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婚禮(1 / 2)
番外之婚禮
婚禮選在顧照曦畢業那年舉行。
顧照曦不愛張揚, 同景臾隻邀請了一些相熟的朋友和生意場上有合作的夥伴,地點也定在自家島上,未經邀請不得上島, 避免一些媒體渾水扌莫魚。
婚禮前幾天, 兩人先過去做準備。
顧照曦這兩年挺忙,很少來這座島,不過島上一直有專人維護,和以前相比, 環境變化倒也不大。
島內四處都是婚禮策劃的工作人員在布置著場景,顧照曦不願去打擾,隨意逛了逛便跟景臾回了城堡。
和上一次來時人來人往觥籌交錯的場景不同,這會兒城堡內部暫時無人, 大廳已經被布置得七七八八,長長的紅毯從門口一路延伸至上端,燈飾琳琅燦爛, 鮮花還未鋪陳在上, 便已足夠華麗而輝煌。
角落裡還放著一部老式唱片機, 顧照曦走過去挑了張唱片放好。
不多時,音樂緩緩流淌而出,回盪在空曠的大廳裡。
是一首有些老的歌,歌曲節奏舒緩,帶著舊時的韻味,如被年歲沖刷過一般泛著些許失真。
顧照曦也被節奏帶著, 雙手提起裙擺,腳步輕盈地在大廳裡走動。
每走一步,鞋跟便微微陷在鋪滿柔軟地毯的地麵上,像是踩在雲端。
顧照曦喜歡這樣的感覺, 手指在樓梯扶手上跳躍著,一步一步往上走。
走到一半,她停下來,回頭看。
景臾站在樓梯下方,微抬下頜看著她。
遙遙四目相對。
音樂仍在繼續,綿長而動人。
景臾忽而淡笑了聲,清冷的聲音帶點隨意:「想跳舞嗎?」
顧照曦猶豫了下,「我不太會……」
她會的東西蠻多,偏偏對現在大部分小孩兒都會的舞蹈鋼琴一類的東西反而會感到苦惱。
特別是跳舞,記憶裡除了學生時代的各種課間操和集體表演,其他時候她就沒怎麼碰過這些。
景臾挑眉:「我教你?」
顧照曦頓了頓,長至腳踝的裙擺微晃,最終沒有抬步,而是沖他伸出了手。
景臾眼皮動了動,當即會意地笑,懶洋洋的,「遵命,公主殿下。」
他幾步走上去,故作恭敬地牽住了顧照曦的手。
小姑娘的手比他小上許多,他很輕易便能整個包住,手背溫度稍有些涼,甫一觸碰,便順從地變得柔軟。
大廳的台子上很空曠,顧照曦站在上麵,看著景臾走下去回到唱片機旁邊,換上了另一張唱片,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月要被攬住,耳邊傳來一聲淡淡的:「放鬆。」
景臾感覺到她肢體的僵硬,也遷就地跟著沒動,垂眸注意她的反應,聲音不緊不慢,很有耐心。
「跟著我。」
腳尖相抵,男人平穩的聲線像是擁有安撫人心的能力,顧照曦額頭抵上男人的月匈口,準備了會兒,真的跟著放鬆了下來,「……嗯。」
音樂的節奏不強,景臾慢悠悠地教顧照曦怎樣邁步,輕而緩地旋轉,偶爾會被人踩到腳,也跟毫無察覺一般,停頓一下之後繼續。
反倒是顧照曦,失誤的次數多了,莫名有點兒愧疚。
好在她悟性高,掌握起來也並沒有花太久的時間。
幾首歌下來,外麵的天色已然完全黑沉。
回到房裡時,顧照曦雖然有點兒累,但心情還算不錯。
洗了澡坐在床邊,她翻開床頭的小冊子。
冊子上是婚禮策劃的一些細節,在這方麵她完全做了個甩手掌櫃,裡麵一大半都是由景臾敲定的。
看了一會兒,她躺回床上,抬手對著燈光觀察自己手上的戒指。
戒指是那次在摩天輪上求婚時景臾給她戴上的那一款,和景臾手上的是一對,天花板上水晶燈折射的一束束光線投下來,碎鑽熠熠生光。
顧照曦手指微微屈著,眸子也跟著那點碎光閃閃爍爍。
這個戒指真的很漂亮,她戴了那麼久也沒怎麼看膩過。
浴室水聲停住,景臾從裡麵出來,周身還氤氳著茫茫的水汽。
見顧照曦舉著手端詳什麼,他眯了眯眼,過去坐在床邊,「還沒看夠?」
感覺到旁邊陷下去一塊,顧照曦收了手,轉過去輕哼一聲。
