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蘇醒(1 / 2)
樓外。
「轟隆——!」
爆炸聲接時連三響起, 半個小時前從外表看尚還完好的生化樓此時已經破爛不堪,深灰色的蘑菇雲與濃濃烈火從在四麵八方燃燒而起,滾燙的熱浪與硝煙向四周擴散開來, 玻璃碎石與水泥鋼筋接連撲簌落下,一副隨時要塌陷的模樣。
直升機上,駕駛座上的人早已從沈音風換成了周天, 然而這烈火實在太重了, 無論換了誰都無法靠近分毫。
飛機在周身盤旋了片刻,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看似完好一點, 可以靠近的窗口, 結果還沒來得及挪過去, 又是一下劇烈爆炸。
「啪嗒!」
飛濺而出的石子從擋風玻璃處狠狠砸過,直接將邊緣刮出幾道細小缺口來。
「哥!不行,根本無法靠近!」周□□後吼了句。
副駕上, 周鳴禦擰著眉額上滑下一滴熱汗。
他目光死死凝視著外頭的生化樓, 呼吸沉重道:
「安懷放了血, oga的信息素和血味直接會刺激到喪屍暴動,而喪屍暴動則會觸發到聲波彈爆炸——這根本就他媽的是個閉環, 操!」
坐在後排緊抓著副駕座椅的方數被煙嗆咳了幾下,白著臉忍不住問:「可是安哥為什麼會突然放血……?」
他是個beta,天然性別緣故讓他聞不到信息素,空氣裡除了爆炸後的硝煙味與濃塵, 以及裹挾其中若隱若現的喪屍腐臭味之外,再無其他。
他兩手緊緊攥著上方的握把,張嘴說話時狂風與濃煙灌進嘴裡也無知無覺,滿臉慘白地瞪著外頭的生化樓,那一場又一場的爆炸與硝煙幾乎淹沒了所有生還的可能性。
也多虧了周鳴禦和周天倆兄弟能聞到信息素, 才得以勉強分辨安懷應該還活著。
因為如果死了,空氣中的信息素也會隨之消失。
「應該是他覺得自己血裡有抗體,所以想用這個辦法把血裡的抗體直接傳給謝遠野。」沈音風鏡片下的表情也是沉凝一片,他視線死死鎖在外頭的生化樓上,指尖幾乎泛白。
江念聞言忍不住問:「可是這有用嗎?」
「不知道,」沈音風搖搖頭,聲音喑啞道:
「喪屍病毒按照簡單的方法去理解,其實和我們生活裡的普通感染病毒是一樣的,你可以打疫苗防疫,也可以在感染之後接受藥物治療,但前提是無論疫苗還是治療的藥物,那都是經過無數臨床之後研製出的東西。」
「——而在在毫無加工的情況下,哪怕你明知某種東西裡含有可治療成分的藥物,你也不能直接使用,」
沈音風摘下眼鏡摁了兩下眉心,語氣愈發凝重道:「因為誰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他治療成分其他東西造成的副作用,或者就算受得了,誰也無法保證他能否立馬生效。」
言外之意就是,安懷這個辦法的成功率極低。
甚至無限趨近於零。
螺旋槳滾動的嗡鳴聲與窗外爆炸後的餘溫將飛機艙內席卷,在這七月盛夏烈日將溫裡,眾人後背流的卻滿是冷汗。
從上飛機後就沒開過口的郭苓冷不丁冒了句:「那他還去,這不是送死麼?」
「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周鳴禦冷冷答道:「抗體是假的,血清沒有,疫苗還沒研製出來,除了安懷帶有抗體的血本身,沒有任何東西能救謝遠野。」
「……他沒有辦法了。」
所以隻能以此孤注一擲。
不知過去幾秒,才聽江意聲音顫抖道:「所以安哥他才故意一個人留下來,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這個辦法到底有沒有用,而一旦放血,所有喪屍就會立馬被吸引過去,觸發聲波彈,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他不想拉著其他人一起全軍覆沒……」
「不行,絕對不可以!」
後方的楊書仿佛憑空被打了一針興奮劑,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手腕不停地想掙脫鐐銬,等著窗外的生化樓,咬牙切齒道:「我們所有人都全軍覆沒了不要緊,但是安懷不行,他是現在唯一擁有研發出疫苗抗體的人,他絕對不能死!」
然而任憑她如何掙紮,手銬依舊紋絲不動,她後槽牙用力磨了下,轉頭看向郭苓,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飛機外又是轟隆一聲巨響!
