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噩夢神殿(309+310+3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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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著墓碑上兩個人的黑白照片,突然把傘放了下來,擋在了牧四誠的照片上,又把自己的黑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擋在了木柯的墓碑上。

白柳穿著白色的襯衫,在雨中淋著雨,安靜地望著這兩個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鞠完躬之後,白柳一個人淋著雨往回走,走到一半頓住了。

不遠處站著陸驛站。

陸驛站麵前是岑不明的墓碑,他單膝站在墓碑前,撐著一把灰色的長柄傘,從自己月匈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支煙點煙,放在了墓碑上,沉默地用傘撐在墓碑上,等著煙燃完。

雨在兩人中間淅淅瀝瀝地下。

陸驛站站起身,他將燃完被雨打濕的煙頭收起,轉身看到白柳的時候怔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傘遞了過去,脫口而出:「怎麼出來不帶傘……」

「傘留給木柯他們了。」白柳很平靜地說。

陸驛站遞傘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灰色的傘在兩人中間停滯,傘下沒有一個人,又仿佛站了很多人,白柳和陸驛站透過傘下無聲地注視著彼此,明明有一把足以讓兩人避雨的傘,但兩人都在淋著雨。

或許是,他們都清楚,再也不可能走到一把傘下了吧。

陸驛站緩緩地將傘放下,放到了岑不明的墓碑旁。

他們都沒有打傘,在雨中間隔著三米的安全距離,一言不發地向墓場外麵行走著,陸驛站走著走著就開始掏月匈口的口袋,他拿出了那包給岑不明的煙,抖了抖想抖出來一根,結果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陸驛站看向墓場外的一個小賣部,小賣部支著一把大傘,傘下有一個長椅,陸驛站頓了頓,開口:「過去避避雨吧。」

白柳走了過去,陸驛站買了煙,他在買煙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小賣部居然還有冰櫃,在賣冰激淩,他看向冰櫃裡的草莓可愛多,不知道為什麼笑了一下,但這笑很快消失無蹤。

「一包煙。」陸驛站靜了一下,「再加一個這個,一共多少錢?」

陸驛站拿了東西,走到了長椅那邊坐著,他坐在長椅的左邊,白柳坐在長椅的右邊,他頓了頓,將手裡的可愛多遞給白柳:「吃嗎?」

「不吃。」白柳平淡地拒絕了,「不好吃。」

「……」陸驛站沉默地拿了回來,他剝開外皮吃了一口,甜膩的口感讓他心裡發慌,他頓了頓,眼眶發紅地笑了起來,「確實不太好吃。」

「太甜了。」

白柳靜了半晌,他突然伸出了手,陸驛站無措地看過去:「我已經吃了一半了,你要我再給你買一個?」

「不是這個。」白柳平靜地說,「我想抽煙。」

陸驛站徹底地怔住了。

「你不是討厭……」

「我想抽一根。」白柳的手還攤著,他垂眸又重復了一次。

陸驛站沉默一會兒,遞給白柳一根,白柳接過陸驛站的打火機,自己點上了,他咬住煙嘴,半垂著眼眸,漆黑的眼瞳裡倒映著火閃爍的光點,繚繞的白煙穿過他垂落的長睫,散成不成團的碎片。

白柳吸了一口就停下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慢慢地彎下了月要,望著地麵的水窪倒映的,表情迷亂的自己,深呼吸。

眼睫上有水滴掉落。

「好苦。」白柳輕聲說,「煙好苦。」

「原來煙這麼苦。」

雨滴從紅色大傘的邊緣滴落,被人短暫坐過的長椅兩旁的垃圾桶上的煙灰缸上有一支被抽完的煙,垃圾桶裡有一個被吃完的可愛多。

陸驛站站在長椅的左邊,輕聲問:「你確定了要走這條路?」

「我以為你又會說我為什麼非要走和你對著乾的路。」白柳站在長椅的右邊,抬眸。

「不會了。」陸驛站搖頭,他張了張口,「你也沒有別的路可選了。」

白柳平靜地望著陸驛站:「你也沒有了,是嗎?」

陸驛站沒說話,他隻是沉默著。

「那就遊戲裡見吧。」白柳轉身離去,語氣淡淡,「我知道你會攔著我。」

「但我也不會回頭了。」

陸驛站看著白柳往另一方走了一段,頓了一會兒,轉過身,往另一方走了。

他們終於也走到了,分道揚鑣這個節點上。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內,他換下了被雨打濕的衣服,去洗了個澡,明天就是比賽了,他今天要進公會和王舜商量決賽事宜。

比如……上決賽的備用隊員是哪些?