雖然都已經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但她還是有點兒受不了景臾剛洗完澡的模樣。
這個男人洗完澡之後從不好好穿衣服,經常隻把浴袍鬆鬆垮垮掛身上就出來,月要上隨意打個結,露出大片腹肌,跟故意勾引她一樣。
這樣的情況下,再晚些的時候總會去洗第二次澡。
雖然其中一半的時候是景臾單方麵進浴室。
「……」
顧照曦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拿枕頭捂住眼,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景臾嗬笑一聲,十分熟練地從她手裡抽出枕頭,彎月要抱著她蹭了兩下。
淺淺的胡茬刮得顧照曦臉有點兒疼,她在被子裡掙紮幾下,象征性推了景臾兩把,聲音又細又輕:「你這幾天是不是又忘記刮胡子了,弄疼我了。」
景臾這才鬆開她,捏著她的下巴左右觀察了一下,而後扌莫扌莫自己的側頰,笑得有點兒壞:「是。」
「……然後把衣服整理好。」
「行。」
景臾坐直,把浴袍的領子攏了攏,故作一本正經地係緊了月要帶,眼中促狹的意味仍在。
腳步聲回到浴室,顧照曦這才敢從被窩裡掀起來。
把戒指摘下來放在床頭,她又坐了會兒,感覺喉嚨有點乾,於是趿著拖鞋下床,準備過去給自己倒杯水喝。
景臾動作挺快,她剛站起來,遠遠就見男人從浴室裡再一次走了出來。
他與她對視,「怎麼了?」
顧照曦指了指房間門,「想出去倒杯水。」
景臾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間門,不多時便將水端了進來。
顧照曦接過玻璃杯,抿一口探了探溫度。
水溫正好,不冷不熱。
景臾坐在她旁邊,低頭用手指繞著她的鬢發玩兒,語氣吊兒郎當:「公主殿下,對今天在下的服務還滿意麼?」
顧照曦微赧,小幅度踢他一腳,「別老這麼叫。」
叫一會兒是好玩兒,叫多了她總覺得有點兒幼稚。
「知道了,」景臾低低地笑,順著她的話換了番說辭,「今天我的服務,您還滿意麼?」
顧照曦喝著水,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今天一天下來,大部分事情都是景臾在安排,她從早晨出發開始便一直沒操心過,除了剛才學跳舞那會兒,就沒怎麼受過累。
確實處處都照顧她照顧得挺細致。
顧照曦喝了半杯水,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杯底碰上木質的台麵,響起清脆的一聲。
氣氛安靜了兩秒。
顧照曦放好杯子之後轉頭,本想問景臾要不要睡了,卻見男人微微垂眸,把手按在了浴袍月要帶上,作勢便要解開。
顧照曦瞬間警惕起來,朝裡縮了縮:「你要在這裡換衣服嗎?」
景臾遊刃有餘地把她捉回來,眉眼微揚,「暫時不用。」
「……呃?」
男人單手扯開月要帶,領口向下墜,帶著三分笑的聲音隨之響起——
「給好評的獎勵,特殊服務。」
「……」
-
婚禮當日,島上從早到晚熱鬧而熙攘。
化妝間裡。
顧照曦難得化那麼濃的妝,對著鏡子有點兒認不出自己。
阮柚和鄭瑜書一左一右站在她後麵,扶著她肩,對著鏡子嘰嘰喳喳地說了好多話。
顧照曦兩隻耳朵一邊進一個人的聲音,腦袋稍微有點兒處理不過來,頗為苦惱地揉揉太陽穴,無奈笑著主動扯了個話題出來,「待會兒扔捧花,需不需要我扔準一點,扔給你們誰?」
鄭瑜書幫著顧照曦整理好頭上的裝飾,輕鬆道,「公平競爭唄,反正我們都沒有男朋友,你說是吧,柚子?」
被點到名的阮柚表情忽然閃過幾分不自在,偏過頭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沒應。
