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清晨的碼頭尤為靜謐。
舉目所及,波光粼粼映襯著湛藍的天空,水天相接處,偶爾有幾隻海鷗滑過。
薛景言沒戴口罩帽子,大大方方露臉。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沒人會認出他是誰,久違的自由,令空氣都變得清新。
打扮隨意,隻穿了件休閒的襯衫,一條剪裁利落的九分褲,站在涼爽的微風中,眉目舒展,輪廓仿佛都不似鏡頭前那般鋒利,卻是一如既往抓人眼球。
有了這番對比,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白嘉鈺,便顯得格外沉默,特別煞風景。
兩人於昨天乘飛機,來到這個位於地球另一半的臨海城市,在酒店下榻一晚。
按照約定,一幫人需要在碼頭集合,坐遊輪駛往海洋深處,大概二十個多小時的航程後,即可登上那座私人小島。
當然了,無論遊輪還是小島,都是趙寒的所有物。
白嘉鈺低頭看著鞋尖。
海邊空氣裹挾著獨有的鹹澀,爭先恐後湧入鼻腔,浪潮小幅度地沖擊著岸邊,響聲嘩嘩。
聽進耳中,引得渾身緊繃,杵在原地,好像一根木頭。
薛景言瞥他一眼。
不明白為什麼,從昨天下飛機開始,白嘉鈺便表現出隱隱約約抵觸的態度。
尤其到了碼頭之後,畏畏縮縮,看得人煩躁不已。
情緒不痛快,嘴上自然不會客氣。
「出來玩就為了開心,擺出這副死人臉,知不知道很掃興?」
白嘉鈺一僵,極為緩慢的速度抬起眼,與他對視。
陽光撲灑下,本就白皙的皮膚減去幾分血色,嘴唇開合,吐出機械的三個字,又細又輕。
「對不起。」
薛景言眉頭皺得更緊,眼前人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但他來不及深思,轟鳴的引擎聲疾速迫近。
此起彼伏響徹空盪的碼頭,一下子拽走全部注意。
幾輛拉風的超跑剎停,車門打開,派頭十足的二世祖們接二連三走下來。
身邊攬著各式各樣的美人,有男有女,無不衣著鮮亮,顏值拔尖。
領先的是趙寒,一邊打招呼,一邊調笑著問薛景言怎麼沒參加昨晚的酒吧之夜。
還能因為什麼?
這一路,白嘉鈺把不情不願直接寫在臉上,連累他也心情不虞,覺得自己是不是沒事找事,才帶了這麼個瘟神出來。
「昨天飛機晚點,累了。」薛景言信口胡謅。
趙寒也沒在意,笑嘻嘻地撞他肩膀:「我邀請了一幫本地模特,幫咱們炒炒氣氛,環肥燕瘦都有,你肯定喜歡。」
薛景言斜了他一眼,輕嗤一聲:「你小子。」
後麵的話沒說,但顯然,的確對他胃口。
話音方落,幾輛大巴開上碼頭。
穿著清涼的男男女女蜂擁而來,看到停泊在岸邊的豪華遊輪,發出由衷的驚嘆。
他們要在島上待幾天,食材,廚師和侍應,自然一應俱全。
很快,寂靜的岸邊變得人來人往,熱熱鬧鬧。
唐澈擠到薛景言麵前,保持熱絡而不過分諂媚的笑臉:「薛哥,新電影的事,你和投資人談過了嗎?」
薛景言挑了挑眉,正欲回答。
餘光掃到白嘉鈺波瀾不驚的反應,心下莫名火起。
下一秒抬起胳膊,往唐澈的小細月要上一搭,一發力,直接摟進懷裡。
薄唇抵著他的耳廓,嗬出徐徐熱氣:「急什麼,咱們到船上,慢慢談。」
唐澈倚在他懷裡,滿臉的受寵若驚,電影的事也不問了,張口便開始調情。
薛景言懶散地應著,似乎頗為享受,不再給白嘉鈺多餘注目。
兩人半摟半抱著,遠離視線範圍。
白嘉鈺站在原地,默默看了眼那兩人的背影。
趙寒雙臂環起,「嘖嘖」兩聲,滿滿嘲諷之意。
「你說你跟來乾嘛?親眼見證薛景言和別人卿卿我我?嗬。」
「不過是個無聊時拿來解悶的玩意兒,奉勸你,夾緊尾巴做人,早點擺清自己的位置。」
長卷的睫毛微垂,想起那通在臥室外聽到的電話,白嘉鈺又怎會抱有幻想?
趙寒說話難聽,也不過在陳述事實。
薛景言,何嘗真的把他當回事?
白嘉鈺沉默無語的反應,在趙寒看來,則像是大受打擊。
他笑起來,叼著雪茄,朝這小白臉輕佻地吐出煙圈。
嗆人的氣味刺激嗅覺,瞳孔驟然緊縮,本就蒼白的麵孔,更褪去三分血色。
趙寒撫掌大笑,仿佛一個有趣的遊戲即將開始,迫不及待想目睹後續。
快步離開。
白嘉鈺在碼頭呆立許久。
直至喧囂的人聲逐漸歸於寂靜,有人催促了,才邁動遲緩的步伐,僵硬地踏上舷梯。
明知是陷阱,為什麼還要來這裡?
白嘉鈺問自己。
除了對薛景言的順從早已形成慣性,他找不出第二個原因。
他要幫他們教訓自己啊……
哪怕直到今天,白嘉鈺都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一切都得從趙寒的生日派對說起。
那還是三年前,他剛醒,薛景言對他最有耐心,也是兩人最親密的階段。
彼時,薛景言還是願意讓圈子裡所有人都接納白嘉鈺的。
所以趙寒發來生日派對的邀請,他想也沒想就把白嘉鈺帶上。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一場派對,打破了兩人和諧甜蜜的戀愛氛圍。
使白嘉鈺驚覺,他與薛景言的身份背景究竟如何格格不入。
同時,更埋下了薛景言與他三觀沖突,日益冷落,彼此漸行漸遠的伏筆。
最開始,為了幫人慶生,白嘉鈺甚至認認真真挑選了禮物。
薛景言知道了,卻漫不經心地笑。
「我們這小圈子裡不興這個,大家聚一起找找樂子,陪壽星玩得開心,就行。」
白嘉鈺十分驚訝,沒想到薛景言的兄弟都那麼隨和。
既然如此,想必也挺好相處的。
於是懷著些微緊張,和想要留個好印象的願望,來到了派對地點——位於半山月要的別墅。
光開車都耗了三個小時,當真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到的地界。
白嘉鈺有點好奇。
雖說環境清幽,建築華麗,但論起娛樂項目的豐富,何不在城裡?
薛景言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示意他挽著自己手臂,遞交請柬,把人領進屋裡。
甫一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裹挾沸騰的歡呼聲,迎麵沖撞神經。
白嘉鈺短暫地震了一下,很快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