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慮重重(小修)(1 / 2)
「不是?」王夫人捏著帕子的手一頓,挑眉看了過去。
不遠處。
碎石子鋪成的路上又多了腳步聲,聽方向,是打前院來的。
聚起的人,越來越多。
馮小小看得清楚,心下更加明白。
她伸手扯了扯裴衡止的衣袖,烏黑的眸子使勁與他眨了眨,示意自己了解當下的處境,不會再驚呼亂動。
近在咫尺的氣息,讓捂著她唇角的掌心一抖。
溫軟觸感復來,猶如蜻蜓點水,盪起無數漣漪。一圈又一圈,直叫人心尖生癢。
就連桃花眼下那一處殷紅的淚痣,也好似是暈染開的朱砂,如玉的清俊容顏登時便上染了一層極淡極薄的粉。
郎君點頭輕應,收回的手半握成拳,掌心猶如燒了一把怎麼也滅不了的火,唬得人心都亂了序。
裴衡止皺眉,這感覺極怪。就算是迷香中還有其他成分,也不該到現在,還有效力。
明明廂房前才是大戲,他的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偷偷看向身側的少女。
她緊張時抿起的唇,攥著樹葉的手指,還有隨風清揚的鬢間碎發。
每一樣都讓裴衡止好奇,既想要碰一碰,又想再靠近點,好瞧得更仔細些。
偏一旁的馮小小無知無覺,還在目不轉睛地透過樹影往外瞧去。
聞訊而來的貴婦人,都是王夫人的手帕交。乍見廂房這亂成一團,到底心生好奇,七嘴八舌之下,倒是沒人在意玉書說了什麼。
「也就是說,是方大夫救了馮姑娘。」陳夫人性子急躁,聽了囫圇,閒閒一瞥眼,看向還抱著人的方雲寒,「倒也算真心實意。」
「哼。」孫夫人撇嘴,壓低聲,與旁邊的劉夫人咬起了耳朵,「你瞧瞧,抱得那般緊,指不定早就有了私情。」
「可不是,今這場走水來得突兀,瞧著煙大,可你仔細看看,廂房可有燒毀?要我說啊。」劉夫人輕蔑地發笑,「多半是無媒苟合,怕被人發現,才做了這出戲。」
「不然——」她刻意停頓,做足了篤定的氣勢,「好端端的怎麼會多出一個外男來。」
「要不是想攀上西嶺沈氏。」孫夫人往王夫人那看了幾眼,意味深長道,「想必燕清也不會費心費力幫她們做這出戲。」
「咱們既是好姐妹,哪裡能在此刻拆台。」
孫夫人挽著劉夫人,與其他幾人一唱一和。言語間,都說要做個見證,將方雲寒與馮小小兩人的婚事定下來,免得人多口雜,壞了女子清譽。
「王夫人!」
玉書急得滿頭是汗,來得都是些官夫人。她自是不敢壞了規矩,落下話柄。可方雲寒救出的根本就不是馮小小,眼下她家姑娘下落不明,哪裡是訂下親事的時機。
「各位夫人,恕奴婢多嘴。方大夫救出的根本不是我家姑娘。」
玉書揚聲,懇切地看向早就換上笑臉的王夫人,「還請您派人再尋一尋我家姑娘。」
她話音一落,抱著女子緩步前來的方雲寒,麵上風輕雲淡,可那雙狹長的眼眸,早就沉了一片。
「聽聞你跟了馮姑娘許久。」
王夫人拿帕子捋了捋鬢間碎發,示意春杏扶住玉書,溫和道,「現下一看,的確是個忠仆。放心吧,有這青蓮色的披風,又是從這房裡救出的,不是你家姑娘,還會有誰。」
「再者,方大夫與你家姑娘本就是舊識,哪裡有認錯的說法。」王夫人含笑,看向一直抱著人不放的方雲寒,「你說是吧,方大夫?」
她的話點醒了六神無主的玉書。婢子轉頭,看向沉穩的青衫郎君。
從廂房出來後,那雙狹長的眼眸自始至終,並未瞧過懷裡的女子。他隻是一步緩著一步,抱著人慢慢走出。
周圍短暫的沉默,眾人問詢的目光,以及玉書希冀的眼神。
四麵八方,都是一把把利劍。
懷裡的女子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認為她是誰。
「方某與小小的確相識。」青衫挺拔,站在人群之中,緩緩道,「不過人既是受了煙霧,須得盡快施針餵藥,耽擱不得。還請各位夫人見諒。」
「方大夫!」
玉書驚愕,他這句說得模棱兩可。明明那女子就在他懷裡,撥開覆麵的青絲一瞧便可解的事。
他卻不肯。
王夫人心下了然。
更何況他懷裡的人整個兒裹在青蓮色的披風之中,除了一頭青絲與半露的側顏,也著實看不出什麼。
「我瞧你啊,定是剛剛嚇壞了,這會子跟著春杏先去歇歇吧。」王夫人麵上含笑,示意春杏拉走還要多話的玉書,「此處有方大夫照顧你家姑娘,定然妥妥當當。」
劉夫人也跟著搭腔道,「不過麼,馮姑娘到底是個姑娘家,這事明白人自是不會說什麼,可嘴長在旁人身上,保不齊就有些碎嘴亂說。」
話已遞在嘴邊,王夫人點頭,「依我看,穩妥起見,還是訂下親事,既能堵住悠悠眾口,也能成全了這救人出火海的一番情意。」
她眉眼一轉,笑得輕快,「總歸我們都在,幾句話做個見證也不難,就是不知方大夫意下如何?」
「此事涉及姑娘清譽,方某自是責無旁貸。」方雲寒頷首,並未推辭。
「既然方大夫有心,這事就好辦許多。」
順手指了剛剛出來的那方幽院,王夫人眉開眼笑,耳邊全是徐瑩送來的那一箱銀子清脆落地的聲響,「那裡的小院清淨,方大夫要是需要什麼,盡管吩咐婢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