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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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芍兒。」返程的路上,陌奚歉疚地握著茯芍的手,「本想帶你出來玩,卻遇上了這些糟心事。我保證下回不會再有。」

陌奚自己鮮少出來閒逛,但茯芍喜歡熱鬧,蹕路清場太過冷清,陌奚盤算著,下次出行前需要把四周的妖替換掉。

茯芍搖頭,「不會姐姐,我覺得很有意思。」

第一次見到官兵、第一次像話本主角一樣被官府找茬兒問話,而且還看見了一條同齡蛇。

茯芍覺得,這些事比進食有意思多了!

外麵的世界看什麼都新鮮,哪怕陌奚帶她去參觀糞池,茯芍都十分高興。

想起在酒樓裡遇見的那條同齡蛇,茯芍好奇地詢問陌奚,「姐姐,你和丹櫻是舊識麼?」

今天是丹櫻幫她們擺平了衛兵。

她的表現像是陌奚的朋友,陌奚卻顯得極其冷淡。

她不確定兩妖到底是什麼關係,委婉的用了「舊識」這樣的詞語。

陌奚搖頭,「從前有過共事。」

茯芍驚訝道,「我聽說丹櫻從前是在蛇宮做事,姐姐難道也在給蛇王做事?」

陌奚很快明白,是曉音曉琴透露的消息。

他略點了點頭,「算是吧。」

茯芍立刻不滿起來,「都是四千年的蛇,憑什麼姐姐要給他做手下?」

陌奚道,「不是手下,互惠互利而已,芍兒也說了,我可是四千年的蛇。」

「不是手下,那留在蛇宮做什麼呢?」

陌奚本想給自己按個皇商的名頭,熟料茯芍突然睜大了眼睛,發現了什麼秘密似地低叫起來,「姐姐!他一定是在勾引你!」

陌奚笑了起來,「嗯?」

「蛇城隻有姐姐和他同級,他留你在蛇宮,一定是看上你了。」茯芍言之鑿鑿,又有些擔憂,「姐姐,他要是失去耐心強暴你怎麼辦?你打得過他麼?」

陌奚無奈,「芍兒,多心了。」

「我才沒有。」茯芍不贊同地看著她,「近水樓台、以權謀私,他一定是這麼想的。」

「真要如此,那他早就動手了。」求偶方麵的問題上,陌奚還是得給「蛇王」保留點顏麵。

「芍兒有所不知,蛇王至今沒有過配偶。他不是耽於肉欲的妖,你大可放心。」

「他也沒有配偶?」真奇怪,外麵的蛇怎麼個個都那麼清心寡欲?

茯芍想到了個可能性:「姐姐,莫非升入四千年的境界後就會無情無欲?」

陌奚搖頭,「隻是巧合而已。」

她鬆了口氣,旋即笑了起來,「那就好,我還以為自己再過一千年就要斷情絕欲了——我還一條雄蛇都沒有過呢。」

陌奚意味深長地睨著她。

他毫不懷疑,在到下一輪發青期之前,茯芍就會開始物色雄性。

他得找些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鼓動她挑戰蛇王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現

在還不行。

前線剛定,他突然消失兩個月,有些東西蠢蠢欲動,蛇宮並不太平。

等他了結了這一段,再對她提出邀請,屆時便能借機脫去這層姐姐的外皮。

玉輦回到別苑,陌奚將茯芍送回她的房間。

他站在門外,對著茯芍笑,「做個好夢。」

茯芍入內的身形回轉,看向立在門外的陌奚,「姐姐不和我一起了麼?」

一整日的新鮮刺激之後,她終於回想起了對陌奚的那一點兒占有欲。

陌奚嘆息,「芍兒,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我隻有晚上能抽空回來陪你。」

他撫著茯芍的頭頂,「想要什麼,我帶回來。」

茯芍環住陌奚的月要,依依不舍地望著他,「那我要…」「不行。」

「我還沒有說要什麼呢!」茯芍生氣。

眼前的月匈膛輕顫著,陌奚流瀉出愉悅的笑。他說,「換一個,我不想傷了你。」

「我不會被傷的。」茯芍小聲反駁,她可是百毒不侵的黃玉。

但陌奚的修為高出了她整整千年,因此她也不完全自信,語氣有些飄忽不定。

陌奚並不知道黃玉的特性,加之茯芍這心虛的語氣,他隻以為她是在撒嬌、鬧脾氣。

「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麼想要的了。」茯芍失落道,「姐姐去忙吧,我不會惹事的。」

