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1 / 2)

加入書籤

年關臨近的時候,三司會審最終定案,自已故皇後江璧瑤以下,琅環左使江恆遠、右使蕭夙玉,連同下屬琅環十令,包括於邊關韶安、昭關殉國的千百英傑義士,過往多年中死難的琅環子弟,冤情終得昭雪。

首惡韓素宜、魏無澤、薛鬆年均已身死,韓妃的兄長,即原安遠侯曾參與昭關城內陷害橫刀、靈虛二令,雖非主謀,但誣白為黑、欺君罔上,兼之另犯有多樁相關罪行,判決月要斬棄市。韓式族人為虎作倀,經查實或斬首或處流刑,餘者貶為庶人。薛鬆年家中人丁不旺,獨子年紀尚輕,並無惡行,因此僅削職為民,永不敘用。

欽命要犯戴士發、姬無涯、溫天笑判決月要斬,劉可度斬首;邵青全判杖四十,監十年。

閔家家主閔存正勾結匪首,意圖對抗朝廷政令、為禍一方,著杖刑八十,流配海南;原昆侖府、幽冥道多名江湖惡徒斬首示眾;朝野之中,另有依附太子一黨、戮害忠良的幫凶數十人,因靜王無意株連,故依所犯罪行或斬或流,大多罪未及家人。

臘月中旬,刑部、大理寺、禦史台將判書上呈天子,繼而登載於邸報。三日後,第一批勾決要犯被推至法場處刑,鄒培盛親自前往監斬,眼見人頭滾滾落地,圍觀百姓無不稱快。

此外,刑部並未因忙於三司會審,就放鬆了對二皇子洛文簫的審理,或者說,廢太子的作為原本就與琅環舊案關聯密切。結黨亂政、暗通敵國、勾結賊匪、私下募軍,條條皆是大罪,洛文簫曾經權重一時,他的徹底倒台也牽連了部分早先投效東宮的臣子甚至公卿。好在,從年初起,皇帝已然或貶謫或罷免,逐步削弱二皇子的勢力,故而廢太子案並未在朝中引起動盪。

鼎劍侯林淮安動用東南水軍,支持二皇子和匪首魏無澤私蓄死士,乃是重罪,加上為了功名富貴,長期隱瞞林淮泰受命謀害琅環義士的真相,也構成欺君之罪,本應難逃一死,但一來由於丹陽公主與林辰的婚約,他已是宗室姻親,二來主動坦誠過錯,為平反冤案有所貢獻,最終被判削去官爵,流放到八百裡外的州府臨清。

臨清是洛城到南方的水路中轉之地,人口稠密、往來便利,繁華之處雖不能與揚州、蘇杭相比,但已是難得的理想地點。天宜帝惱恨鼎劍侯在朝會上反水,本來就算不流放三千裡,少說也得二千裡,還是皇親和臣子們大力求情,才爭取到從輕發落。

林府上下自然有一番離別和感傷,林淮安在刑部經歷了問訊、對質、過堂一係列過程,將所知實情悉數交代,反而坦然了許多。在臘月小年到來前,他就辭別了家人,在幾名差役的押送下踏上了去往臨清的路途。或許過得幾年,林辰立功求得恩旨或再逢大赦,他仍能夠回京與家人團聚。

至於對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處置,刑部不敢擅專,將案情整理清楚後就移送至宗人府,皇帝的兒子,還是交由陛下自個管教比較好,身為臣下隻負責在旁邊看結果。

天宜帝的病情才有起色,看過轉呈上來的文書,又氣得差點再病一場。除了沒有逼宮篡位,洛文簫可以說將一名皇子能犯的罪過都犯全了,而從他在東宮裡的言行來看,也未必沒有謀反的心思,隻是條件所限無力實施而已。

但刑部也在文卷中不止一次注明,二皇子的言談舉止,時有顛倒錯亂、甚而暴躁失常之象,疑似患上了瘋症,宜及早延醫調治。

氣怒歸氣怒,天宜帝不得不強打精神思量,他起初懷疑二皇子是故意裝瘋,但繼而又想起,韓貴妃在陰謀失敗軟禁之後,也是日漸瘋癲,最後甚至放火燒毀含章殿,連自己也一並燒死在裡麵。有母如此,洛文簫保不準也是真瘋,這兩母子,表麵上一個柔情似水,一個溫謙恭順,骨子裡卻浸透著瘋狂,一旦事態發展不能順心遂意,做出的事竟是五毒俱全,思之令人背脊發涼。

相形之下,三皇子犯下的過錯至少顯得較為正常,無非是貪財又貪權,充當爪牙替太子斂財爭權,到頭來太子需要有人頂罪,來了個反咬一口。洛文簫勾結敵國和魏無澤的那些行徑,並沒有證據表明安王也知情或涉入。