遊戲中,流浪馬戲團公會,會議室。

會議室空空盪盪,隻有白柳一個人坐在台下,王舜在台上講兩句就發呆,講兩句就發呆,白柳不得不讓他停下。

「我實在是不知道講什麼了。」王舜一扌莫臉,全是苦笑,「會長,就你一個人,怎麼打?」

「你現在還沒和我說決賽的隊員名單。」

木柯和牧四誠……不可能了,唐二打和劉佳儀雖然還在,但都是重傷昏迷的狀態,根本無法登入遊戲,就隻剩白柳一個人了,聯賽的最低要求都是五名隊員,這要怎麼打?

「我一個人打。」白柳很平靜地說。

王舜呆了:「一個人……打?!」

「嗯。」白柳垂下眼簾,「有過這種先例,不是嗎?」

「那是袁光技能特殊啊!」王舜瞬間明白過來了,「但是會長你沒有他的靈魂紙幣,我記得你說過……」

白柳抬起頭來:「我現在有了。」

「白六給我了。」

王舜徹底地怔住了。

在白柳離開之後,王舜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會議室裡,他看著會議室裡那些原本會坐人的位置,又看著之前白柳坐的位置,原本存儲著大量信息的腦子裡空盪盪,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清晰地感覺到,什麼東西改變了。

無論是他,還是白柳。

在處理好決賽的事情之後,白柳又回到了出租屋,他一回出租屋就聽到了一種小心翼翼的聲響,從樓下傳來的。

——那是木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

白柳迅速下樓,推開發出聲音的房間,看到了一個受到巨大驚嚇的杜三鸚趴在地上:「白柳先生!」

「你在乾什麼?」白柳的視線從地麵上掃過,停在那一大團已經收拾好的衣服上,他掀開眼皮,「你要走?」

「是的。」杜三鸚蜷縮在行禮後麵,他抱著膝蓋,竭力離白柳遠一點,「我,我準備回療養院了,白柳先生。」

「我已經和療養院那邊的人聯係好了,過去之後,他們會給我準備關在地下的隔間,可以通過運餐車給我運食物,拉筒給我送換洗衣服,絕對不會讓我再碰到任何人了。」

白柳靜了很長一會兒:「他們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杜三鸚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崩潰又歇斯裡地地大哭起來,哭到整個人都在發抖:「就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牧神碰到了我,木柯碰到了我,他們就不會死!」

「如果唐二打和佳儀沒有走到我旁邊,他們就不會受傷!」

「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和他們做朋友,不應該來到這裡,不應該見到他們這麼好的人!」

「我害了他們!!」

杜三鸚趴在地上,哭到近乎痙攣,嘔吐,撐在地上抽噎著落淚:「我害了……他們。」

「你也碰到了我。」白柳伸出手想要把杜三鸚拉起來,他的聲線還是平穩的,「但我沒出事。」

「所以不是你的錯。」

杜三鸚抬起了頭,他的視線從白柳伸到他麵前的手上抬起,落在了白柳平靜的臉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恍惚:「……你沒事?」

「你怎麼可能沒事?!」

「白柳先生。」杜三鸚哽咽著流淚,「明明你才是被我害得最慘的那一個。」

「你被我害得,什麼都沒有,隻剩你一個人了。」

最終杜三鸚還是被療養院的人接走了,他在地上哭到驚厥,隻要白柳一靠近就會無比驚恐,甚至會出現自殘的舉動,會跪在地上瘋狂磕頭,磕得一額頭都是血,求白柳不要靠近他了,精神就像是完全崩潰了一樣。