她知道,陌奚急著離開韶山,是有事要忙。

眼下還有一個廣袤無垠的新世界等著她探索。

這裡不是冷清無人的韶山,即便陌奚離開,茯芍也有大把的事情可做。

她不再那麼緊張陌奚了。

茯芍口中的不舍隻持續了兩句話的工夫,馬上開始思考陌奚離開後自己要去玩些什麼。

陌奚眸色微沉,看出了茯芍的心猿意馬。

前日還送他蛇皮,如今倒覺得他礙事了。

「真是薄情……」這一聲嘆息傳入茯芍耳中,她茫然地看向陌奚,陌奚俯身,盯著她,「芍兒忘了麼。」

「什麼?」

墨綠的法光浮現,一疊蛇皮出現在了陌奚手中。

「蛇皮,前日你才問我討的。」他白天回蛇宮時記著這件事,特地翻出了上一次蛻的皮。

「芍兒已不在乎了……」

夜色下,那張嫵媚的臉上眼睫微垂,眉梢漾起兩分落寞。

茯芍頓時慌亂起來——是了,乍入花花世界,她的確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心中湧出愧疚,虛張聲勢地雙手捧住陌奚的臉,想搓掉他臉上的哀傷。

指尖揉過陌奚的眼角,茯芍低低地道歉,「姐姐,我不小心忘了,但絕不是不喜歡你。這蛇皮我一定好好穿戴,一年都不把它脫下來。」

陌奚本隻是逗她,提醒她不要忽視自己,但當那柔若無骨的指腹壓在他眼角後方、或輕或重地按揉時,他呼吸一凜。

那正是他毒液腺所在之處。

們靠得極近,茯芍收斂了氣息,修為高於她的陌奚還是嗅到了她身上那股馨香。

溫暖的、甜美的,隻是氣味便讓他舒爽到戰栗。

他的食指上還殘留著晶瑩的香氣,也還記得那溫涼柔嫩的觸感,以及被鈍齒咬住時狂歡般的痛意。

今日雅間餵食,被茯芍重重咬下的瞬間,陌奚快慰得頭皮發麻。

他幾l乎以為她也是條毒蛇,能往傷口中注入意亂情迷的蛇毒,迫使獵物放棄掙紮,沉溺於虛幻的幸福,心甘情願地死去。

那雙琥珀色的圓眼裡沒有星月,隻有他。

這一刻對陌奚來說,太過危險。

他反感自己鄙俗的本能反應,卻又難以抗拒。

他絕不願成為被本能操控的肉蟲,難以堅守,就轉為攻勢。

喉結壓下,陌奚偏首,覆上了茯芍捧著他側臉的手背。

一側毒牙若隱若現地探出上唇,徐徐地在她手腕上摩擦遊移。

「隻這一次,()」他的臉貼著茯芍的掌心,毒牙抵著她腕上的青脈,下不為例。?()?[()」

茯芍連連點頭,「我再不會忘了和姐姐的約定!」

陌奚彎了彎眉眼,對她的回答感到滿意。

離開之際,森白的牙尖陷入了茯芍的手腕,腕部細膩的皮膚由此微微下陷。

茯芍緊盯著那一處,喜出望外地以為陌奚要給她蛇毒了。

可在即將刺破肌膚的瞬間,毒牙驟然離去,陌奚也鬆開了她的手背,後退兩尺。

他站在階下,純良地沖她微笑,「我走了,早安。」

茯芍剛提起的情緒立刻如流沙般潰散了。

期待落空,她很失落,鬱悶地點頭,「姐姐再見。」

她就知道沒那麼便宜。

陌奚轉身,狀似好心情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唯有他自己知道,蛇口中已是一腔黏膩的毒液。

在茯芍按揉他的毒液腺時,隱藏在另一側的獠牙便像毒蛛一般分泌了一股又一股的甜膩的毒絲。

沒有獵物,這些黏稠的絲液隻能混亂無序地粘在蛇口之中,如蛆附骨,伺機蟄伏,遲遲都不甘被陌奚自己吞咽下去。

黎明將至,茯芍卻毫無睡意。

她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習慣了和蛇纏眠,現在自己睡總覺得空落落的,很不踏實。

正遺憾陌奚不在,她忽然嗅到了曉音的氣味。

對了,她已經離開韶山了!除了陌奚還有大把的蛇妖呢!

「曉音!」在曉音從茯芍窗前經過的時候,茯芍推開窗戶,探出頭來叫住了她。

她出口之後,曉音突然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茯芍驚訝道,「我嚇到你了?」

曉音迅速穩住身子,她看向茯芍的目光有些閃躲,素來冷漠的臉上也是一片紅暈。

見茯芍盯著自己不放,她隻得硬著頭皮往茯芍窗前走來,「小姐有何吩咐。」

「你怎麼了?

