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色羅裙（1 / 2）
「小魚，你是想要紅燒，還是想要清蒸？」
鬧哄哄的人流聲重新落地，他猛然把她拉進懷裡，這一剎那，池子裡漫天的魚齊齊炸開，魚鱗和水珠紛亂的濺落下來。
菜市場的確是又髒又臭又腥又亂，索性子生把她護住的很好。
楚夢魚看到了四散砸開的魚，手忙腳亂的賣魚女人，唯獨不見那些江邊站在抱著酒缸的鬼。
「子生？」
「嗯。」
有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摟住了她的月要肢，還有毛茸茸的尾巴也緊緊圈住，楚夢魚才發現他竟然如此高大，輕而易舉的就能全部籠罩住她。
他溫熱的鼻息擦過她光潔的額頭。
「小魚——」
這低啞太酥了，聽得實在是腿軟。
她腦子亂得跟地上亂蹦的魚沒有區別，「那個那個」
正巧注意到了人群中有三兩個可疑人物，如果市場的人都是亂序的，那他們走的方向是整齊的對流，她趕忙道，「我，我過去看看。」
人沒跟丟。
楚夢魚卻跟了兩三個巷子，就不跟了。
她立馬調轉回頭，子生還好生生的站在那裡，他實在是太皎潔了，地上投散著他素月分輝的落影。
她朝著他走去時驀地發現地上剛剛死去野狗的血跡蜿蜒出來，成了一條長線勾勒出隱約的圖案。
楚夢魚蹲下身探查，感覺或許是陣法之類的玩意，陣法有些是拿靈石擺的有些是拿畫的甚至是拿陣盤的，唯有畫上的失效過後被沖洗掉就基本不會留什麼痕跡。
這都是她在紅樓問詢那些修士打手們了解到的。
她默默記下了這個圖案。
如果方才是一場陣法的幻覺，那麼布陣的人意義是什麼？
威脅，提醒，殘殺，又傳遞著什麼訊息，為什麼是在菜市場，陣為什麼半途中被破了，破陣的又是誰。
子生徐徐走了過來，繼續溫柔的問她：「小魚，切成兩半，一半紅燒，一半清蒸好不好？」
「好。」
並肩回到家中，楚夢魚還在琢磨這件事，並且拿起紙張來親手繪畫出此圖案，沒想到竹屋裡又一聲綿綿低喚，「小魚，可以幫我拿一下衣服嗎？」
「噢哦。」
楚夢魚隨手放下筆，拿了衣服走到了門口。
腦中才想到了什麼一扌莫鼻子發現有點熱，裡麵熱氣騰騰，想必那狐狸少年已經沐浴完畢，有滴答滴答的聲音傳出來，似乎在擰著他那條尾巴。
「我給你放在這裡了。」
壓根不敢多看，楚夢魚趕緊走了出去，恰在這時候門外有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篤——」
節奏很是急促，是金元寶的聲音，在外著急喊道：「大人，是我啊，魚蹦子酒樓出大事了，突然出了好多酒壇浮屍！」
出什麼事了？
楚夢魚正要去開門，乍一想金元寶可是從來不會敲門的，他進自已家敲什麼門。
寒氣幾乎將血液凍結，門倒是自已開了，還是那個腹大如甕，端著酒壇的老人，哀嚎道：「救命啊，大人，大人，救命啊！」
楚夢魚：「」
這好像該我喊吧。
她心中暗道一聲糟糕，趕緊奔進竹屋，浴桶裡沒有子生，反而趴著一群剛出鍋的鬼，他們抱著酒壇，渾身濕噠噠，麵相帶著死了不久前的猙獰，喉腔裡咯咯響，「誰砍掉了我們的頭，誰砍掉了我們的手，誰取走了我們的血肉，喝了我們，吃了我們」
「好香，好香，酒香，酒香。」
他們肚腹漸漸變大，開始有什麼東西滾動，撐不住了，從喉腔中吐出來。
楚夢魚感覺自已也要吐了。
「子生呢？！」