所以白柳就像是接他來時那樣,站在門口,安靜地送他走了。

杜三鸚最後一邊流淚一邊回頭,他不斷地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白柳先生。」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他望著完全安靜下來的房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真的,完全一個人了。

「白柳。」有人叫他的名字,白柳恍然地看過去,他看到黑桃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黑桃走到了他麵前。

黑桃用力抱住了他。

「你回來了。」黑桃說。

白柳被緊抱的這一瞬間,表情是迷茫又無措的,現在是很冷的天氣了,黑桃抱住他的身體卻是很暖和的,暖和得讓他感覺這就像是他的自己的幻覺,他不是一個人的幻覺。

好暖和。

白柳恍惚地問:「你好……燙。」

燙到都從領口冒出熱氣了。

「我用熱水沖了很久的身體。」黑桃低聲回答,「我希望在你回家的時候,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白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很輕地嗯了一聲,將頭埋進了黑桃的肩膀裡。

「很暖和。」

他們躺在床上,互相擁抱,白柳蜷縮在黑桃的懷裡,眼皮下墜,臉上全是疲憊,很快就要睡過去了。

他這段時間處理了太多的事情,當真的能放鬆下來的時候,那種壓抑已久的疲憊感瞬間就沖了上來,要將他整個人帶入夢鄉。

在半夢半醒間,白柳感受到黑桃起身,仿佛要離去,在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白柳握住了黑桃的衣角,無意識地呢喃:

「……別走。」

「我已經一個人了,你不可以走。」

因為約定好了的,他一個人,黑桃就會出現來陪他,不會離開。

黑桃俯身下來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我去再沖一下熱水澡。」

「我不熱了。」

白柳縮進黑桃的懷裡,聲音悶悶的:「……沒關係。」

「別走。」

「我不想一個人在這個屋子裡。」

「我害怕。」

於是黑桃頓了一下,很快睡了下來,將白柳抱入懷裡,他用下頜抵住白柳的頭頂,拍打著白柳的肩膀,眼睛散出一圈很淺的銀藍色:「別怕。」

「我會一直陪著你。」

白柳進入了夢鄉。

黑桃望著白柳沉睡的臉,他垂眸親口勿了一下白柳的額頭:「我愛你。」

「白柳。」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黑桃閉上了眼睛,他也進入了夢鄉。

「終於來了啊。」白六輕笑聲出現在了黑桃的夢境中,他從一片漆黑的虛無當中走出,笑著對黑桃說,「我以為你會一直拒絕我進入你的夢境呢。」

黑桃轉過頭,當他看到白六的一瞬間,漆黑的夢境明亮起來,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可見。

拍打著海岸的海浪,古老的神殿,神殿前矗立的石桌,快要完全石化的預言家,和坐在石桌另一邊,帶著笑意的邪神。

邪神輕笑著詢問黑桃:「你之前那麼抗拒我進入你的夢境,為什麼這次同意了?」

「難道說是我邪神祭和你說過的交易,你有考慮出不一樣的結果?」

「你說,我,白柳和塔維爾,必須要一個人的靈魂守門。」黑桃仰起頭,他語氣平淡,「你說白柳愛的不是我,是塔維爾,而如果我望著白柳和塔維爾每條世界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門的另一邊守護著這一切,我產生的痛苦也是可以達到守門的標準的。」

「所以你詢問我,是否願意守門,成為新邪神,並且可以以此為交易,實現一個願望。」

「是的。」白六攤手,他遺憾地輕笑,「可惜你拒絕了我。」

「在那之後,塔維爾的靈魂進入了你的身體,你和他以一種還未融合的狀態,和白柳在一起了。」

「我對你的靈魂非常好奇,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造物產生靈魂。」

白六笑著站起來,下一秒,他閃現出現在神殿上,垂眸俯視著站在神殿之下的黑桃:

「你因為對白柳的愛而產生了靈魂,又因為擁有了靈魂和感情,而產生了夢境,而你新生的夢境居然可以拒絕我的來訪,這實在太有意思了。」

「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你也有成為新邪神的潛質。」

「因為你可以拒絕**。」

「而此刻,又是什麼樣的**讓你放棄了拒絕我——」白六笑著攤手,「——讓你允許了我進入你的夢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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