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還未開（1 / 2）
少女坐在高高的牆上。
天邊墜落的霞光成了墨彩盡數繪在她身上穿的紅衣上，鬼魅的，綻放在將落未落的夜色裡，偏生她的神態是一派閒適。
周家護衛仰望看她。
從沒有見過那個找茬的人上門有這副神態，甚至還以為她現在正坐在自家後院。
他們竟遲疑了一息。
二息。
到第三氣息的時候，望舒出現了。
楚夢魚晃了晃懸空的腿，見他過來垂眸道，「我來見你。」
不說周望舒，眾人也有點發愣。
現在正是緊鑼密鼓籌備家主的婚事的時候，府裡正是紅綢掛滿張燈結彩，恰在這時翻牆進來一美貌少女對家主道。
我來見你？
楚夢魚又道：「我來還你上次落的東西。」
該不會是什麼定親信物之類的，再就是一刀兩斷和藕斷絲連的苦情，眾護衛們忍不住腦補，見到還在呆愣住的家主。
他們紛紛轉身，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氣氛有點怪異。
牆邊種了花樹，晚風襲來撲簌簌的掉落，是罩下來的朦朧輕紗。
望舒心中平靜的水此時此刻也被這些花瓣迸濺出漣漪，他嗓子隱隱發癢，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要如何，腳步死死釘在地上。
她會對他說些什麼呢——
「那日的定身符，還給你。」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旖旎頃刻間都破碎成渣渣。
二世祖險些跳著腳罵她個狗血淋頭，順帶將手中的符狠狠丟在她臉上。可偏偏楚夢魚塞給他時是極認真的神色，這讓他的憤怒好似一拳打在虛空裡。
她道：「你看看，還能不能繼續用。」
「你！」
少女翻牆走了。
徒留家主孤零零留在原地攥著符，一張俊臉通紅得不行。
眾護衛在心裡齊齊嘖嘖：定身符，還要繼續用，沒想到家主玩的好花，好重口。
走出周家回去的路上，楚夢魚發現肩膀上還落了一瓣花瓣，用手指掐了掐，卻沒有留下痕跡，還覺得有些奇怪。
恰好子生從裡頭走了出來，見到她站在門口道，「小魚，你去哪裡了？」
「去」
楚夢魚總不能說自已去做了一趟梁上君子，含糊道，「出去了一趟。」
子生點了點頭，過來從她頭上摘下一片花瓣，說道，「家裡花沒有開，小魚出去采花了。」
「」
這話聽著真的莫名很奇怪。
她有點尷尬，轉移話題道，「子生，那些花還沒有發芽嗎？」
「嗯。」
「要不我們去集市上買種子重新種一些吧，原來的種子還留在原地。」
「好。」
神都的夜晚是沒有宵禁的。
有些小商販們會聚集在一起賣些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子生一身白衣蝶耳可謂是落在川流的一片無垢羽毛，按理說該是惹人矚目和歡喜側目的，可大部分人瞧見他擁有一副妖態時卻頗為的微妙。
楚夢魚跟在他身邊，見到有個商販在賣花燈，驀地想起這隻狐狸少年當初可憐兮兮在河邊撿花燈賣錢的樣子。
原諒她到現在還覺得有點好笑。
子生也停在商販麵前，他眨了下眼，輕巧如花枝在風中顫動的弧度。
她立馬道：「老板，這個我買下來了。」
可以托在掌心的花燈，子生唇畔帶著笑意的看她，楚夢魚戲謔的問他，「明明撿其他的也可以賣錢，你為什麼想撿花燈。」
「因為我想看看大家許的願望。」
「大家的願望」
楚夢魚又說道，「那你有願望嗎？」
少年搖了搖頭，花燈零星的光芒被他躲開了，「我沒有願望。」
怎麼會沒有願望呢。
每個人會有自已期許的東西。
就譬如楚夢魚的願望就是，當個普通人，什麼都不用乾就能舒坦的過完一輩子，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什麼的磨礪最好也不要有。
畢竟她怕她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住。
兩人並肩行走在夜市中，子生一直低頭看著掌心的花燈，楚夢魚若有若無的替他隔開湍流的人群。
紅樓中有琵琶聲響起。
清脆如明鏡般，滾落入玉盤中，他駐足了下來，紅樓上影紗中有人影撥弄琵琶，薄唇點絳。
身邊有青年，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或牽手打鬧或說笑，和著琵琶聲沸騰在一起，卻也遮不住琵琶聲聲聲悅耳，楚夢魚陪著狐狸少年聽完，在路口終於找到了賣種子的小商販。
一人一狐到家就開始拿著三齒耙翻地。
楚夢魚對種花什麼的一竅不通，隻能看著哪裡有需要幫忙的搭把手，子生翻了地播了種，又翻了好幾遍，最後就是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