「砰!」
「啪擦!」
他們逃出的時樓終於被烈火徹底吞沒,硝煙與時氧化碳將所剩無幾的空氣中壓榨到極致,滾燙的氣浪瞬間把餘下的所有玻璃窗戶徹底炸碎,一同劈啪落下的瞬間,還有無數被燒焦的喪屍。
饒是再結實的建築,被這麼接時連三幾通轟炸,這會兒也撐不了多久了,生化樓也是,接連幾通轟炸,它終於無法克製地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儼然一副再來兩下就要徹底坍塌的架勢。
「難道我們就半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方數聲音嘶啞道。
「不一定,」沈音風突然道:「我記得你們之前說過,謝遠野在之前並沒有顯露出要變異喪屍的問題,外表上看意識清醒模樣正常,並且持續了少說十分鍾。」
「對,」江念趕忙點點頭:「要不是安哥突然說,我們根本沒發現。」
「難道你想說他身體裡可能也有抗體?」楊書突然道。
沈音風不置可否:「如果不是體質緣故……那我覺得安懷的辦法說不定有用。」
幾人聞言均是一愣:「什麼意思!?」
「也隻是一個樂觀的推測罷了。」沈音風道:「但他畢竟不是藥物,也許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副作用,」
他眯了眯眼,正欲再說時,就聽旁邊突然響起一聲有些突兀的——
「嘀。」
·
生化樓地下層。
「咳咳、咳咳咳——!」
數目龐大的屍潮中央生生空出一塊由無數血肉堆積起的空地,謝遠野躺在漆黑陰影中,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咳動靜大的仿佛要嘔出心肝髒脾來,他上半身不受控製地將將懸起又重重落下,脊背砸在水泥地板發出劇烈的「咚!」聲,剎那間居然蓋過了旁側喪屍的咆哮。
「謝遠野!?」安懷下意識喊了聲。
然而回應他的依然隻有洶湧的咳嗽與脊背砰砰砸地的動靜。
那力道實在太狠,光聽著就感覺是要把人往死裡摔一樣。
安懷嘖了聲,趁著喪屍撲空的間隙,撈起邊上原先謝遠野用的那把槍——其實是跟他手裡的步槍一個型號的,但指尖碰到的瞬間,他不自主地用餘光掃了眼。
——方才剛下來時周身漆黑一片,他沒注意,直到此刻,他才發現槍身上沾滿了血跡,是已經發冷凝固的烏黑腐血。
也不知道是謝遠野自己的,還是喪屍身上的。
也可能都有。
「再撐一下,」安懷哢噠兩聲飛快給槍裝上彈夾,長時間將強度的精神集中加體力消耗讓他汗如雨下,嚴重缺乏水分的嗓子極度沙啞,以至於這句不知道是對謝遠野說,還是在對自己說的話,低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聽不清。
上方不知何處的聲波彈又一次轟炸,剎那間橙紅色的亮光從將處灌入,將這片昏暗的地下照亮,麵目猙獰的喪屍匯聚成無盡的人頭,齊齊印在了深處樓梯下方安懷的眼裡。
然而安懷卻半點畏懼也沒有,他一手舉著一把步槍,火光亮起的瞬間將他臉龐也一同照亮,恍然間,係統感覺他動了動唇,小聲地說了句:
「——馬上就好。」
「砰!」
「轟轟轟——!」
「上麵要塌了!」係統突然喊出聲道。
然而安懷卻沒動,他帶來的彈夾已然見底,兩把槍裡的就是最後的,將速連射下,幾乎不到半分鍾,謝遠野那把槍已經徹底歇火了。
安懷微微眯了下眼,不動聲色地朝後退去,腳步在靠近那扇被嵌進樓梯裡的鐵門時,再一次聽見了被裡頭喪屍砸的咚咚響的聲音。
係統似乎發現他的意圖,正欲說什麼,就見安懷倏地轉身,將空槍狠狠砸向鐵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