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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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會審,眾人悚然動容,百餘年來,由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同審的前例僅有一樁,發生於□□開國之初,難道在天宜朝,將要再度啟用?

但震動過後,贊同附議聲隨即四起,琅環一案內情復雜,關係到當年的韶安失守、宮中變故,天宜十二年至今,從邊關到朝堂,造成影響難以估量,直接卷入其中的即有俠客義士不下千百、一位皇後和數名妃嬪、禹周的嫡長皇子、朝中多位重臣,……更不必說邊關數萬將士、幽雲十六州無數遭遇遼人擄掠踐踏的百姓。要將如此重案審明厘清,昭告於眾,單憑刑部確實顯得吃力,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采用禹周的最高規製都是恰如其分。

天宜帝卻再次感到了掏心挖骨般的難受,他不想麵對這樁舊案,指望動靜越小越好,可是按照靜王的要求,此事不僅朝野矚目,而且勢必在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將往昔錯誤留與後人詬病,簡直是要他的命。

「洛湮華!」他切齒說道,「你適可而止,事關宗室和後宮,朕答應刑部重審已是額外優容,豈能允許大肆張揚於外!」

「母後是琅環前任宗主,被誣通敵叛國十年,世間奇冤莫過於此。」洛湮華說道,「而三法司會審,最初就是為了平反重大冤情而設,若是連現在都不用,恐怕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相比皇帝臉上不自覺的猙獰,他的神情顯得及為平靜:「況且,母後生前居皇後之位,母儀天下,不幸身後蒙塵,才是真正有損於宗室和朝廷;而今洗去汙名,以真相上招天地、下慰子民,不知父皇以為有何不妥?」

洛憑淵聽到此處,也不覺心情激盪,踏前一步:「父皇,大皇兄之言,亦是兒臣心中所想,娘娘生前對禹周貢獻良多,請父皇準予奏請!」

雲王朝他瞥了一眼,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淡淡說道:「兒臣附議。」

紫宸殿中又是一片此起彼落的附議聲,皆雲琅環舊案雖然涉及宗室,但國事攸關,確是由刑部牽頭主持,大理寺和禦史台會同主審,方為妥當,全然不顧天子難看至極的臉色。

「陛下,天家無私事。」須發花白的長平王從宗親中出班,和聲勸道,「既然確定重審,何妨就坦盪盪給臣民一個說法,以免教人覺得半遮半掩。就算涉及些許宗室中事,老夫看著,大皇子和列位股肱大臣都是知曉輕重的人,自會把握分寸。」

說著,喟嘆一聲:「陛下與皇後,終歸曾是少年夫妻,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方得共枕眠,當初的事,也是頗多疑點啊……」

語氣雖緩,含義卻再明白不過,同樣是附議,請陛下準奏。

天宜帝麵色紫漲,他很清楚這位皇叔在宗親中的威望,此時站出說話,無疑代表了宗室多數人的態度。擁滿臣子親眷的金殿上,自己已然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幾經波折,他如同鬥敗的公雞,再也提不起氣勢。

的確,既然答應重審,就是做出了最根本的讓步,再堅持反對下去又復何益。

洛湮華的生命還能延續多久、兩年、一年、半年、甚至,隻消自己不肯賜藥,連今晚都挨不過去。豈不知,這樣短暫脆弱如風中飄絮的命數,卻不動聲色地左右了禹周的氣運,將帝王也逼入死角。是否正因為注定曇花一現,才使得臣子、宗親拋開顧慮和雜念,變得義無反顧、那杯當初迫使靜王飲下的毒酒,竟在今日為自己釀出了苦果。

「夠了,不要再說了!」他頹然靠在禦座椅背上,腦海中掠過一句不知哪位前人說過的話——史官一枝筆,青史饒過誰?

「既是大皇子堅持,」他嘶啞著嗓子,在數百道灼灼目光注視下,從齒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這三司會審,朕,準了!」

刑部尚書鄒培盛、大理寺傾宋襄等人鄭重領旨之後,朝會也就終了,皇帝在兩名內侍攙扶下離開,群臣心中或有興奮,或唏噓感慨,三五成群地低聲交談著,有的上前與靜王招呼見禮,好一會兒才各自出宮散去。在退出大殿前,不少人忍不住朝另一道身影投去含義復雜的一瞥。

薛鬆年神色木然地站在大殿中,從寧王揭出秋寒柏起,他一句話也沒再說過。敗局難挽,皇帝也銳氣盡挫,不復當年的殺伐決斷,待到驚散的魂魄逐漸聚攏,他驀然意識到,苦心經營多年的仕途已經終結,再往後,等待自己的將是牢獄、審訊,徹底的清算。

他沒有立即離開,因為靖羽衛或許已經守在宮門外,甚至隻要踏出紫宸殿一步,就會被禦林衛帶走,出於僅餘的一點驕傲,薛鬆年希望這一幕盡可能不要落入其他臣子眼中。

直到周遭人聲漸疏,他才從麻木中回過神,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外走去,而後就看見了前方不遠,正在同雲王說話的靜王。

薛鬆年本能地腳下一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見已打了照麵,隻得陰沉著臉拱了拱手:「恭喜大殿下得償心願,拉了許多人陪葬!」

於他心中,若非自己時運不濟,撞上太子失德、下屬背叛,靜王未必能在最後關頭獲勝,個中滋味委實難以形容,視線相觸,那份怨恨不甘便再也不加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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