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第二十五章
山頂呼嘯的風安靜了,烤肉的「滋滋」聲也遠去了,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壓了下去。隻有他清冷的嗓音回響著:「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側著臉,側臉的輪廓在不甚明亮的夜色裡卻格外得清晰。
那是戚年在畫紙上描繪過很多次的側臉,每一處棱角,每一個角度,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精致又完美。
戚年的心口被他這句問話毫無防備地鑿開了一個大洞,血液奔騰,讓她整張臉在瞬間漲得通紅。
偏偏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耳鳴不絕。
她張了張嘴,本能的有些害羞:「我……」
剛說了一個字,紀言信不知是沒了耐心,還是不想聽了,打斷她:「也不是那麼重要,你不用告訴我。」
話到了嘴邊,被他這麼雲淡風輕地堵回來,就像是剛才被他鑿開洞的地方又被紀言信塞上了一團棉花,堵得戚年差點內傷。
她抿了抿唇,耷拉下眼角,嘀咕:「那你還問我……」
紀言信沒聽清,但此時肯定不適合繼續這個話題。
他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無波:「走吧。」
邵醉剛烤好了幾串烤肉,放在烤盤上,招呼戚年和紀秋過來吃:「排骨醬,番茄醬,孜然,胡椒粉都在邊上,喜歡什麼自己放。」
唯獨對紀言信,不太客氣:「手藝不好,怕班門弄斧了。紀老師你自己來,也好讓我一飽口福。」
紀言信瞥了他一眼,一言未發地走過去,接替他的位置。
邵醉功成身退,湊過來和紀秋搶烤肉,氣得紀秋哇哇大叫:「你還比我大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二歲啊!你還跟我搶,邵醉你要不要臉啊?」
邵醉被紀秋猛地拉住衣領,搶到的烤肉剛咬進嘴裡,差點被勒得吐出來。咳了幾聲,毫不退讓地和紀秋鬥起嘴來。
明明是三十歲的人,遇上紀秋就跟小孩一樣,沒有一點成熟男人的樣子。
紀言信顯然也是習以為常,眼都不抬一下。
為了不弄髒衣服,袖口已經挽了起來,露出一大截線條流暢的手臂。腕上戴著一塊質感極好的手表,在不甚明亮的篝火下發出幽幽的藍光。
七寶饞極,濕漉漉的鼻尖碰了碰紀言信的手腕,嗷嗚嗷嗚地撒嬌叫著。
成年犬的聲音大多低沉又厚重,這種轉音落在耳裡,直逗得戚年想笑。
紀言信握著竹簽,利落地給它們翻了個身。手腕輕輕一抖,均勻地撒上孜然調味,先遞給了戚年:「拿著。」
戚年探手接過,還未握住竹簽,紀言信卻縮回手,從身旁抽了幾張紙巾繞在竹簽的末端,這才遞給她。
完全不經意的動作,卻讓戚年的心口像是被火舔舐過的木炭,熱熱的。
她還沒拿穩,饞得口水流了一地的七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過來,「嗷嗚」一口,直接張嘴把烤肉叼進了嘴裡。
正要鬆手的紀言信一怔。
戚年也是一愣。
目光都直直地看向正好把腦袋擱在兩個人中間的七寶,失語……
良久,還是紀言信先開口,語氣裡盡是對七寶的無可奈何:「在遇到你之前,七寶從來沒有搶食這種動作。」
戚年心塞塞地問:「那它是看我比較好欺負是嗎?」
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那次是,這次也是……都在搶她的……
紀言信忍不住笑出聲來,語氣裡是自己也未察覺的溫和:「我再給你烤幾串。」
戚年這才鬆開了手,怨念得看著七寶——
這是紀言信送給她的第一串烤肉……
大快朵頤的七寶歡樂地直撓爪。
——
填飽了肚子,四個人圍著篝火邊烤火邊暖身,順便看看星空。
戚年的周一周五都在學校上課,不是去上專業課的路上,就是在去生化院打醬油的路上。晚上又要填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像今晚這樣——
悠閒地坐在東籬山的山頂,看星星閃爍的夜空。
紀秋安靜了一會,就忍不住了:「那麼多星星,到底哪一顆是北極星啊……」
戚年……自然是一頭霧水。
雖然從小就被灌輸,往長得像勺子的北鬥七星裡找,但從來沒有一次……找到過。
邵醉哼了一聲,嘲諷:「紀大小姐這些年是光長個子沒長腦子吧?」
紀秋被噎得轉頭狠狠瞪他:「你下午嘲諷我沒長個子,現在又嘲諷我沒長腦子。邵醉你今年幾歲了?」
邵醉和煦地彎了彎唇,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好聽:「好意思說,十八歲了連北極星在哪都不知道,不是沒長腦子是什麼?」
到二十三歲也不知道北極星在哪的躺槍無腦族戚年默默埋頭。
紀言信往火堆裡添了添柴,被烤乾水分的木枝發出「啪」的一聲爆響,驚得埋頭囤肉的七寶倏然抬起頭來,警惕地望著火堆。
紀言信修長的手指落下去,輕揉了揉它的腦袋:「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