皇帝如今元氣大傷,隻覺得鬧心無比,沒精力深思熟慮,不久就降下了旨意。廢太子洛文簫倒行逆施,罪在不赦,著禁足於白雲山別宮,終生不得回京。

白雲山距洛城約莫百餘裡,騎馬一日可至,別宮雖年久失修,但附近有京營長期駐守,不失為一處安置廢太子的穩妥所在。

皇帝出於種種考量,終歸沒有要洛文簫的性命,但終身幽禁無人問津,對於野心勃勃、曾經距離帝位僅一步之遙的二皇子而言,怕是比死更加難熬。

三皇子的處罰要輕得多:從即日起回府禁閉,並派五百禁軍駐守,不得出府門一步。

洛憑淵得到消息,趕去安王府,恰好看見宗人府的車馬停在門前,依舊瘦骨伶仃的洛君平揚著頭,推開守衛從車上下來,一群家眷哭哭啼啼出來迎接,又被奉旨護送的幾名主事將官客客氣氣地一並請了進去。下馬之際,寧王感到洛君平投來一瞥,但隨即就神情倨傲地偏過頭去,似乎並不想與自己說話。

對於求仁得仁的安王而言,或許這就是最後的驕傲。洛憑淵遠遠目送,終是沒有上前。

安王府的紅漆大門隨即從外麵上鎖,貼上了代表皇命的封條,僅在後牆邊留一道窄窄的邊門運送食物用品。持槍執戈的禁軍兵卒在周圍巡哨走動。

圈禁的期限是多久,三年五載、十年八年,亦或是更長?一切端看皇帝的想法和心情了。

寧王殿下近來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他堅持要滴血驗親,被天宜帝在心裡重重記了一筆不說,靜王醒轉後甚是氣惱,連著給了好些天閉門羹吃。戶部政務不能耽擱,加上琅環舊案和廢太子案需要照應的收尾事項也相當不少,一時間忙得他應接不暇,很有幾分狼狽。

所幸隨著年關迫近,各處官署府衙都停下了運轉,未完的公務留待來年。洛憑淵終於鬆了口氣,也是在這個時候,江晚璃與朱晉、關禪一行自水路行來,抵達了洛城。

琅環舊案重審的訊息早已在江南沸沸揚揚,琅環子弟無不欣喜萬分,許多經歷過當年變故磨難的下屬禁不住淚流滿麵;武林也為之震動,各大門派紛紛向懷壁莊道賀。隻是歡欣之情中,不可避免地帶有悲痛和惋惜,誰都知道,即使竭盡了全力,琅環並未能尋獲為宗主續命的雪蔓青果。

江晚璃惦念著表哥的病情,京城方向喜訊頻傳,但提及靜王時卻都是含糊的「尚好」、「平安」,讓人愈發焦急揪心。堪堪到了十一月末,她再也無法忍耐,決定立即啟程北上。朱晉等人見勸止不住,也一同動身前來。

為了防止變數,靜王府對寒毒解去一事秘而不宣,連慕少卿給心上人寫信都不敢透露,唯恐途中有失,導致消息走漏。而今親近下屬們到了洛城,洛湮華自然不再隱瞞,將情況如實相告。眾人均是大喜過望,江晚璃半年來擔足了心事,想不到絕望之後尚有柳暗花明,一時悲喜交集,抱著表哥大哭了一場,看得慕少莊主酸溜溜又好生羨慕。

除夕夜晚,寧王循例入宮領宴席、守歲,大年初一到含章殿祭祖。宮中雖然也如往年一般張燈結彩,但不知是由於皇帝才大病初愈、精氣神尚未復原,還是往年必定在座奉承的二皇子、三皇子已成有罪之身,盡管眾妃嬪和幾位王爺極力說笑湊趣,容貴妃更編排了歌舞,天宜帝仍舊意興闌珊,在華貴袍服的映襯下,他的臉色愈發顯得灰暗蒼老。氣氛始終熱鬧不起來,一場宮宴早早便散了。

而靜王府中,大家卻聚在一起,過了一個格外溫馨而安適的年。寧王也賴在含笑齋小住數日,每次走近瀾滄居,看見洛湮華執卷閒坐,朱晉、鬱嵐和慕少卿在廳中談論刀法劍式,隔壁傳來徵羽、挽音兩位令主撥動琴弦的清音,心裡都有一種寧靜的愜意,過往一年積累的緊張都得到舒緩。

元月初十,丹陽公主出嫁,鸞轎自重華宮鳴鶴門抬出,從朱雀大街到龍騎將軍府,沿路擠滿了沾喜氣看熱鬧的百姓。不少人高談闊論,描述公主的無雙美貌,又回顧起去歲的洛城比武,各路年少俊傑雲集洛城,將北遼、夷金武士打得落花流水,大彰國威。洛憑淵奉旨送親,騎著烏雲踏雪,耳邊充盈興高采烈的議論聲,心中不勝感慨。他知道,皇兄今晚也會親自到將軍府,為林辰和雪凝來之不易的婚事飲一杯喜酒。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穆爺是個寵妻狂魔 吞噬新宇宙 錦繡田園: 農女也逍遙 重生後我把異界上交了 替嫁嬌妻 重生科技學霸 戲精狂妃不好惹 龍破九天訣 重生最強奶爸 九龍抬棺張九陽林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