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白嘉鈺又做了個夢。
不同的是,這一次,並非看不清臉的大學回憶,而是他腦子裡清清楚楚記著的。
所有一切的開始。
三年前,他自病房蘇醒,看到,聽到,與經歷的種種。
也是失憶後,從他的角度而言,和薛景言的第一次見麵。
天花板的顏色是刺目的白。
空氣裡飄盪著隱隱約約的來蘇水味。
哪怕周圍很安靜,白嘉鈺努力掀開沉重眼皮的時候,還是很快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裡。
意識回籠,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也一並叫囂起來。
溫順的眉目皺緊。
感覺到自己受了重傷,心下疑惑的同時,唯餘一片茫然。
「你醒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將迷迷糊糊的神思,喚回了現實。
麵前突然出現一張帶著點急切的臉龐。
年輕,英俊,大約二十五歲。
五官深邃立體,輪廓鋒利又迷人,乍一眼撞進視網膜,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頭還痛嗎?」男人伸出手,輕撫了撫纏繞在白嘉鈺額頭的紗布。
口氣透著心疼與責怪。
「月匈呢?腿呢?你說你怎麼那麼傻?我都讓你跑了,非留下來,還替我挨那一棍子,又被車撞……」
話到末尾,聲音漸低下去。
薄唇微抿,那雙星河倒灌般閃耀的眼睛,流露出明明白白的憐惜。
「醫生說,要是再不湊巧一點,你很可能這輩子都得當植物人了。」
白嘉鈺從他說第一個字開始,就兀自怔愣著。
眼見男人全副注意力都加諸在自己身上,腦子漿糊一樣混亂,張了張口,隻吐出乾巴巴的三個字。
「對不起……」
薛景言一下子坐直身體,拔高了語調:「你跟我對不起什麼?這事也怪我。」
話及此頓住。
眸光微閃,雖沒表現出心虛,到底少了幾分理直氣壯。
「最近這陣子不接電話不回微信……沒別的意思。」
「進組了,經紀人讓我專心拍戲,把手機沒收了,等殺青了我就去找你,你乾嘛胡思亂想,大晚上跑過來……」
他說著抓住白嘉鈺的手,試圖直視過來。
又像被燙到一樣,一秒鬆開。
視線隨之閃避。
仿佛自己也覺得這解釋站不住腳。
桀驁的眉目微垂,糅雜幾分自責的意味,喃喃道:「本來是我和那家夥的私人恩怨,牽扯不到你。」
白嘉鈺越聽越一頭霧水。
眼見麵前人徑自消沉下去,覺得是時候開口了,於是抿了抿乾澀的唇,輕聲道。
「對不起……這位先生,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薛景言猛地抬眼,直直看他。
「你在跟我開玩笑?」
頂著對方難以置信的注目,白嘉鈺很認真地搖頭,予以否認。
薄唇起合好幾次,皆失聲。
直至確信白嘉鈺的神色分毫不作偽,才眼波微盪,拚出荒誕的三個字。
「失憶了?」
醫生很快到來,給出了醫學方麵的專業解答。
大意就是,這種情況很正常,有可能是一時的,也有可能持續一輩子。
薛景言聽完以後,佇立原地,久久無言。
白嘉鈺看了他一眼,安靜地倚在床頭。
手放在被單上,禮貌客氣地開口。
「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雖然不記得任何和這個男人相處的有關細節,但僅從對方的隻言片語和微表情中,白嘉鈺已然推斷出。
他對於自己的態度,關切有之,負擔與逃避,更加不容忽視。
隻要不是這個人重傷了自己,白嘉鈺覺得,沒必要過多糾結。
他先擺出豁達的姿態。
以此表明,絕不會借機纏上對方。
這樣的話,男人也會鬆口氣吧。
白嘉鈺這麼想著,便不再把注意力投放於對方身上。
也因此,錯過了薛景言倏爾側首,詫異無比的反饋。
自顧自把客套話繼續下去。
「你剛剛說你進組了,作為演員,平時工作應該挺忙的,我還是不打擾……」
「打擾什麼打擾?我是你男朋友,你現在住院了,我陪你,不是很正常嗎?」
不知道被他說的哪一句話給刺激到了。
薛景言語速飛快,打斷後麵的話。
白嘉鈺心下一驚,抬首,這番不按套路出牌令他瞬間錯亂了語言組織能力。
薛景言濃眉蹙起,麵露不虞。
一改方才的遮遮掩掩,半點兒不客氣地貼著白嘉鈺坐到床沿。
伸手一攬,輕輕鬆鬆將人摟進臂彎。
那是個自然而然,極其親密的舉動。
由他做出來,竟也分毫不見生疏。
好半天,白嘉鈺回過神。
「啊」了一聲,呆呆地看著他:「男朋友?」
薛景言捏了捏他的臉,莫名生氣的樣子。
「是啊,上個月剛確定關係,你真的一點兒都記不起來?」
白嘉鈺更呆了。
擁著他的懷抱很溫暖。
距離越近,那完美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麵龐,越能輕而易舉攫住人的心靈。
那他此刻,是不是該做出欣喜的表情?
白嘉鈺仰頭看向薛景言。
其實這個男人真的很好看,不論是誰,能擁有這樣的男朋友,都很難不開心吧。
想到這兒,眸底星星點點的光芒剛蓄積起,又有些遲疑。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