鄭瑜書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阮柚的答復,視線從鏡子裡移開,轉到她臉上,驟然像是發覺了什麼不對,語氣多了幾分試探:「我們兩個都是單身狗,對嗎?」
阮柚默了默,用一種委婉的語氣,「瑜書,如果你很迫切想脫單的話,我可以把捧花讓給你。」
「……」
顧照曦倒是來了興致,偏頭問她:「誰?」
阮柚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言簡意賅:「就他唄。」
顧照曦點點頭,拖著尾音「哦」了聲。
似是對此毫不驚訝。
鄭瑜書睜著一雙眼,「你倆打啞謎呢?都不告訴我。」
「這不有點別的原因,沒好意思嗎……」阮柚湊到她耳邊,自己一張臉漲得通紅,話說得含含糊糊,「回去再跟你說。」
三人正鬧著,門外傳來三聲敲門的聲音。
阮柚一下便明白過來外頭的人是誰,「誒」了一聲便跟鄭瑜書擠眉弄眼,拉著她作勢往門外走,「行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啊,先過去坐著了!」
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和錯身而過的景臾打了聲招呼。
……
顧照曦沒回頭,從鏡子裡觀察著男人越走越近,眨動了一下眼睛,「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啦?」
「過來看看你。」景臾走到她身後,停住腳步。
婚紗是無袖的設計,背後係帶交錯,使得小姑娘瘦削而單薄的肩背暴露在外,線條優美清晰。
景臾愛極了她這套造型,從後麵環住她,在她頸窩輕輕埋首。
顧照曦忙想躲閃,聲音糯糯地求著饒,「待會兒就要出去了,別弄在這裡……」
景臾知道分寸,薄唇輕輕勾了勾,隻淺淺口勿了口勿便放開,帶著薄繭的手心覆在肩膀上,有意無意地摩挲著。
觸感繾綣而清晰,顧照曦忍不住紅了耳尖,咬著唇去拍開他的手背。
「別咬。」景臾神色不變,十分自然地抬手便去按在她的唇瓣上,從鏡子裡挑眉看她「待會兒口紅都被咬沒了。」
「……」
顧照曦也學他看向鏡子,軟軟瞪他。
明明被他這麼一抹,口紅也得被帶走不少。
景臾鬆手,用食指輕輕碾了碾殘留在拇指指腹的那一抹紅,笑得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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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的婚禮流程較為繁瑣,景臾知道顧照曦的性子不喜歡那些太麻煩的東西,所以盡可能地簡化了許多。
出於對顧照曦家裡情況的考慮,景臾原本想讓她那兩位爺爺商量一下誰帶著小姑娘走過那段紅毯,沒想到兩位老人聽了互不相讓,都想親自把人送過去。
無奈之下,隻好安排兩人一左一右挽著顧照曦,一起將她送到景臾麵前。
台上樂團演奏著莊嚴神聖的歌曲,顧照曦一手攙著一位老人,緩慢從門口走到另一頭。
紅毯兩旁鮮花錦簇,一片一片開得鮮艷而富有生命力,她走過的時候,身後裙擺曳地,不時拂過花瓣,沙沙作響。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目光,則盡數貫注在這條路盡頭的男人身上。
景臾本就個高腿長,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比例更加優越,此刻逆著光,看不太清表情,站姿似是輕鬆而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