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暖床(1 / 2)
暖床,隻是字麵意思:溫暖的床。
長吉沒有七歲之前關於在床上睡覺的點滴記憶,沒有概念也沒有畫麵的那種。長吉在推定後的十歲之前,關於睡覺的記憶有三次,第一次是雪夜裡在鄰家的灶火前睡到天亮;第二次是頭疼腦脹的在養豬場的板床上;第三次又是一個冬天,在牛舍草料堆裡挨到天明。
一九八五年,初三那一學期的冬,長吉是和同學睡在一張板床上的,一人一張被子,有鋪有蓋。同學帶來一瓶鹹菜,帶肉沫的那種,那是他一周的牙祭,一晚上就和長吉一起消耗殆盡。
還好,春天不負光陰,光陰不負那時少年的心,不約而至。
夏天自不用提起怎麼可以睡得著,偶爾的蚊蟲擋不住困旽的眼皮;想起來,冬天亦是如此,過得去終究過去了。
往下的日子固然清潔溫暖了許多,但少時的寒意仍然沒能從長吉的腦殼中剔除。或許吧,可以銘刻終生。以至於兒子們都長大了的今天,一到冬天都要把床鋪的暖暖的,盡量抵禦一下由來已久的寒冷。在暖床上放肆的休息,奢侈著溫暖的光陰。
人的一生總是這樣,找回來這個又或許丟掉了那個;也許人們的生活大都一樣,沒有什麼波瀾壯闊,回憶起來卻仍是那些瑣碎的小事使人淚奔。
有了暖床就會忽略了曾經的過往,曾經在心底報怨的寒冷,又會在暖床上選擇遺忘,曾經的豪情和堅韌也在暖床上消磨盡光。
暖床滋養了殆墮嗎?又或是若乾年寒冷的感覺還需要慢療養呢?
長吉常常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