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陶笛(1 / 2)
第68章
米哈伊爾盯著她, 「你要和我在太陽日結婚,是因為那一天,我的神格最強, 你惹怒我, 是因為想要借我的勢靈魂歸位……」
年輕的神明抿唇。
他說:「我早該想到的。」
蘇酒並不是此世的生魂,所以她的見識,才會顯得與她過去經歷格格不入。
蘇酒大概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倏然睜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知道?」
此時的蘇酒魂魄割裂, 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基本靠本能行事。
所以如果想要知道什麼。
這個時候是最好詐出來的。
米哈伊爾心中一痛。
所以,果然是這樣。
「為什麼一定要回去?」
米哈伊爾咄咄逼人起來,他眼尾泛紅,幾乎被嫉妒吞噬了理智,「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在那邊等你嗎?」
「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米哈伊爾說:「他哪裡比我好??」
黑發的神明渾身戾氣外露,看起來可怕極了。
蘇酒被嚇到了,叫了一聲,眼淚嘩得掉了下來,她語無倫次, 「不是的, 不是的……」
她金色的眼瞳變了幾變,忽然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滾!」
她說:「我就是不喜歡你!你的心就是壞的, 你滾遠點啊!!」
蘇酒打完人,轉身就跑了。
一邊無意看到的艾薇兒倒抽了一口冷氣,跟著她的小醫師也驚呆了,想說話卻一下被艾薇兒捂住了嘴巴, 拽到了一邊的花叢裡。
艾薇兒渾身發抖,她感到了沉沉的威壓,淺薄的烏雲浮動在浮空城上方,種種跡象,都顯示神明要發怒了。
可是愛神站在原地,他沒有去追,也沒有做其他什麼,修長的手伸出來,怔怔地扌莫了一下臉頰。
他什麼也沒說。
濕漉漉的液體落下來,打濕了淩霄花和艾薇兒的衣角。
小醫師在艾薇兒懷裡,小聲的,糯糯的說。
「前輩……下雨了。」
艾薇兒看著在雨幕中沉默的神明,抱住懷裡的小醫師,小聲說:「噓。」
那場雨下了很久。
昏昏沉沉的天幕裡,靠著一處假山亂石的池塘邊,精致的屋簷下,玻璃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少女寬鬆的衣裙被玫瑰花刺撕扯得遍體鱗傷,鞋子也不見了,她蜷縮在亂石假山的凹陷處睡著了。
雨水漏進來,浸濕了她的衣袖,她卻仿佛毫無察覺,睡得很香。
修長有力的手穿過少女的腿窩,長長的黑發氤氳著朦朧水汽,米哈伊爾俯身把人抱起來,然而下一刻,鋒利的石錐插入了神明的月匈口。
月匈口傳來撕裂一般的劇痛。
少女睜開眼,看著他,金色眼瞳凶戾極了。
嫣紅的鮮血流淌下來,浸了蘇酒一手,溫熱的,滾燙的,如同潺潺又糾纏不休的細流,流淌到少女的手肘,又滴落在地上,纏纏綿綿的流向池塘。
她說:「原來你的血,是熱的。」
她眼裡沒有分毫感情。
米哈伊爾流了很多血,卻仿佛沒看到一般,他握住她滿是鮮血的手,讓她往裡更深一步。
石錐陷得更深。
米哈伊爾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神似乎毫無溫度。
