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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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內看到眾人都散了,李盛灼走上前迎對著李鈺,李鈺氣哼哼的問到:「那個女人是誰?」張修春越過李鈺上前道:「那姑娘什麼情況?」

李盛灼麵對著祖孫二人無語道:「圩兒怎麼樣了。」李盛炆說:「無妨了,詩頌在照顧。」李盛灼聽後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說完推脫商行有事兒逃似的離開了院子,也不顧祖孫倆在問那女人、那姑娘。

回到商行,夥計說方才有個穿著青色長衫,像是教書先生的老者一直在等自己,李盛灼料想那定是鍾長鳴老先生,於是囑咐了夥計看管商行的事,去了縣城邊的教書房,此時書房內還有學生,鍾老先生在教學生讀弘一法師的《送別》。

教書房院子中有棵梧桐樹,枝繁葉茂,李盛灼瞧著四周無人就坐在樹下,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將斑駁的光影灑在他的臉上,春風拂過身體,舒服的讓人昏昏欲睡,朦朧之間聽到稚嫩的童聲在鳴唱: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十八歲的李盛灼逐漸接收李家商行之時,兩個弟弟自從出生就身體不好,妹妹年幼,父親也因早年操持家業傷了身體,母親盡管出身高性格果敢但也終究是深宅婦人,所以他早就知道全家的榮辱都寄托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朝代交替,軍閥混戰,外敵入侵,在國家混亂之際普通民眾要生存下去何等艱難,更何況已經坐在陽穀縣首富的李家,正是政府、軍閥待宰的羔羊,他也深知陳家並非妹妹的良配,可又不得不依靠陳家在政界的關係保住李家的家業。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商行的工作日益忙亂,軍閥混戰也影響了外地分行的生意,李盛灼無奈選擇把戰爭區的商行關掉,讓主要管事兒的夥計回到陽穀縣,晚上整理賬目的時候發現其中一箱的賬目堆放的格外混亂,夾雜著其他無用的東西,料想是撤退匆忙一股腦的都裝了進去,他拿起其中一張紙,看到上麵寫的詞語都是他不曾在《四書五經》上看到的:「共和民主」「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他又拿起了那張他看了無數次在學生那裡拿到的紙條,仿佛就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讀懂了上麵的意思。

「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偶然的關係,李盛灼認識了鍾長鳴老先生,老先生第一次去商行拜訪為難的跟李盛灼要錢支撐學堂運作下去,直到現在學堂都是李盛灼暗中資助,有一天他情不自禁的問先生,什麼叫「共和」,先生告訴他字麵意思「共:所有,和:一統。」兩人秉燭夜談,鍾長鳴從1912開始講起了孫先生,雞鳴之時,李盛灼看到東方已泛白,最後問了鍾長鳴一個問題:「這個國家還有希望麼。」鍾長鳴說:「你有希望,他有希望,每個人都有希望,那國家就有希望。」後來李盛灼問鍾長鳴:「您不是教書先生麼,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難道?」鍾長鳴點頭示意算是承認了他其實也是革命黨的一員。

「草碧色,水綠波,南浦傷如何。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後來,李盛灼在鍾長鳴的帶領下也加入了革命黨從事地下組織的工作,利用李家商行生意的掩護為前線戰爭提供了大量的物力財力,賬目的虧空是他做的,卻被二弟發現。革命軍屢屢受挫,地下組織工作也時常的被破壞,終於有一次他不得不親自帶人去解救自己的戰友卻不幸的負傷,好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周蘭,這個政界大佬從國外學醫歸來的千金,也是抱有一顆救國救民的心,在路上一眼就看上了李盛灼,在周家醫治期間兩人逐漸熟悉。李盛灼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敢接受周蘭的愛意,也不敢接受父母想讓李鈺過繼給自己的想法,保全家人,為國效忠,是他目前最大的任務。

朦朧間,發生的這些片段如過電影般的在腦海中閃過,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睜開眼睛發現是鍾長鳴:「怎麼睡在這了。」說著伸出手拉起了李盛灼,李盛灼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還是在先生這睡得舒服,聽說先生今天找我了,有什麼事兒?」

鍾長鳴帶著李盛灼往裡屋走,邊走邊說:「倒也不是大事兒,孫先生北伐後,有人叛變圍攻了總統府,好在身邊的警衛處理得當,孫先生去往了廣州。那個護衛孫先生的人到時一路飆升,現任東路討賊軍第二軍參謀長。」

李盛灼打起簾子請鍾長鳴進屋:「這也是護駕有功。先生的意思是?」

鍾長鳴笑著說:「並無其他意思,就想跟你說說話,跟你講講我目前所知道的,畢竟以後陽穀縣地下組織的事兒,得需要你多費心。」

李盛灼疑惑道:「先生為何這樣說,難道上麵有其他安排麼。」

鍾長鳴說道:「暫時還沒有,可風雲變幻,連孫先生周圍都不安全,我這個陽穀縣地下組織一把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暴露,如果有一天我出事兒了,希望你能接管好,另外,我還有個私心。。。這些孩子。」鍾長鳴望向窗外正在玩耍的孩子:「都是苦命的娃,他們本不該這麼苦的。」

李盛灼說道:「放心,我定會顧好他們,先生您也要保重。」

去年,李多圩出生時上海湖上的那一波漣漪也在這一年裡跟李多圩一樣,茁壯成長,張修春有些抱不動孫子了,她上下掂量了一歲的李多圩說道:「怎麼跟玉兒一歲的時候不一樣,要比玉兒重很多。」王詩頌說:「不但比玉兒沉,還比玉兒能鬧騰,剛會走就摔了給玉兒的火車頭,等在長大一些還有的鬧騰呢。」

冬去春來,十二生肖的最後一年正是癸亥年,去年孫先生改組了國民黨之後,在今年元旦那天,正式發表了《宣言》。

李盛灼也替鍾長鳴接手了陽穀縣地下情報局,鍾長鳴退回到了教書房跟孩子們在一起,轉眼到了夏天,張修春坐在藤椅上,旁邊放著剛從水井裡麵剛撈上來的西瓜,李鈺和李多圩由下人帶著玩耍,張修春忽而看到連廊上走來了一個人,進了才發現是大兒子李盛灼,張修春好奇道:「大中午的,你怎麼回家了?你父親呢?」李鈺發現大伯回家,立馬放下玩具就往李盛灼身上竄,李盛灼用袖子擦了擦李鈺頭上玩出的汗說道:「父親還在商行,南方分行出了一些事兒,父親讓我回來打點一下,晚上起身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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