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鬼太子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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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惟神智一時清楚又一時恍惚,視線如同被蠱惑般落在對方咽喉上,夢境中尚未退卻的殺意再度從心頭湧起,那個聲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

殺了他。

十六年前你已經失手了,必須盡快殺了他――

宮惟著魔般伸出手,懸空在那毫無防備的脖頸前,指尖微微顫抖。

「……十七年前徐宗主遠赴千裡,將欲毒殺法華仙尊的度開洵斬殺於極北之地……」「世人皆知法華仙尊死後遭戮,血入桃花,否則是什麼支撐著璿璣殿前的桃海終年不敗?」「徐霜策在定仙陵前親手為你抽兵人絲,這事全仙盟都知道了!……」

一個前所未有的、顛覆性的念頭突然浮現出來,幾乎誕生的剎那間就占據了宮惟的全部心神。

他想:「如果我不殺徐霜策,會發生什麼?」

十六年前徐霜策未死,但冥冥中毀滅的結局也並沒有到來。

如果就放任這世界走到最後一秒,命運會迎來什麼?

沒人能看到一絲絲猩紅在宮惟眼底散而復聚,在這靜寂隱秘的深夜裡,每一瞬都漫長得沒有盡頭。過了不知多久,他鋒利的指尖終於向後微微一收。

但就在這時,仿佛被一根冰涼的針刺穿了神經,他突然意識到了周圍景象與身下床榻的異狀――這不是真實的滄陽宗璿璣大殿。

這是幻境!

說時遲那時快,宮惟心念電轉,正向後收回的手撚起被角,似乎非常自然毫無異狀地掖到了徐霜策月匈前。

而就在被角落下的同一時刻,徐霜策雙眼一睜,沉靜的視線直直看進了宮惟眼底。

――兩人對視那瞬間,窗外桃海被呼嘯狂風掠走,層層紗幔卷起化為無形;周遭所有幻境都如潮水般褪去,終於露出了現實的場景。

他們並不在滄陽宗璿璣殿,而是一座高闊的客棧房間,破曉時青灰色的天光正從窗欞中露出端倪。

徐霜策合衣而起,平靜道:「愛徒,這是作甚?」

「拜見師尊!」宮惟起身雙膝跪在床榻上,正色俯首道:「弟子看師尊衣著單薄,恐夜深受涼,故此鬥膽為師尊掖被,萬望見諒!」

床榻一側與牆壁相抵,昏暗掩蓋了他已被冷汗浸透的寢衣後背。

仿佛過了漫長的幾個時辰,但實際隻是短短數息間,他終於感覺到一隻手抬起了自己冰涼的下頷,徐霜策烏黑的眼睛似笑非笑:「是麼?」

宮惟就著這個被迫抬頭的姿勢,誠懇道:「弟子驚醒師尊,弟子有罪。」

這場景簡直太怪異了。淩晨天光曖昧,客棧床榻寬深,他僅著寢衣跪在靠牆那一側,徐霜策半靠外側的床頭;也許是脫了外袍的原因,從宮惟這個角度看去徐霜策肩寬而月要窄,裡衣勾勒出完美的上半身線條,隱隱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宮惟倉促地垂下了眼睫。

「愛徒身中兵人絲,現靈脈寸寸斷裂,每日需為師往氣海內灌注大量靈力養傷。」徐霜策略微探身靠近,在宮惟鬢發邊輕聲道:「愛徒要少玩鬧,多靜養,明白了嗎?」

宮惟沙啞道:「弟子明白。」徐霜策微微一笑,收手翻身下了床榻。

仙盟各地都有專供修士入住的客棧,房間看上去除了格外雅致寬闊些,倒也沒有其他不同。滄陽宗主衣袍被掛在靠窗的衣架上,徐霜策泰然自若地走上前披上外衣,隻聽宮惟在身後終於忍不住顫顫巍巍地問:「師尊,您這是……」

徐霜策道:「去天門關。」

宮惟明顯錯失了這一段信息:「啊?」

天門關是三處可能地點中最遙遠難行的一處,靠近極北冰川,氣候詭譎多變,且過了宴春台之後就靈氣稀薄,往下的路程便不能再禦劍了。

按宮惟對徐霜策的了解,別說地裂中埋著一座滅世機關兵人,哪怕埋著大羅金仙說不定他都懶得去找,更何況還得徒步走去。他正想著是不是應愷拿盟主印來逼徐霜策就範了,卻聽徐霜策道:「關於你體內的兵人絲是何人所種,現已初步有了線索,可能是鉅宗的弟弟度開洵。」

宮惟已經聽尉遲銳轉述了天空閣裡那場審問,但還是配合地愕然道:「什麼?」

「鉅宗用應盟主的元神開路,看到了幕後黑手授意給法華仙尊的一段記憶,乃是一座滅世巨人屠殺城內百姓,而不知哪一任的前代鉅宗於戰場上自爆元神,與那機關兵人同歸於盡了。因為這殺身救世的功德,鉅宗兵解之後迎來了天劫,就在被雷電劈得魂飛魄散前一瞬,有一麵鏡子突然從上天界降下護法,為他擊回了九重極惡大劫。」

徐霜策站在窗前,說到這時話音一收,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宮惟。

在幻境裡時宮惟生怕被發現,離得很遠,但隱約也看到了那麵擋住雷劫的鏡子。他茫然道:「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說接下來的話時,徐霜策的視線緊緊鎖定在他臉上,像是每一絲表情、沒一點變化都不放過,似乎要穿過麵皮看進他大腦裡去:

「但就在鏡子載著宗師的元神向上天界飛升的時候,一位黑衣人突然持神劍而出,狀似忿恨已極,想要刺穿鏡麵,撕碎那宗師的魂魄。」

「……」

徐霜策緩緩地、一字一字地問:「愛徒作如何想?」

宮惟心說我能怎麼想,那黑衣神o突然從天門裡降下來,但在刺中鏡麵的前一刻幻境就走到頭了,我也不知道那倒黴鉅宗最終到底飛升了沒呀。

――徐霜策緊盯著他,但未從少年臉上看出絲毫詫異。

他的神情微微變了。

「弟子愚鈍,」宮惟想了又想,硬著頭皮道:「那……那位天神為什麼要阻止鉅宗飛升呢?」

徐霜策好似想要更加確認似地,加重了語氣:「你對那位天神,有什麼看法嗎?」

宮惟被他看得有點虛,下意識地「啊」了聲:「弟子人微言輕,不敢妄議上界仙神,師尊恕罪!」

屋子裡安靜得可怕,不知為何頭頂半天都沒傳來任何聲音。

宮惟還坐在床上,壯起膽子偷偷抬眼一瞅,隻見徐霜策背對著客棧窗戶,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啊。」良久他終於慢慢地開了口,每個字都異常沉緩:「雖然不知他人如何作想,但為師在幻境中看到那位天神現身時,內心也十分憂懼不安。」

徐宗主說他憂懼不安?

宮惟內心竟不知是荒謬還是好笑,抱著被子偷偷向床角挪了挪,才小心翼翼道:「既然是幻境,那師尊更不用憂慮了,說不定隻是編造出來虛假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歷史上發生過的真事呢。」

出乎意料的是徐霜策卻道:「不,應當是真的。」

這話語氣太篤定了,宮惟沒反應過來:「為何?」

「戰場兵解,立地飛升,傳說中確實有這麼一個人。隻是年月漫長而傳言失真,細節或許有所偏差。」

徐霜策頓了頓,道:「便是道經開蒙故事第一篇,鬼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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