「我是的心髒,很久以前就被人挖走了。」他說,「是愛神的神格,衍生出了虛假的,不死的心髒。」
蘇酒感受到了流血的心髒,在緩緩的跳動,雖然夢魘黃金鹿已經碎了,但身為sss級神明的本能,還是能感受到那心髒淺薄的不同。
米哈伊爾眸子烏黑,深不見底:「你要是不喜歡這顆心。」
「我就挖下來丟掉。」
……
厚重濃鬱的猩紅,流入了乾淨的池塘,暈染出深深淺淺,濃濃淡淡的血色,引得池中鯉魚爭先恐後,又因為無法承受神血,爆體而亡。
一時間,乾淨的池塘盡是貪魚的漂泊的浮屍。
懵懂的少女耳邊是神明痛苦難耐的喘息,剜心的汗與血,在地麵上凝成另一個血色的小池塘。她握著一顆被刺穿的,跳動的血紅心髒,視線卻落在那些死去的魚身上。
太貪食的魚會被撐破肚子。
這是幼時長輩教她的道理。
可是她沒有聽話。
蘇酒皺了皺鼻子,又露出了小女孩的情態來,語調卻冷漠。
「好髒。」
她沒有被嚇到,把心髒塞了回去,認真說,「你不要亂丟垃圾。」
*
艾薇兒看著神明抱著衣衫濕透的少女回來。
幾乎所有人都悚然了。
他們兩個仿佛是蹚了一趟血河,渾身都是血淋淋的,極其驚悚嚇人。
女孩在神明懷裡睡過去了。
外麵還在下雨。
一直沒有停過。
……
這樣的事情,之後又發生了很多次。
少女對所有人都溫溫柔柔的,甚至米哈伊爾也是如此,但她的溫柔,唯獨對米哈伊爾的溫柔藏著刀鋒。
艾薇兒見過蘇酒上一秒拿著水果刀,認真的給愛神切蘋果,下一秒,就把刀插到愛神的月匈口。
少女懵懂又病態,她扯著米哈伊爾的衣領,逼迫他問,「蘋果會為我死。」
「你會為我死嗎?」
鮮血汩汩的流淌下來。
黑發的冷厲愛神把人拉到懷裡,她聽見他忍耐著疼痛的沙啞嗓音,「我會。」
他把刀抽出來,血灑了一地,他纏著紅繩的指尖痛到顫抖,卻麵不改色,說:「但是現在,還不行。」
「不行?」
她呆呆的,「為什麼不行?」
「你欠我的解釋。」他說,「我還沒有等到。」
他黑色的眼瞳藏著哀慟。
「哦。」她接受了這個解釋,「那你別等了好不好。」
「不好。」
「可是我不喜歡你。」她直言不諱,「我想讓你死掉。」
她美麗極了,又漂亮又無情。
她被狠狠按在了牆上。
男人凶殘的口勿著她,他攥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流血的月匈口上,用了力,發了狠,一字一句,「不行。」
女孩的表情變了。
她開始傷心的流淚,大顆大顆眼淚從金色的眼瞳裡掉下來,像小美人魚的珍珠。
男人凶狠的表情變了,變得柔軟,他嗓音沙啞,藏著無奈,口勿著她泛紅的眼角。
「……你這個樣子。」他喃喃的,喃喃的重復著,「你這個樣子……」
她這副病態,瘋癲,又脆弱的樣子。
他怎麼敢放她一個人,在這骯髒的人間。
他們就像糾纏而生的荊棘,互相肆意的傷害,卻又靠彼此苟活世間。
……
艾薇兒發現,如果遭遇很大的驚嚇或刺激,蘇酒那些碎片人格全部會消失神隱,為了自我保護,會展現出一種極度偏激的性格——極度恐懼,或者極度無畏,而在這種極端情緒下,也會出現記憶碎片的混合,比如出現極端無畏的小蘇酒。
這種狀態的蘇酒就是殺人也不會覺得哪裡不對,所以會笑嘻嘻的捅愛神刀子。
而極端恐懼就是之前見到米哈伊爾就害怕得亂哭亂跑的狀態。
總之這是非常不好的兩個狀態,對於恢復極其不利。
而蘇酒現在,這兩種狀態相互轉換,靈魂越來越脆弱。
最後,艾薇兒帶著自己熬夜寫下的心理報告和醫療方法,和一眾被折騰的醫師,鼓足勇氣找上了米哈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