在這群子水鬼淋淋的伸出手來，她拔出鴉九劍沖殺了過去，鬼也不知道害怕，自顧自的往劍尖上撞著，魂魄被殺得破破爛爛，可是他們的怨氣實在太大了，聲音是困囿狹隘處不得出的絕望：「喝了我們，吃了我們」
揮了二三十下劍。
楚夢魚又聽到了，咀嚼的聲音。
就像之前是菜市場的野狗，瘋狂嚼著腥臭的內髒，她的劍莫名抖了一下，水鬼們又陸陸續續通過那頭捅洗澡水爬了出來，叫著，喧著，扭動爬行。
後麵捧著裝滿屍骸的老頭，淒慘喊道，「大人，救我！」
誰來救我！
楚夢魚真是殺到麻木，她一劍劈開那浴桶，水鬼們沖刷出來，鋪滿了整個竹屋，他們化成陰魂不散的黑煙，散開再聚攏成型，就像是熱水蒸發著水汽。
「好香，好香，酒香，酒香。」
浴桶裡突然蹦出了一條魚，那魚鱗片微微發紅，還在往上翻著白眼，像是瀕臨垂死掙紮的邊緣。
「小魚，切成兩半，一半紅燒，一半清蒸好不好？」
楚夢魚好似有所察覺似的，劍起魚落，這一下就連抱著酒壇的水鬼們和老頭一起灰飛煙滅。
地上水漬變得乾乾淨淨。
她手上捧著的則是衣服，抬眼就見光裸著月匈膛的少年，銀發打濕纏繞，俊臉微微泛紅，好一個美男出浴圖，子生慌亂道，「小魚，小魚。」
楚夢魚眼睛盯得一眨不眨。
「你，站出來，走動走動我看看。」
「」
悄然而至的羞澀，狐狸少年狹長的眼眸尤其的動人，尾巴纏繞著特別像是被她欺壓過了頭似的。
雨打芭蕉，正式含羞露怯。
這時候外頭又是「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金元寶走進來就見到這副光景，捂住眼睛罵了一句，「靠靠靠，兔爺我敲了半天門，你們光天化日的究竟在乾嘛！」
他又跳起腳道，「別恩愛了！魚蹦子酒樓出大事了，突然出了好多酒壇浮屍！」
楚夢魚質疑道：「你為什麼要敲門？」
那金元寶愣住，「大人，我都還沒問，你為什麼大白天的要關門」
見到那衣著齊整略顯慵懶的狐狸少年，立馬改口道，「沒事，你們做事關門就關門，理解理解……不過真的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去魚蹦子酒樓一趟！」
楚夢魚腦中閃過什麼，驀地走出去看。
桌上隻有一張她描摹出來的圖紙，旁邊放置的是新鮮的蘿卜，沒有魚。
魚蹦子酒樓真的出大事了。
原因是一群子對飲的修士們，在心裡祈求著老天爺快快保佑他們早日突破早日飛升，這時候老天爺或許是聽到了他們的心聲，或許又覺得他們花了一萬靈石買了一杯酒純屬蠢蛋大冤種。
給冤種們一點福利吧。
求求了。
於是天降酒壇。
五十八壇貼著紅紙黑字「曲」的酒壇就這麼在江岸上飄啊飄，飄了過來，剛開始眾人覺得還很詭異，每個酒壇下麵還纏繞著水草，就像是一雙雙托舉起來的雙臂，後麵就不覺得詭異了，因為從一個人去打撈開始。
機緣。
就是天降的機緣，是不能讓別人得到的機緣。
他們開始瘋搶，開始大打出手，自相殘殺，甚至湧入了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進來，打到最熱火朝天時，都沒有一個人主動去喊神都護衛。
搶到的人不顧一切的大快朵頤起來，嚼吧嚼吧咽下去。
喝酒最快活的是什麼，當然是有酒有肉，這曲酒，有酒香還有肉香，一壇下去，肚腹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