知道了,你果然很厲害!」

江浩轉過身來,他月匈口插著三支針筒,藥物早已經注射完了,顯然利用韓峰說話的時機,他已經將藥物完全吸收。韓峰揚眉道:「興奮劑!」

江浩道:「來吧,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別把我當作樓下的保安,強生、伯特那些人,我都還沒放在眼裡。」

江浩的肌肉注射藥物之後,顯得更加可怖,硬如鋼筋,更多的地方皮膚脹裂開來,露出鮮紅的肌肉,頸部的血管像樹根一樣扭曲著爬滿頸項,直到臉的下三分之一處脖子以上,像醉酒一樣憋得通紅,他爆發出可怕的號叫,整個人已經如同野獸一般。

江浩看著自己布滿青筋的拳頭,自己僅用左拳,就擊敗過那個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強生。「當」,肉臂和鋼製的樓道扶手相碰,扶手竟然變了形,他揮動著手臂,將牆壁砸得「嗡嗡」直響,大塊大塊的水泥從牆上剝落,他向韓峰展示著肌肉和力量,同時道:「來啊,來!」

忽然,不知怎麼回事,韓峰就從樓下出現在江浩麵前。江浩一拳擊出,卻感到拳頭落空了,隻覺得一陣涼風撲麵而過,那韓峰不知道怎麼的,就從自己麵前穿了過去。江浩突然覺得脖子像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魁梧的身軀不由自主翻滾下樓,身體竟然無法動彈!江浩看著在黑色風衣包裹下的韓峰,他隻能看到那一雙眼睛,那眼神落寞、孤寂、淒涼,那是一種什麼眼神啊,仿佛看穿世間的悲涼,把生人帶向地獄。

隻聽韓峰冷冷道:「沒有用的,不是你自己的力量,再多也沒有用,你無法駕馭,更不配擁有!」

江浩不服氣,怎麼會這樣,連對方衣角都沒扌莫到,就這樣敗了?他想動一動,隻活動一隻手臂,他要自己站起來,他還要和韓峰戰鬥,他不甘心,這麼瘦弱的一個年輕人,自己怎麼會無法戰勝?這絕不可能!

江浩咬牙切齒,讓自己的肌肉在自己的意識下收縮,讓自己做出自己想做的動作。韓峰道:「沒用的,在你頸動脈的後方,風池穴的旁邊,有一根神經,它負責將大腦發出的指令傳遞給你身體的肌肉,並讓肌肉做出相應的反應。如果它被麻醉了,你雖然清醒,但你的身體無法動彈,連一根指頭也無法動彈。一個小時後,你才能恢復。」

江浩狂怒地喊道:「不——啊——啊——啊——啊——」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身體有節奏地抽搐起來。

韓峰繼續道:「如果你要強令身體動彈,隻會導致腦部血管的爆裂,你將會進入極樂世界!」韓峰說完,頭也不回地上樓,隻留下江浩仍在繼續抽搐的身體。

電腦椅上坐著的人,有些不耐煩起來,嘮叨道:「韓峰那家夥,將監控室終端給毀壞了,他現在到了哪裡呢?不知道有沒有遇到江浩啊。如果我是江浩的話,應該早早地逃掉才對,不能去惹那個地獄裡來的魔鬼。」

潘可欣蜷縮在這人腿上,睜著一雙大眼睛,擔憂地問道:「他真有那麼可怕嗎?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電腦椅上坐著的人道:「那正是他的可怕之處,等你看出來時,一切都晚了。我都差點上他的當,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們的計劃,還真有可能無法完成呢。看來丁一笑果然厲害,他早就勸過我,不要去惹那個家夥,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難道真和傳說中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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