() 」茯芍沒有放過她有些奇怪的步態,伸吐著蛇信問:「身體不舒服?」()

曉音的臉又紅了幾l分,她咬緊牙關搖頭,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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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說實話?」她的異樣愈發明顯了,茯芍有點著急,問不出個所以然後,扣住她的肩膀,低下頭,直接用蛇信觸碰曉音的臉頰。

她不說,她就自己聞。

「唔……」在被茯芍蛇信觸碰到的瞬間,曉音喉中倏地溢出脆弱的呻吟,那緊繃的身體頓時綿軟了,暗紅的雙眸氤氳地望著茯芍,似哀求,又似渴求。

茯芍的蛇信告訴她,眼前這條雌蛇陷入了類似發青期的狀態,可又不完全相像,她的情況介於食欲和情欲之間。

「曉音,曉音……」茯芍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焦急地來回舔舐她的臉。

她可愛又珍貴的孫女兒到底怎麼了?

茯芍急,曉音更急。

她媚得快要化成一抔水,最後的理智讓她勉強克製住往茯芍身上纏的欲望,用磨蹭窗旁的牆壁來代替。

粗礪的牆麵狠狠刮壓體表,可也隻是隔靴搔癢而已。

茯芍覺得這事很嚴重,她管不了許多,捏著曉音的下巴,讓她張嘴,接收自己的蛇丹。

「小姐!」黃玉蛇丹浮在半空,一聲疾呼驟然插來。

茯芍扭頭望去,就見雪婆大驚失色地朝這邊跑來,一邊呼喚,「請小姐收回妖丹!」

「婆婆你來得正好,快看看曉音怎麼了!」

「小姐,先將您的蛇丹收回去!」

雪婆如臨大敵,茯芍不知道她在急什麼,姑且依言照做。

黃玉丹珠消失在空中,雪婆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此時曉音情況愈發激烈,她臉頰上有蛇鱗頻繁閃現,竟有維持不住人形的趨勢。

雪婆一把拉開她,狠狠甩去遠處地上。

「曉音!」茯芍大驚,雪婆擋在窗前,嚴肅道,「小姐,主人臨走前曾吩咐說,您的氣味有些特殊,要我格外小心。」

「氣味?」茯芍茫然了一會兒,緊接著驚呼,「糟了,我給忘了!」

爺爺曾告訴她,黃玉一族的雌蛇身帶異香,香氣襲蛇,勝於刀劍。

老蛇的嗅覺退化了,那香氣影響不了他。

時間太久,茯芍早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後來接觸陌奚,不管是她發青期還是蛻皮期,陌奚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茯芍就更加記不起這事兒了。

「原來是我的氣味影響了她?」

雪婆頷首,「今後由我服侍小姐,曉音曉琴會去花園和廚房做事。」

雪婆的嗅覺同樣退化了大半,隻要不遇上茯芍的發青期,平日裡接觸不成問題。

茯芍歉意地望了眼還在地上扭動的小竹葉青,果斷關上窗戶,隔著窗悶悶道,「我不會找她們了,婆婆,幫我和她們說聲對不起。」

她可愛而珍貴的孫女,日後再難見到了,嗚!

不能叫蛇來

() 陪睡,茯芍瞪著眼睛失眠到了天明。

她轉而想起,姐姐為什麼完全不受自己的影響?

想來這影響和修為掛鈎,修為越深的蛇越不受她的乾擾,就是不知道那個界限在哪裡。

茯芍想研究清楚自己身上的味道,卻沒有目標可以讓她試驗,不得不暫時擱置。

她卷了卷尾巴,睡不著就坐了起來,視線正好看見桌上的那卷墨綠蛇皮。

舊皮顏色很淡,原本隻在光下可見的玉綠,此時已清晰可見,表麵流著一層珍珠暈彩。

茯芍微訝,舊皮的色澤往往黯於新皮,姐姐身上的蛇鱗都沒有這層暈彩,怎麼舊皮倒有如此瑰麗的虹色?

她展開蛇皮,拎起來放在身上比劃,開始構思要做什麼樣的衣裳。

茯芍沒有穿過深色的衣服,也不了解外界流行的款式和花樣。

她把蛇皮抱在懷裡,決定去外麵找位師傅。

昨天出門,她見到了很多售賣衣服和布匹的店,那裡或許會有妖能指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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